叮铃铃,上课了,众人这才回归平静。上课的铃声如同雪中送炭及时救了我,我第一次感觉到它的声音如此动听。
然而,事实往往比你想象中要糟糕得多!
“木爷,木爷。”
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我背后的科潘恭敬地喊着我,我知道凭以往经验,准没有好事情发生,于是准备装作认真做笔记没听见,可惜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笔被小兰拿去了。
罢了。
我回过头,看见科潘满脸堆笑地,把一张叠的漂亮精致的信塞到我手里,然后用眼神示意我身前的方向。我立即就像理解加法运算一样懂了,他是要我把这封信给小兰,以免让我占了所谓的”先机”。
“我说啊,你上课还兴带这个么?莫非早有预谋?”我心中纳闷儿。
“不许偷看哦!”科潘神秘地一笑。
我的疑惑还未得到解答,又有几个小子把折成不同形状的信纸通过各种手段交到我手里,并催促我迅速转交过去。我看着他们那叠地精致非凡的信,不由的感叹这群家伙心灵手巧啊。你看看那信纸上工工整整的signing,简直比书法大赛时他们写的字好看的多。
真不可思议,这些人类。
不过,各位别搞错了,他们并不是信任我这个”情敌”,而是女生都坐在教室前排听讲,男生坐在后排睡觉,我正好处于中间,因此被众男差为信使了。我拿着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小兰的抽屉里。
下课后,众人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禾木君,太坏了!”
小兰笑着,看不出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哪些困扰。她就是那种能包容一切的女生,不过,容不得解不开的怪异谜团。
“我可是被迫的啊,请班长大人明察。还有,别再用那种动漫里都没有的奇怪称呼了吧……”
“谁叫禾木君如此地坏呢?”
“太坏了!”
“坏死了!”
科潘和众男生像夏天的蝉一样,毫无征兆地突然闯入我们的谈话中,然后开始了对我的例行吐槽仪式。
这是五月的某天日常,其实我的每一天并没有那么有趣,至少我自己觉得没什么特别,然而,许久以后我却特别怀念这段细水长流的岁月。
没想到大一就要过去了,夏天已经来临。
这阳光的亮度,让我记起那个九月的军训。一群新兵蛋子摇摇晃晃地站在烈日下,喉咙里冒着烟,期盼着下雨天的来临。
我喜欢夏天,因为夏天的夜特别的短。
“今天下午也要去医院么?”小兰一如往常的问我。
“是啊!病人总是容易孤独的,有人去探望她应该会好一点。”
“那今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探望她呢?我也挺想见见她的……”
小兰似乎有种非常想见她的缘由,却又不肯说出来,表现得有些奇怪。而科潘在一旁双手放在后脑上,眨着大眼睛看着天,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不用着急,她已经答应我今天告诉我约时间见你了,下次说不定就能一起去了。”我把手放在小兰头上安慰了她一下。
小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忍住了,于是低着头沉默了。
“喂,你这是违约行为,不行不行!”
科潘的野性咆哮声响起,接着众人跟着一起起哄要我请吃饭来赔偿。我知道,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我的饭卡中又要多不少额外消费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我乘上学校附近的公交,寻了靠窗户边的座位坐下。车厢里人不多,稍微有些闷热。我没有拉开窗户,而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想象着她是否每一天站在窗前看着蓝天白云。
“其实,暴风雨前的天空有种颓废的美呢!”
“还有还有,我觉得夏夜的星空像童话里的世界,我觉得自己就像莴苣姑娘一样被束之高阁,不过我不用期待有白马王子来救我!”
这是我上一次探望她的时候,她写在纸上的心语。
每次想起她,我都禁不住觉得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那他真是昏了头,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女孩。
这时,窗边一只翅膀边缘是金色的黑鸟,扑棱棱拍着翅膀从我眼前飞过,顺着公路的方向飞去。
两点过十分,我在公路尽头的市医院站下了车。
市医院很大,有着优越的地理环境,背靠着青山,环傍着绿水,并且有许多高大具有现代气息的建筑。听说,这是一位富豪捐了巨资重建的。而我此番的目的地,则是位于医院最深处的特殊护理病房。这些被精心打理的花园与生态林簇拥,鸟语花香的公寓里,住的都是来自各地有钱有权家庭的病人。
第20#12层特殊护理公寓,那处于公寓顶层的一个像水晶球样的巨大玻璃房间,就是她的住所。近十五年来,她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步。
“只要踏出公寓一步,我就要见上帝公公啦。”
那时我们才相识不久,我们都还小,我带着好奇问她时候,她似乎是笑着这样告诉我的,而我那刻连上帝是谁都不知道。
一晃就是近十载,她那稚嫩的笑脸以已经具有花样少女的青涩了,但那刺破我黑暗记忆的画面,犹如发生在昨日。
由于我经常来,安保人员都与我熟识,只是对我点点头,我便进入了公寓一层处,在电梯入口等待。
我按了下上楼的按钮,发现电梯正在11层,而且在往12层上升。但是12层就是顶层她的房间了,有谁要去探望她么?
或许是照顾她的榛子阿姨吧。
不一会儿,电梯下来了,没有人从其他楼层下来的迹象。
“嗡”地一声,电梯的铁门分别向两边展开,露出空洞洞的电梯间。在门开的一瞬间,电梯间内的气流漫了出来,我能清楚地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有点熟悉,却又感觉以往没有闻到过。
像马缨花的甜,却又淡了点。有着栀子花的香,却又没那么浓烈。
此刻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三分,我登上了电梯。离约定时间还有七分钟,她可是最讨厌我迟到了!
嗡嗡声后,门闭合住,同时脚底力度增加,电梯开始加速上升。若有若无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跟着空气吸入到我的体内,让我的意识有些涣散,我感到有些疲乏。但是,电梯的反作用力一直在持续,使我左右耳内有些胀痛,甚至产生了些微耳鸣,我不禁想到”鸡皮疙瘩”里的那个电梯载着学生进入了另个灰色的世界故事。
平常只要几十秒就可以到达12层的,今天为何我觉得如此漫长?我看了看表,下午两点二十四分,此时已经是第十一层。
其实也没慢多少,难道是我昨天没睡好,神经有些过度了?
又过了约莫七八秒钟,电梯到了十二层,我脚下顿时一轻,随即电梯门开了。
虽然已是午后,但耀眼的阳光径直穿过我面前水晶房,然后经过不同角度的折射反射,在我身后的墙上布满了强弱不同五光十色的光斑。
每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都会把窗帘大大的打开,露出干净玻璃后一片灿烂的晴空,大方地让阳光填满她的房间。我来得早的时候,偶尔会看见她正带着期待静静地看着远方。
虽然已很多次看到这闪耀的美丽的光明的世界,但每次看起来都会感觉这次的颜色更美。
眼前的完全封闭的水晶房,只有两个通风孔和一扇隔离门,不过都装了了非常精致的空气净化装置。
此刻,在这梦幻一般的世界里,一个留着整齐的长发,前额和鬓角发梢修剪整齐,长着可爱的嘟嘟脸蛋的女孩,约莫十五岁,穿着绿荷叶边的粉裙站在离电梯门最近的玻璃旁,皱着眉头嘟着脸,一双乌黑却明亮的双眼有些生气地盯着我。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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