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打得不错，我很抱歉
莫寻真被白魉这忽然的大笑搅得一头雾水。
其实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俱是一副被白魉这毫无征兆的笑给唬住的模样，完全理解不了这一迷惑行为究竟有着什么意义。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原本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境，被白魉这珠落玉盘般的笑声一带，似乎有了一些崩盘的趋势。
北冥寒江收起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悠然神色，转头看向了尙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的白魉。
见北冥寒江看向自己，白魉终于是收了笑声。
“我很抱歉。”
她像是强行压制着自己继续笑出来的冲动，但依然肩膀微微抖动，一副强行憋笑似的模样。
“但北冥少宗主您确实演的不错，我都忍不住想要给您的演技鼓掌了。”
“白姑娘这是从何说起。”
北冥寒江面不改色，却见白魉头一转，一双眼看向了站在她身前的莫寻真。
莫寻真感觉白魉的手在自己背上点了几下，随后手指快速向下一滑，并指成剑，再一戳。
莫寻真被这动作搅的一愣。
想办法让别人摔东西，不行就用气剑戳坏？
这什么意思啊……
他稍一思索，下一秒，便想明白了师姐要表达的意思，朝着北冥寒江邪魅一笑。
“北冥少宗主。”
他朝着北冥寒江伸出手，忽然比了一个中指。
“你好蔡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迷惑行为，直接把周围其他三山的一众人看懵了。
东象山少宗主林奇揉了揉睡眼，转向他身后的东象山众人，喃喃问了一声：“这两……脑子也不好使？”
没人理他。
白魉与莫寻真当然不可能是脑子不好使，他们如此作为，为的就是激北冥寒江赶紧将手中的小瓷瓶触发。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寻真其实也半懵。
反正照着师姐指示的做就对了。
“呵呵，南阁山。”
北冥寒江被莫寻真这番直接辱骂，却是不怒反笑。
“二位此举，无非是想激在下早些施毒吧。莫不是想借在下之手，重伤这西然山的元气，此消彼长，你南阁山便可坐收渔翁，反超西然？白姑娘心机之重，在下自愧不如。”
这一手太极，不但将矛头重新抛回给了白魉和莫寻真，更是顺手给了西然与南阁之间一记离间。
莫寻真动了动身子，想要开口反驳，白魉并指成剑的两只纤指，却再次朝着他背上戳了一下。
不多逼逼，直接射爆！
莫寻真在接到这一指令之后便直接抬手，一道无形剑气瞬间自他指尖射出，完全没有给北冥寒江反应时间便将他手中的瓷瓶击碎。
“你干什么啊！”
西然山一方立即有弟子惊恐地尖声叫了起来。
尤其是与莫寻真等人不相熟悉的，更是将原本对准北冥寒江的怒火瞬间倾泄到了莫寻真身上。
若非南宗主一声重咳，怕是真有不明事的弟子要不顾西然山的礼教，擅自行动对莫寻真出手了。
但其实，就算他们此时对莫寻真动怒也于事无补，因为北冥寒江手中瓷瓶已经碎了。
液态的药水自那崩碎的瓷瓶中飞溅出来，少量沾上了北冥寒江手上的皮肤与衣袖，更多的则是溅落在地上，发出好似锅上滚油的“滋滋”声，阵阵蓝紫色的烟气，也随之而产生，在这不大的谷口中快速逸散。
北冥寒江淡定地从怀中取出绢布，将手上和衣袖上溅到的药液小心拭去，眼睛扫过因那蓝紫色烟气而陷入慌乱的西然弟子们，脸上泛起冷笑。
“南阁山，还说你们不是心怀不轨？”
“白姐姐……”
虽说对莫寻真与白魉并未抱有怀疑，但乍一见到眼前的情景，蓝若心中还是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这毒烟眼见着已经扩散了，谷口这么一点地方，可是聚集了西然山上所有人啊……
对于蓝若的话，白魉回以了一个宽慰的笑，柔声道：“信我。”
毒烟慢慢扩散，眼见着便要弥漫至整个谷口。
然而就在此时，南宗主却是抬起了手，朝向谷口广场中心无人的位置猛地一挥，大喝一声：“放！”
一只只装着烈酒，外部包裹着稻草等易燃物，瓮口引燃着火苗的小酒罐，自西然山诸人所在的方阵中被扔了出来。
这些小酒罐摔得位置十分集中，“噼里啪啦”四碎的同时，罐中的酒液便尽数流淌到地面上，顺势将已经有些火头的易燃物点的更加旺盛，霎时便引起一团约一人高散发着酒香的小型火堆。
北冥寒江被这阵势小小地吓了一跳，原本悠然自得的神情中，渐渐浮现出一丝不自然。
他身旁的林奇却是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呆愣愣地挠了挠头。
“他们这是干什么啊？”
“风……”
北冥寒江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感觉到，虽然那火苗眼见着持续时间并不断长，已经随着酒气的挥发与易燃物的燃尽而渐渐开始熄灭。
但它方才燃烧所产生的热浪，却是令北冥寒江发现，这谷口处似乎由那赤谷之内慢慢开始吹起来阵阵凉风。
莫寻真感受到这风吹来的时候，北冥寒江的脸色在他看来，早已经由那悠然自得换上了一副惊诧的神情了。
那谷风不算大，但对于那蓝紫色烟气却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抑制，不一会便将那蓝紫色烟气尽数吹散了。
莫寻真懵逼地砸吧了几下嘴。
毒……被风解了？
或者说……
“所以我才说，北冥少宗主你演的非常不错嘛。”
当最后一丝烟雾被谷风带走，白魉这才再次笑眯眯地开口说话。
“用寻常戏台表演制造彩烟的药剂，配合你北冥山近年来兴起的善制奇毒名声，唬人的效果还真是一流呢。”
“不过……”
白魉那对眯起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向北冥寒江的目光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邃。
“你何时产生了，我们不会准备反制手段的错觉呢？”
这一句话，让莫寻真忽然想起，师姐在入谷之前对所他说的。
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北冥寒江一抚手中折扇，脸上重新浮现了那和煦的笑容，轻轻摇头感叹。
“南阁山，果然有手段。”
他那副重新升起的悠然自得神情，却显示着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把戏被白魉拆穿而恼羞成怒，反倒是更加淡定地将手中折扇张开，轻轻摇动。
“只不过……纵然是你们号称算尽天下的南阁山，终究也不是真正的全知圣贤。”
“你们真以为，我只凭着虚张声势的彩烟，就敢带着这么点人上这西然山来？”
白魉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再度大了一些：“不然呢？”
“呵呵，等着吧……这西然山很快就……”
北冥寒江的话还未说完，便直接被硬生生地梗回了喉咙当中。
在他眼中出现的，是一名远远从山道上下来的娇小少女（？）。
她正抬手引着一只浮空的钢板剑缓步走来，而那只钢板剑上，此刻正如挂腊肉一般，用麻绳拴着四、五名身着北冥山冰蓝色制式服装的男子，随着少女的步伐一步一晃地荡悠着。
当来到这谷口时，少女便将那钢板剑随手一甩，剑上的麻绳串直接便随着惯性脱离巨剑，连人带绳一并飞到了北冥寒江身前。
而少女则是抬头看了白魉一眼，满脸不爽地啧着嘴。
“白小姑娘，我还以为你方才路上那么郑重其事地拜托我的会是什么难事，搞半天就是去收尸？”
那副模样，倒是有种在向白魉埋怨“杀鸡用牛刀，牛刀宝宝很不爽”的意味。
白魉却是忍不住掩唇一笑，答道：“因为不确定准备的东西是不是真能起作用嘛，劳烦前辈了。”
她倒是没把“其实是因为担心独孤仙儿寒毒尚未清除，实力恐怕不足以压制那些北冥山的人，所以做准备的时候下手稍微狠了一些”这件事说出来。
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天命所向，自然是会偏向有准备的人。
北冥寒江那副悠然的神情，终于在那串“腊肉”被甩到他面前之后，彻底绷不住了。
“你们……”
“少……少宗主……”
那串“腊肉”其中的一名北冥山弟子，在被甩在地上时便已经转醒，待见到他眼前北冥寒江那逐渐浮现怒容的神情时，整个人已经诚惶诚恐地剧烈扭动起身体来。
“少宗主……属下无能……但您让我们去下毒的水源处……不知为何，到处都是陷阱……那些东西……可怕……太可怕了……”
“丢人……”
北冥寒江怒极，反倒是有些想笑。
他本次所带的人虽不多，但在北冥山却也足够算得上精英。
而他派去西然山峰顶各处水源，准备等那烟雾信号一起，便直接向顶峰各处水源下毒的人员中，更是最差都有先天境的实力。
团灭？
蛐蛐陷阱？
北冥寒江面上带着不知是喜还是怒的笑容，在白魉与莫寻真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眼，
“哈哈哈哈哈哈……南阁山啊……南阁山……”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我记住你们了。”
他明白，这场博弈，他已经输了。
既是如此，继续在这西然山上留下去，也不过徒增屈辱。
“林小兄弟，我们走吧。”
他向着林奇招呼了一声，接着便带人转身欲离去。
他知道，尽管他在西然山上这番闹腾，终归还是打着“大义”的名号。
况且，四山门名义上也还是同气连枝，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此刻他想走，南阁山与西然山都找不出正当理由来阻拦。
然而，他唤了好几声，却见未见另一侧的林奇有要走的意思。
只见林奇身后那名似乎是护卫的中年男子，此刻正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而林奇的表情，也在听着男子说话的同时，一双凶眼中猛地放出光彩。
下一秒，林奇便迫不及待似的，一个猛转头看向莫寻真，脸上在那一瞬间露出了足以令行人失魂、小儿止啼的凶狠笑容。
“那边的那位！南阁山的兄DEI！”
莫寻真循声望去，顿时被林奇那表情吓得浑身猛一哆嗦，抬起手颤巍巍地指向自己。
“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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