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笨蛋老哥今天买了什么啊？”羊芷嗅着鼻子从公寓里窜出来，初中考试只需两天，今天放假在家的她没有饭吃，早就饿的天旋地转了。
羊戟推开家门，把饭盒摆在桌上：“老爸没回来吗？”
羊芷揉着饿瘪了的肚子：“爸今天回来睡午觉，傍晚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又跑去工地上了。”她急匆匆地抢下羊戟手里的袋子，“你给我买了什么呀。”
“福记炒饭，你最爱的腊肠叉烧。”羊戟怕烫着妹妹，一巴掌打落她的小手，用盘子装好端过来。
“那妈呢？她也忙吗？”
“忙！”羊芷含糊不清地说，“医院在尊祭日是维持运转的，妈正好抽签成了值班护士长，尊祭日也回不来了。”
羊戟叹气，爹娘为了房贷，这两年也是四处奔波，谁叫富庶的17区房价昂贵，消费又高呢。
他拨通了老爸的电话：“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小戟啊，你到家了吗？”
“刚到，期末考试结束了。”
“额，考的怎么样？”老爸随口一问。
羊戟沉默片刻：“还不错。”
两个男人陷入一阵沉默，父亲对于羊戟的态度近乎放纵，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儿子年纪一大就会知道努力，平日里羊戟忙学校，父亲忙工作，一年到头也没好好说几次话。
“冰箱里我囤了点素食，想吃自个儿拿。”父亲也有些找不到话头。
据说，世上最尴尬的事叫做成年父子通电话，半天憋不出几个字来。
“嗯嗯，爸你早点回，尊祭日外头不安全。”
羊戟老爹诧异于儿子突然的关心，语气里也多了丝暖意：“好，爸爸一定早点回去。”
此时此刻，十几里外的商务区，一个中年男子挂掉电话，抬起戴着安全帽的脑袋，仰望面前的巨大建筑。
这栋建筑宛如一条金鳞大鱼，玻璃层层叠叠，在工地的灯光下闪烁着，八棘尊是神明的话，它就是神明圈养的鲨鱼。
一旁走过来三四个工人：“老羊，这么晚还来监工？”
中年男子擦掉手机上的灰，笑着说：“施工方老总亲自给我打电话，说半夜有批要紧的藏品从1区送过来，我得看紧了。”
其中一个工人指了指远处的卡车：“在那辆里么？想必是大老板的珍藏枪械吧。”
男子答道：“有钱人都喜欢这些玩意吧，希望能在凌晨前完工。”
他把手机塞进兜里，不知为何，看着那辆漆黑的卡车，羊戟父亲的心里，满是不安。
......
羊戟挂掉电话，对着狼吞虎咽的妹妹问道：“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我吗？我要哥哥陪我打一天游戏。”
坏了，羊戟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妹妹缠着自己，准得露馅。
他打着哈哈：“哥哥复习的可累了，明天放我一天假呗。”
“休想！你肯定想着和野女人聊天！”
“哪来的野女人！”
“就是有！你天天抱着手机不离手！”羊芷磨牙，“你连手机给我看一下都不乐意！”
羊戟满头黑线，女人的观察力还真是优异，他灵机一动：“哥哥我最近迷上路小伊了。”
“哈？”羊芷愣住，“你说啥？”
“我说，我迷上路小伊啦！”羊戟大声喊道。
羊芷默默把哥哥推出公寓门：“哥，你再进来一次，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
“我迷上路小伊啦！”站在门外的羊戟发自内心地咆哮，引得邻居纷纷开门查看。
这年头有个爱豆不算事，也没必要这样抒发感情吧。
“好吧怕你了。”羊芷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捂着羊戟的嘴把他拉回来。
“哥你发神经了！”
“我没有。”
“你刚刚的举动好像变态！”
“我没有。”
“我不允许有变态喜欢路小伊！”路明星的铁粉发动捍卫偶像的战争，“哥你不允许对她有非分之想。”
羊戟心里吐槽之心熊熊燃烧，真想骂妹妹一个唾沫横飞流直下三千尺，老哥我可是喂她吃饭，给她编曲意见，摸过她的头，进过她闺房的男人，你说我是变态？那天底下每个男人都想当变态了！
可惜屈服在妹妹**之下的羊戟并不敢付诸行动，他怂怂地应了句：“诶，听你的。”
羊芷双手叉腰：“你只要态度良好，我就把你拉进路小伊应援群，运气好的话她还会亲自回答问题的。”
羊戟腹诽道，老子手机可以直接问啊，你能奈我何？
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当哥哥，还是在装孙儿。
两人吃完饭，收拾好餐具，妹妹墨迹了一会，哥哥还是陪她玩了两把游戏。
“晚安哥哥。”穿着睡裙的羊芷像是吩咐佣人，“明天也要陪我打游戏哦。”
“好。”羊戟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他回到熟悉的房间，忽然想起来，因为期末考试，今天八棘尊的素描还没画。
窗外的八棘尊阴郁依旧，顶端却如妖兽的齿口，白惨惨的云层是利牙，天际一片深红，红彤彤得宛若巨舍，无穷无尽的夜是喉咙，欲要吞噬八棘尊。
好诡异的天象，羊戟翻动画册，他想把今天这一幕记录下来。
手机响了。
羊戟瞥了眼手机，屏幕上三个大字，“路小伊”。
路小伊亲自打电话来！
被幸福感击晕的羊戟，真想摇醒熟睡的妹妹，告诉她“老子和路小伊是你情我愿的，老子不是变态！”
就在他心神激荡的那段时间，电话挂了。
是的，挂了。
我在干嘛？
羊戟想剁手，我刚刚干嘛去了，路小伊的电话都不接？
片刻过后，电话再度响起，羊戟秒接，速度之快，以至于半空中划过残影。
“喂？”
“羊同学么？刚刚是不太方便吗？”
“方便方便。”羊戟转念一想，为啥方便我不接电话，立刻改口道，“不是很方便。”
“哦，那我挂了哦。”路小伊语气轻佻，能想象得到她吐舌头的调皮样子。
“别别别，我错了，刚刚看你来电话，激动的手机都握不住。”
“贫嘴吧。”路小伊的话中责怪，其实透着喜意。
“深夜来电，路大明星有什么事呀？”
“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不敢再电话里面说。”
“哈？”羊戟思索片刻，马上明白了这件事有关尊祭日，电话通信可能被窃听，所以路小伊应该准备了其他手段。
“我给你的资料还在吗？”
“在在在。”羊戟一手握住手机，一手从书包里翻出厚厚的一沓纸。
“最后一张纸，热水加热。”
“嗯？会怎么样嘛？”
路小伊像女巫一样施展咒语：“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她干净利落地挂掉电话。
“这么直接？”羊戟好奇地看着手机，路小伊的头像暗了下去。
她下线了。
他摇摇头，路小伊就是这样捉摸不透，不过加热会有什么效果呢？
羊戟起身去厨房烧了壶热水，把最后一张白纸丢了进去。
在翻滚的沸水里，一行行小字迅速浮现出来，紫色的一点点浮现，像盛开的妖艳的花。
羊戟的瞳孔缓缓收缩，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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