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战争已经进展到第二阶段了，人类的九大城邦都不约而同地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怪物攻城。在遥远的边际，由于缺乏玩家们的支援，有的城邦已经被攻陷了四分之一，而每分钟刷新的任意一波怪物都会进一步地缩小他们的防御圈。
而他们仍在苦苦支撑。
“东哥，支援还有多久才到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名叫BestJinX、D的一位高阶巫师大喊着回应道，尽管他已经发挥出了超越平常的实力，但内心却开始做撤退的打算。
这是一名少有的外国人，如今正带领他的公会站在城墙上，尽其所能地把一波又一波侵袭的怪物击退。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即使已经移民南乡，但也常在夜里，梦回沙场连营。因此也少有地，从没有任意一个游戏能像【The Garden of Eden】这样，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战场的那种肃杀。
这还只是坐在电脑前，他所感受到的。如果这游戏能出全息虚拟，那一定会火遍全世界吧，甚至会被统治者们当成战争模拟器也说不定。他乱糟糟地想着。
“会长，我们要撑不住了！”
BestJinX、D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但伴随着防护罩的清脆破裂声，他知道这已是徒劳。
“撤退！”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忽然想起了多少年前，那个指挥官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却听说指挥官死在了名为“总指挥部”的草棚里。
“会长，城墙被破开了！”
“会长，前排的挂了！”
“会长，那是boss吗！”
“会长……”
BestJinX、D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如果有一半的城土被攻下来，那么就可以开始考虑弃城的可能性了。
他挥舞巫师的魔杖，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但他知道，法阵所能维持的时间有限，而这点时间，绝对不足以让所有人撤离。
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名指挥官会死在那里。那里的机枪旁，掉落的是炽热的弹壳，仿佛把地面烫出黑与红的焦痕。
除非是神，否则没人能救走所有人。
“要走就走，矫情什么呢。”
BestJinX、D愣了一愣，这是谁在说话？不过说的也是实话，他不由得加快了划阵的速度。
全身专注下，他握着鼠标的手沉稳如一，丝毫没有失误，仅仅只用了十来秒就成功刻划出了魔法传送阵。
他转过身，苦涩的笑容僵在脸上。
在他的眼前，几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俏生生地站着一位女孩。女孩头戴轻纱，身姿优雅，一身白袍却被各色光芒映照得五彩斑斓。
光芒自女孩的手中升起，而后缓缓降落在天幕之上，瞬息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爆炸。乌云在上，硝烟在下，圣壁为钢琴，跳动的音符是闪烁的电弧。
“会长，走啊！”
忽然有人拉了他一把，屏幕上的人物被拖拽着进入传送阵，在场景变换的前一刹那，他大声喊出：
“牛批！”
这是他在南乡学到的一句俗语，似乎是为了表达对某人的尊敬。
#
“这怪也太多了吧……”零伊靠在椅背上，纤白的手指轻轻按在键盘上，随之屏幕上的人物又吟唱出了一个火纹令咒。
然后再反手叠一个圣壁，加一个虚空聚核，大片大片的怪物直接消失在空气中。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技能表里，为什么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反正她是按导师给她的魔法书学习的，她还没有聪慧到自己创造法术的地步。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相信你能完美地契合我的这本神之书。”
得意个鬼哦！那个老头由始至终只收过她一个学生好吧！这破书不传给她难不成还堆地下室里等着成为某主角的金手指？
不存在的！
眼看周围的人都撤走了，她移动鼠标，轻轻点了点右下角的那团黑雾。
“果真是天选之人，汝竟能看到吾。”
“……”
“吾乃罗刹境镇守神，九恶之一，愤怒是也。”
“……”
“为了混沌！”
Boss说完三句台词就不出声了，这倒让零伊稍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策划能再中二一点的。
面对成百上千的黑潮怪物，零伊从容不迫地点开背包，掏出十来张准备好的法术卷轴，指尖捻出一束火苗。
这只是个早就设定好的boss，根本没有废话的必要。
干就完事。
#
他将佩剑拾起。
佩剑上沾了些尘土，男子厌恶地擦了擦，本就呈黑色的铁质手套这下变得更黑了。
与现实中不同，在游戏他需要借着夜光卷轴的威能，才能看清黑暗。而独自在黑夜里杀掉敌人，是他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男子站着不动，聆听头盔两侧流动的风声。
“你这又是何必呢？”
黑暗中有东西在说话，而且是对着他说话。
“你明明可以来这里，继续当你的皇帝的。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类，只是徒有表皮。来这里吧，这里才是你的真实。”
“谢谢。”男子回话，“但我想，这里的女人更值得我留下。”
“那也不是必然。”
“哦？怎么说？”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双倍的快乐，它不香吗？”对方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你不应该只关注世界的一面，你要知道，另一面也有很多宝藏。”
“你说对了。但很遗憾，我的双眼已经容不下更多的光芒。”
“那么，是什么允许你拒绝我的呢？”
“我的心，”男子哈哈大笑，“里面的那个人。”
对话戛然而止，风声凛冽如刀，黑暗似也要被切割开来。佩剑已经不是那把佩剑了，它不再是皇帝的装饰品，而是真真切切地，成为一把剑，一把能让他分清真假的剑。
没有星光的黑夜里，粉碎意志的龙啸响起，但男子不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还精神大振。
摆脱了剑鞘，他的剑亦可为刀。男子高高跃起，刀锋掠过黑暗。金属的巨大碰撞声彼此激鸣，与此同时，他捏碎卷轴，光芒大放，男子的瞳孔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罪’！我等你很久了！”
黑暗摇曳，光掠过的瞬间，黑色的脊背两侧，彩色变幻的鳞片在男子的眼前一闪而没。
他从没有想过，蛊惑人心的东西，原来也可以像这样漂亮。
就像那个女孩。她可以让全世界的人都关注到她，连他也不例外。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不一样的吧，比起恶魔，她还是像天使多一点。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龙少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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