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追吗?”
茜尔薇听着那一声极为浮夸的“救命啊”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把在场这些解决了吧,省得有人给跑了。”离无楠不太清楚应该摆什么表情,于是面无表情。
躺地上那些还活着的分奴一听慌了,很想逃走但又觉得自己一动就会成为最先死的……
分奴归分奴,重大罪犯是不可能有被诏安的机会的,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和平年代的罪犯造成的最大死亡数是1人,没有恐怖分子没有精神病患,这俩特工在这里开无双让这群活在超能力世界观里的人也感觉有些非现实。
“——”
茜尔薇眨眨眼,看向离无楠的神情有些惊悚,但马上又垂下视线,有些低迷。
“还是要……‘杀’了他们吗?”
平时虽然用“干掉”之类的词汇指代,但氛围使然下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茜尔薇忽然变轻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态。
而离无楠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废话:“你带了能消除记忆的设备么?”
“……没有。”茜尔薇抿起嘴。
离无楠无言耸肩。
她调用起时之道的资源,想要用飞刀完成补刀,但茜尔薇猛地又抬起头,默然而坚毅。
“好吧,”离无楠举起双手,“你来吧。”
黑之道“白”的能力用于杀人虽然很麻烦,也不可能用在激烈的战斗中,但至少,不会让当事人有任何感觉。
☆26☆
天上下着雪,雪里夹杂着雾霾呈灰白色,看着很脏。周围的万家灯火在这种灰色的衬托下像银幕里的景象,感觉无法触及——
——这是张焕生穿越前见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他的故乡九离市从小就给他那种感觉,是冷漠的灰,褪色的黄,明明鳞次栉比,却仿佛一望无际的荒漠。
很多故事里都描绘过这样无机质的城市,比如张焕生很喜欢的动画《比黑更黑》,还有电影《银翼刺客》,虽然性质不太一样,但给人的冷漠感是一样的。
而在一瞬之间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只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一定做了无数次这样的梦了,即使内容早就暧昧不清,但他确信已经梦到过太多次脱离现实的引力,一无所有地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重新开始。就好像每一个孤僻与自以为孤僻的高中生一样。
可他清晰的思路,这个世界清楚的细节,以及那他平时一定不会注意到的天空的颜色、太阳的样子,这些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所以在被追杀的此刻,张焕生意识到一件他自己都不大相信的事。
他在笑。
可能是事情太过超现实导致的瞬间癫狂,这样的情绪传递到腹部产生抽搐,进而导致发笑。也可能是哺乳动物在远古留下的本能,遇到无法反抗的恐怖时自然发笑,示以求饶。
又或者都不是,他单纯就是很高兴,尽管这很不正常。
声音很近了。
紫皮人双手持剑将其搭在一侧,微微侧身奔跑,张焕生没空回头看不到他的动作,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在他被纳入攻击范围的时候就一定会被一剑斩了。
张焕生都不知道自己思路可以这么清晰,打游戏的时候自己中单被三个人抓他一紧张只觉得头昏,而到了生死关头他才知道自己可以把局势分析得如此清楚。
不过比起生死关头,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心态平和,很奇特,他感觉这是现实又不觉得这是现实。
每个人或许都有逆境中求生的能力,但是当本能中的恐惧情感上的悲伤压倒了理性,这种名为思考的能力就会被封印起来。思考是人类最大的武器,这武器比滔天的暴力更胜一筹,能让羸弱之躯战胜自然,能让张焕生这种死宅找到此时此刻的生存之道。
就快接近道路尽头,左右无路上下无门,紫皮人下盘发力挥剑就斩。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活捉,实在不行再下杀手——而现在就是实在不行的状况了,茜尔薇与离无楠鬼畜的实力让这个分奴有些癫狂,他觉得现在自己不可能活了,他丧心病狂地笑着想要拖一个人下水。
然后他挥了个空。
张焕生并不会什么神奇的走位,但他知道怎么左脚绊右脚来一个平地摔。他直接向前扑了出去,脸砸在墙上,鼻血顺着墙抹了一路,但他避开了这一剑。
可光是这样肯定不够,张焕生直接拿脸在墙上借力,或许他什么都不会但他至少很擅长忍着疼。斜方肌被拉扯着呻吟着,脖子因过度承重咔嚓作响,但他毕竟挺过来了,手脸并用向一边侧翻出去,用不似常人的动作受着寻常难忍的伤,避开了紫皮人紧接而来的第二剑……的一半。
重剑带着钝器的打击感在他的侧腹部划出一道沟,不过至少没有伤及要害。鲜血喷涌,张焕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致命伤,但莫名的激情带出肾上腺素一时模糊了他理应感到的剧痛。
但他还是倒在了地上,猩红溅出数米染在另一侧的墙上。
紫皮人愣了一下,少年这一瞬间的反抗让他措手不及,但当他反应过来措手不及的时候,少年又已经被他放倒了。他有些尴尬,本来打算干掉算了,但这样把少年整得没有反抗能力后,他作为分奴又在想要不要试着把少年活着带走。
然后,张焕生就四肢发力,把自己向后弹了出去。
这种发力方式简直闻所未闻,分奴看着张焕生从自己**钻过去人都看傻了,下意识往下一刺但刺了个空。他拔起剑转过身,那飙着血的少年跑起来却像是个运动健将——他没有感觉的么!?
有。张焕生当然有感觉。就算再怎么经历痛苦人也无法习惯痛苦,但人能学会无视,学会隐忍,学会主动麻木。
分奴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他大吼出声转过身来,夸张地举起骚粉色的长剑,长剑迸发出强光四散为无数碎片向张焕生袭去——这是桂之道的能力“武装完全支配术”,四散的碎片呈桂花状,每一片都是削铁如泥的利刃。
但是张焕生此刻已经跑过了拐角,分奴是能够操纵这些飞刃,但再怎么说飞刃也不能给他提供视野,而视野之外的操控就只能凭借直觉。所以粉色的桂花暴雨般席卷了张焕生周遭,他被刮得浑身是血,却未被打出动脉破裂之类的致命伤。
分奴都要气懵了!这小孩不仅没有知觉还没有疲劳的么!?他是怎么身受重伤还健步如飞的!?分奴唤回花瓣,他的水平无法将它们精确到每一片来控制,所以他一召唤就是一大群。花瓣粉碎了他身上紫色的制服然后嵌入了在那之下的铠甲里,随后托着铠甲铠甲再托着他,他整个人飞起来冲了过去!
转弯!再转弯!张焕生的血迹笔直完全没有要躲藏的意思!分奴又自顾自地感觉到了嘲讽。他心态十分爆炸,他堂堂一个桂之道识序者就因为一些对古籍的不正见解被强加一罪沦落至此,而事到如今还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年戏耍!
情绪驱动花瓣,花瓣飘飞在他的手臂上凝聚成刃,分奴沿着血迹一路飞回实验室门口。花带甲甲带人人带刀刀口光芒大放,花瓣的风暴喷薄而出——桂之道,散花流转!
花流冲击在实验室的门框上,冲入门内,很奇妙的声响回荡在走廊,像幽魂厉鬼的咆哮。
殉难金属的承重墙无法抵御桂之道的能力,门框被削出了道道缺口,仿佛被什么巨兽撕咬过,留下一个残缺不齐的缺口。
花瓣飘落,回到分奴手中,缓缓凝聚成剑。
躁动的情绪在发泄过后逐渐褪去,分奴皱着眉做了个深呼吸,落地,走入已经不见其形的实验室大门。
——然后被张焕生直接捅了个对穿。
分奴至死也没能看到,张焕生就躲在门边,把碎掉的“圣剑”剩下带柄的一截竖在身前,靠抱头蹲防和圣剑防御硬抗了花瓣的袭击。
破碎的假圣剑好像也失去了狂暴的威能,不过张焕生也不知道它破碎前有多么凶暴,他只是记得这里有很多看上去很硬很锋利的碎片,其中一块还带个柄,即使是断的长度也近乎于短剑。
这就是这空空如也的建筑里,他唯一能使用的武器。
漂亮的反击。张焕生简直忍不住要为自己鼓掌,但他好像没这个力气了。危机解除的释然感冲淡了肾上腺素的作用,迟来的灼烧一样疼痛让嘶吼堵在了他的嗓子眼,他松开手跪倒在地,但大腿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只能和尸体一起躺倒。
可是即使伤痕累累,即使伤痛让他动弹不得,即使失血过多引发的缺氧让他的思维逐渐减弱——他也依旧切切实实地感到,他自己拯救了自己的生命,他自由了。
他自由了,微弱的意识喃喃着确认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切,他自由了。
☆27☆
“那个少年是谁?”
这是发生在稍早之前的事。
在开始处理现场之前,离无楠用刀子指着最近的一名分奴的头:“说,就让她抹消你,不说,我就一点点把你削成肉片,选吧。”
当然这话也就是威胁的时候随便说说,她又不是心理变态,把人切片这种事做起来麻烦处理现场也麻烦,看到的东西也挺让人反胃,要是这位俘虏宁死不屈她也还是会让茜尔薇抹消他。
谁知道这货不但没有宁死不屈,甚至回答得哭爹喊娘:“我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看到有人入侵博物馆就被派来了啊!!”
“……?”
离无楠表示疑惑。一般来说,敢于入侵博物馆的应该都能有她和茜尔薇的实力,虽然那个还在逃跑的少年确实是个菜逼,但难道型跃政府真就这么放心,派来一队分奴就放着不管了?
如果要给永恒之地有组织的序者实力排个序,分奴队成员基本可以稳居倒数前十。
但想了想她也就想通了,自家的外援想必也在暗中阻碍了对方不少支援,或许来的人有很多,但现在来这里的就只有这群分奴。
“那没事了。”离无楠点点头,看向茜尔薇让她动手。
离无楠总是很漠然,你让她去逛个街是这个表情,你让她去杀个人她也是这个表情。也只有茜尔薇知道这不是冷淡,而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于不想去做又不得不做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28☆
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理应万籁俱寂的夜半时分。
暗红色的圆环静静地悬浮在大区上空,规划出天空中无形的道路。川流不息的飞行器几如萤火虫,在没有太阳的夜里散发着自己的光热,随后绕过一个转角就消失不见了。
围绕着圣剑展开的一系列行动以失败告终,离无楠身披以太斗篷,茜尔薇开启影踪,讨论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写报告而离开了博物馆。
顺便,还带走了张焕生。
这名少年浑身是血地冲进实验室和追击而来的敌人同归于尽,这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的事让她们都惊呆了——直觉与理性都告诉她们,这名少年身上必须有什么秘密。
她们选择的交通方式是步行,张焕生则由茜尔薇用风衣卷着一起隐身。离无楠是从正规渠道来圆环的,官方肯定能查到她,但她已经在被追查之下靠着一件以太斗篷维持这种非法行为很多年了,而茜尔薇不一样,作为唯一的黑之道序者她是他们隐藏的王牌,就算她们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被茜尔薇的“白”抹消了,也要小心不能留下别的证据。
但她们还是选择带走张焕生。
到底是因为张焕生特殊让他被选择了,还是因为他被选择了所以他才变得特殊呢?这样互因互果的问题或许是没有答案的。但纵观历史,在这因果的圆环里可以确定的是,张焕生真的很特殊,在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为这个世界的未来铺好了路。
夏夜微凉,微风带着几片四叶草从她们脚边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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