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需要这么多开场白了，大家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都心知肚明。”吴晓夭坐在桌子的主位上，用手背撑着下巴，扫视了一圈，周围都是眼熟的面孔，但是在自己发问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就连一向强势的楚雪霖也是装出一副在桌底摆弄手机的样子，吴晓夭叹了口气，她喝了一口面前一次性纸杯中的热水。
“所以说没人和我解释一下吗？”
明明是盛夏，而且是没有开空调的室内却没来由的传来一股子凉意，经常呆在风纪委员部室内摸鱼的龙牙从来都没有觉得部室里如此“凉爽”，明明那台老式开起来就“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的空调全力运作都没有这种效果，当然了，如果不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就更好了。
看着前辈，妹妹，还有一个不是很熟的少女（大概？看起来比自己妹妹的身材都要“单薄”）全都缄口不言，龙牙疑惑地开口问道：“所以想问什么，怎么一个个都和打哑谜似的？”
“你真的不懂吗？”吴晓夭斜着眼睛看了过来，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中蕴藏着某种漆黑的情感。
“真、真的。”这是在生气吧…….龙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状态的吴晓夭，他不禁回忆起之前战斗（被秒杀）的场景，身上的伤口（早就好了）还在隐隐作痛啊！龙牙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真正正面承受吴晓夭所散发的压力。
太可怕了，龙牙不禁冷汗直流。
“所以说最近到底在小天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吴晓夭挑了挑眉毛，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情绪，她紧盯着龙牙的眼睛问道。
“那、那个，令弟最近好像去了一次黑区，额，不对，这个好像不能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楚雪霖打断了龙牙的话。“身为那小子姐姐的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我们的失误。”
“可这不是普通的学生该被卷入的事件……”看到龙牙的反应，楚雪霖不禁翻了翻白眼，气笑道：“怎么，你还在担心她吗？这位算不算是「普通学生」你自己可是有过切身体会的吧？”
“也是……”龙牙挠了挠头，自己确实没有为对方担心的资格。
“我算不算普通的学生先暂且不谈，小天是普通的学生吧？明明刚来学院没多久，而且评级也只是D级，D级意味着什么，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十分清楚。”
“你不也是D级嘛……”龙牙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是他看到放在他身前的一次性纸杯莫名其妙裂开了一个口子之后，他赶紧闭上了嘴巴。
“所以为什么小天会被卷进去，你们风纪委员到底在干什么？”面对吴晓夭的责难，楚雪霖叹了一口气，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已经劝诫过他了，但是我的话似乎并不怎么管用。”关于这点楚雪霖并没有说谎，所以她的眼神多少有些空虚，对前辈的尊敬似乎一点都没有那家伙身上体会到，听到这句话的吴晓夭眼神黯淡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弟弟的对话。
“小天甚至连他要去干什么都没和我说，他只说，是非去不可的事情。”
“唔…….”桌子的一角传来了小小的呻吟声，所有人都把视线汇集了过去，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成了视线的焦点，紫发少女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他，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吴晓夭眯起眼睛盯着奈月，她对奈月还是多少有些印象的，在咖啡厅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少女，对自己的弟弟看起来相当不友善，可是为什么现在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简直就像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一样。
这才过了几天时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吴晓夭把眼睛从奈月身上移开，重新投向楚雪霖，她应该了解事情的原委，而楚雪霖的反应也证实了吴晓夭并没有猜错。
“你听说过，能力提升药剂吗？”
“那是什么？”吴晓夭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这和刚才的问题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无论是龙曦，欧阳奈月还是你弟弟都是被这件事卷进来的。”
不愧是弟控，正常学院的学生应该是对“能力提升药剂”这个词很感兴趣才对，没想到她就这样轻松一笔带过，楚雪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在龙曦巡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持有药剂的小混混，而且还一时大意输给了对方。”
“所以呢？”
“你的弟弟当时也在场。”
吴晓夭以经能猜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了，以她弟弟的性格，会变成怎样真的是再明显不过，不过吴晓夭也有一点想不通的地方，“小天他是无能力者，所以说……..”
“根据我事后的调查，这种药剂似乎能短时间大幅增强人体能力，那个混混原来也是无能力者，在注射了这种药剂之后再一段时间内能达到B等级能力者的水准。”
吴晓夭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楚雪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提升能力的同时也会失去理智，并且——强行提高身体能力而过度使用会怎么样？想想就能知道结果吧。”
“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就是这样。”楚雪霖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小天他也赢不过对方。”
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能力者和能力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吴晓夭很清楚，虽然她很想偏袒自己的弟弟，但是这种偏袒在客观事实之前是苍白无力的。
“他确实没能赢，但是他为保护龙曦争取了时间，虽然我非常不赞同这种有勇无谋的行为，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做的确实很好，那是一个无能力者所能做到的极限。”
虽说楚雪霖的声音很轻，但是一字一句全都敲打在龙曦的心坎上，她当时就躺在不远处的地方，身体不能移动意识却还依稀存在着，她看得见，那家伙即使在发抖，也站在前面拼命逞强的样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确实有点丢人，身为能力者却被无能力者保护了什么的，但是你没有必要道歉，这是小天的选择。”
即使你之前想要这样对他也一样，虽然没有责怪，但这一记补刀也不算温柔，龙曦缩着身子，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想这样的。”
吴晓夭没有回答，她的表情没有变化，没有看龙曦而是看向了奈月。
“你能读心是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明显让奈月慌了神，她“咦咦”了两声之后眨了眨眼睛，连忙摆了摆手，在意识到吴晓夭问的是什么之后又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能还是不能？”
“能…….”奈月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回答道。“之前还控制不好，但是那次之后就可以控制了。”
“那你现在可以知道小天的想法吗？”
“这……我，办不到。”虽说奈月并不喜欢别人问她的能力，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还是给出了回答。
“是办不到还是不想办到？”吴晓夭紧盯着奈月，丝毫没有打算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小天的想法，他会不会觉得不开心，会不会觉得我自私，会不会……开始讨厌我这个姐姐。”
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她眸子中的那股失落已经溢于言表，饶是不满于刚刚她刚刚凶自己妹妹的龙牙也被这股子情绪所感染。
“我办不到，他的内心我一直无法读取，而且自从可以控制这个能力之后，我不会再去无意识地读别人的心了，一来这其实是个很耗费心神的事情，二来我不想再引发多余的麻烦了。”奈月虽说有些畏缩，但还是好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忙她帮不上，虽然说她很想帮。
“你们之间也发生了什么是吗？”
“他……救了我。”
这发展怎么似曾相识，而且为什么总是一个无能力者去救一个能力者，这很奇怪吧。
“这孩子被研制「能力提升药剂」的幕后黑手当成了绝佳的实验材料，为了抓她甚至专门从地下世界请了人。”楚雪霖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这样小天他还？”
“他甚至使用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能力提升药剂」，不然他连同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小天那时才会那么惨？”
吴晓夭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于药剂会到自己弟弟手上这件事相当不满，楚雪霖却轻轻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这种药剂他才能拥有这种实力。”
“不过是到B级的提升而已，可以说是质的提升，但是那还远远不够。”
“药剂的性能应该也是因人而异的，虽然做出这玩意儿的人说过能提升到B级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但是你的弟弟他成长得更多，即使是能达到A级能力者水准的奈月也没能从他手上占到便宜。”
楚雪霖分享着已知的情报，她非常遗憾没能看到当时的场景，使用了药剂之后的吴云天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姿态和那些能力者门对战。
“小天他也获得了什么能力吗？”
“身体能力提升了很大一个档次，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容易辨认的能力，但是——”楚雪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应该如何形容。“他死了两次。”
“什么意思？”吴晓夭没听懂楚雪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叫死了两次？”
“他受了两次足以致死的伤，但是在药剂的加持下恢复了。”
“恢、恢复了？”
“没错。”楚雪霖右手握成拳敲了下左掌。“就是倒在地上一副死掉的样子然后过一会儿拍拍屁股上的灰再说上一句「我还活着？」这种程度。”
“…….为什么会是这种能力？”吴晓夭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奈，她端起放在身前的纸杯喝了一口水，动作不快也不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对什么事情感到犹豫。
“我也不清楚，顺带一提那个混混获得了可以放电的能力。”
“这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吗？”这下子吴晓夭开始捂着额头了，她本来想乘着今天的机会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在了解完了之后她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得复杂，怪不得最近在小天脸上看到的笑容越来越少，总觉得他一直都是心思缠身的样子，作为姐姐的自己不仅没有加以关怀而且还半强制地要求他上进。
虽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小天也不可能不对自己的能级报告一点也不在意吧，小天以前的梦想她非常清楚，即使是被戴上了“中二”的帽子，那也是小天的真心实意。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作为姐姐的失职吧。
“我到底怎样才能治愈小天的心灵啊…….”或许是不经意之间才会露出这样的低喃，在场的一众谁都没能想到那么强势的吴晓夭也会有这么无助的一面，并且造成这副窘境的多多少少还有自己的一些原因，部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不，那啥，这都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嘛，为了能被可爱的妹妹所承认我可是做了不少努力…….唔，成长了呢，吾妹，这记直拳可真是漂亮，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能不能别朝着…….噗。”
本打算大肆宣扬自己妹控理念来安慰吴晓夭的龙牙在一句话说完之前就吃到了自己妹妹的急速二连击而失去了而倒在了桌上，刺入腹部的直拳和瞄准背部的肘击一气呵成，看起来就像是做了很多次十分熟练一样。
“无视这个人吧，既然都已经聚在这里了那就一起来想一想解决的办法吧。”楚雪霖做出了总结，在场的人也很一致地无视了伏在桌面微微抽搐的龙牙，在清了清嗓子之后楚雪霖继续说道：“给他一个放松的空间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这样也显得多少有些不够安全。”
“此话怎讲？”吴晓夭看来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又转换成了之前的模式。
“独处的话就特别容易想一些平时不容易想到的东西，内心的孤独的不安很容易在这种时候放大，特别是对于内心受挫的家伙来说，可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那不是很不妙吗？”吴晓夭站了起来，一副马上就要回去的样子，楚雪霖连忙出声制止道：“等下，我只是说可能而已，更何况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已经做好了预防措施。”
“你这不是挺能干的吗！”即使是一向和楚雪霖对不上眼的吴晓夭此时也毫不吝啬地给出了称赞，随后她便朝楚雪霖那里探了探身子，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做了什么准备？”
“你不是给他买了个新手机吗？我在那上面安装了一点小东西，可以用来定位，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来监听什么的。”
“………..你是风纪委员没错吧？”吴晓夭翻了翻白眼，这是一个风纪委员该说的话吗？
“特殊情况特别对待嘛，你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因为钻牛角尖而出什么意外吧。”
“话是这样讲没错，可我…..”
楚雪霖打断了吴晓夭的话，朝着还心存顾虑的吴晓夭挑了挑眉毛说道：“还是说你不想看呢？”
吴晓夭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伸出了手，“仅、仅此一次的话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这样~~才对嘛。”楚雪霖故意拉长了语调，扬起的嘴角也充满了调笑的意味，她点了下手机的屏幕，扬声器里传来了轻柔但又坚定的声音。
“——我们来约会吧！”
随着的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摆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变成了黑色，围着手机的人全懵了。
“前辈？你行不行啊？”首先提出疑问的是恢复意识的龙牙，他对吴云天到底怎么了兴趣不大，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会和谁约会，也就是说他对接下来的对话很感兴趣。
“没道理啊？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晃了晃手机，企图用“物理”方式来修复，被龙牙拦了下来，不过这边的闹剧在意的人并不多，无论是吴晓夭还是龙曦和奈月，她们都更在意那句话。
约会，这心理状态不是相当健康吗？
虽然很想这么吐槽，吴晓夭心里其实清楚小天并没有能够约会的对象，他认识的唯一不在这里的女孩子只有自己打工店里的后辈，但是成川的声音她已经很熟悉了，要比刚刚的更加低一些，所以，会是谁？她把视线投向奈月和龙曦，发现龙曦地头咬着手指，奈月则是失了神一般的坐在椅子上，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好像在念叨着“约会”这两个字。
这两个人不是非常在意吗！她们的关系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小天亲近了许多？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这小子不总是说自己不受欢迎吗？这哪里像不受欢迎的样子啊。
吴晓夭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天依旧是让人操碎了心，但是现在多少有人能够体会到他的优秀之处，这点还是非常让人欣慰的，不过一码归一码，对于这种擅自交女朋友而不和自己说一声的行为吴晓夭还是挺不满的。
所以小天不仁的话也别怪我们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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