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
从刚刚开始就好像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视线”这种东西肯定是人才有的，虚拟影像什么的应该不存在这个概念才对，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可我为什么会觉得背脊发寒，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呢。
「虽说咱一直都知道你很差劲，但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差劲到这种程度……」
妹抖虽说在笑着，可那副笑容相当勉强，而且她的眼睛和声音里都蕴含着难以掩饰的嫌弃。
“…….能别用这种眼神吗？即使是虚拟影像我也会受伤的！”
「可是你刚刚那副样子显然是个犯罪者…….」
“可我实际上啥也没做不是吗？”
「那就是犯罪未遂。」
“遂你一脸啊！”
这个人工智能以为我是为啥才会这么做啊？她一脸欠揍的样子真叫人火大。
「放松一点吧，咱想现在应该有比你还要紧张的家伙。」
“比我还要紧张？”
莫非和妹抖刚刚说的话有关系？叫我从库菲那里离开的理由我大概猜到了，妹抖应该是从某些渠道得知了我想要了解的信息，嘛，倒也算是得救了，我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撬开库菲的嘴巴，我到底有没有胆子动用那些特殊手段先放在一边，时间已经不够了。
无论是奈月的状况，还是药剂所能持续的时间。
「是啊，你那种特殊的能力可是在监控下被某人看的一清二楚。」
“哦，找到了吗？”
「在你被揍的时候咱稍稍破解了一下这里的安防系统，等级出乎意料的高，但对于咱来说并不算棘手。」
不愧是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在这方面的战斗力简直是高得不行。
「不过咱对于你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这一点多少还是有些吃惊。」
“我只是用了效率最高的方式，在妹抖说你能找到之后我不就立刻停手了吗？”
就算是我，在一定程度上也想保持自己的形象，我可不想在中二白痴的头衔前面再加个“变态”的前缀。
「对于让你错失告别处男的好机会咱替小奈月和你说声抱歉~」
“错泥煤啊错！”
「也是啊，毕竟你是个对之前那种状态下的小奈月都没下得了手的没种男嘛~」
“好了！你可以不用说话了！”
没种男什么的，这不是在挑战身为男人的我的底线吗！
见我真的伸出手去捉她，妹抖连忙摆手向后躲开，但是脸上的嬉笑表情并没有减少一分。
「不过现在咱可以确认一件事情，你还真的是个重度中二的萝莉控患者呢！」
“还真是个复杂至极的属性，你能概括下来还真是能干啊。”
「咱只是觉得你对看起来比较小的女孩子特别包容。」
“合着「重度中二病」这个帽子我是摘不掉了是吗！？”
「毕竟你还是嘴上说着狠话，可实际上什么也没做不是吗？无论是小奈月还是那孩子。」
就连咱也包括在内。
“你的意思说我其实是个好人咯？”
「并没有这么想呢，咱只是觉得你是一个比较怂的坏人。」
怎么突然又变成了比较正常的聊天模式，在我觉得她是不是又想看我笑话的时候，却发现原本飞离我的妹抖静静坐在我的肩膀上，虽然她只是个虚拟影像，但是在那个瞬间，我的肩膀上似乎传来一股温热。
“嘛，怂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虽说害怕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我讨厌麻烦。”
「豁？讨厌麻烦吗。」妹抖在我耳边意味深长地说着，她那揶揄的表情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
“的确我的所作所为和我所说的话有一点冲突，不过你也说过了吧，我是个重度中二的萝莉控患者，听起来可能有点恶心，但是我没办法放着那样的奈月不管。”
就算被她讨厌了也是一样。
以前还总说不惹麻烦就是自己的人生信条呢，之后再好好遵守吧。
「真的想听听你以前的故事呢，从那些文本文件之外的方式。」
“给我删掉那些文件啊！”
「等救出小奈月之后，再讲给妹抖听好不好？」
“才不会讲啊！话说不要在之前就拼命立死亡FLAG啊！”
「真小气！」妹抖嘟了嘟嘴表示不满，然后闷闷地在前方带路，嗯，总觉得她好像真的有点不开心…….什么鬼，我为什么非得去在乎一个人工智能的心情。
差不多小跑了数分钟的样子，妹抖停了下来，她朝着边上的墙壁指了指，不是吧，又玩这种套路，无论怎么想都小心过头了。老用这种意义不明的障眼法有必要吗？还不如一扇紧锁的铁门来得实在，至少我对紧锁的铁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向墙壁伸出手去，手臂果然毫无滞涩地穿过了墙壁，不过和之前的铁皮棚还是有些不同，虚拟的墙面竟然荡开了层层波纹，我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来，因为我不确定之后是不是有什么陷阱等着我。
随后我便摇了摇头，还有比库菲更凶恶的“陷阱”吗？而且现在我也不可能因为区区的陷阱就停下脚步，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妹抖看着我呢，在这里怂的话不知道会被怎样挖苦。
咦，妹抖呢？在我愣神的工夫她好像不见了？
「你在干嘛，还不快进去？」
“诶？哦哦！我这就来。”
没想到居然妹抖先进去了…….一个虚拟影像自然不会担心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可是在此之前我可是把她当做一个女孩子看待，让一个女孩子比自己先进入危险的地方什么的，我体内的中二之魂可是在哭泣啊！
「快点啊，你不是知道时间紧迫吗？」
糟了，在思考的时候动作停下来了，妹抖从墙上探出头的样子有些诡异，她的眼神中也确实包含着一些不善的意思。
“抱歉抱歉，想事情的时候发了下呆。”
我急忙跟上了妹抖进入了那面虚拟墙壁，比外面要亮一些的光让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幸运的是好像并不存在什么陷阱，很快适应了光亮之后我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比我想象得要宽敞一些，在肉眼可及的地方基本看不到什么灰尘，和外面灰色调的甬道相比，这里的墙壁都被刷成了淡蓝色，这才充斥着人类居住的气息，房间里还整齐摆放着桌椅，桌子上摆满了看似精密的仪器和书，电脑的屏幕虽然处于熄灭的状态但是显示器的灯还亮着。
让人有些在意的是放在桌子后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冰柜，不过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冰柜？这种违和感促使我向那个冰柜移动，到了冰柜旁边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碰它的表面，那不是金属该有的质感，硬要说的话更类似于玻璃的感觉。
这难道也是伪装？好像要印证我的想法一样，冰柜的表面浮现出些许波纹，随后像信号接收不良那样抖了两下，那层伪装消失了，直到现在我才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我屏住了呼吸，思考在这个时候停止了，这哪是什么冰柜，这不是一个装着奈月的特别容器吗？穿着单薄衣服的奈月在玻璃中闭着眼睛，如同玩偶一般精致的面孔毫无生气，简直就像是被做成标本放在其中。
难道、奈月死了吗？不安的预感在胸中放大，但看到她如同空荡荡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时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胸口也积蓄着愤怒。
『怎么样？很美吧。』
从没听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满怀警戒的转身，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他单手撑着桌子，身上的白大褂半敞着，带着些褶皱的牛仔裤从白大褂的下摆露出，穿着棕色皮鞋的两只**叠着，以一副非常轻松的姿态看着这里。
『啊，对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吧？我是栗子博士，是一个一个致力于让所有人都幸福的研究者。』
“这个滑稽的名字先不管，现在幸福都是能被研究出来的吗？”
我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根本就没变，好像没有常识的是我一样。
『或许在别的地方这是一个很难的命题，但是在学院里，这个命题的解决方式相当简单，只要你有能力就解决了。』
当然得是强能力者。
栗子博士满面笑容地补充着。
“这就是你把奈月拐到这里来的理由？”
『用拐来说并不恰当，我只是拜托了别人把她带到我这里来而已，当然可能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毕竟我也是无能力者嘛。』
他看着我，露出一副“你也知道的吧”的表情，我也知道？知道什么？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嘛，别露出这种表情吗，你是学院的学生，应该也清楚我没有说谎，能力对于学生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征求过奈月的同意了吗？”
栗子博士沉默了，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多么荒唐，但也只是片刻的沉默，他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得意味深长。
『那你又如何知道她的意愿，她真的不同意吗？还是说你连她是缺陷能力者这件事都不知道？』
缺陷能力者，那是什么？我好像记得我有听过这个词，光从字面上来看的话我想我应该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不知道，奈月也没和我说。”
『我可以告诉你哦，什么是缺陷能力者以及欧阳奈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
“我不需要。”
『你说什么？』
栗子博士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所以他又问了一遍，但是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盯着他，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不要用这么可怕的表情嘛，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好。』
“即使你到现在都没有叫一次奈月的名字？”
栗子博士脸上尴尬的笑容消失了，他轻叹一口气，眯着眼睛盯着我，没错这才是栗子博士真正的表情吧，细长的眸子即使在金丝眼镜下也泛着寒光。
『明明是个菜鸟但是却挺能干的，我对你能走到这里表示欣赏，不过你搞错了一点，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这个计划后面牵扯的利益关系可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你才刚到学院不久，之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熟的“朋友”做到这种地步吧？』
“我还没有能考虑到以后的余裕，光是着眼于当下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看的出来呢，毕竟你也是“无能力者”啊。』
“这似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学院能稍微保护一下学生的隐私吗？”
『这是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很容易得到的情报，但是我还有更好奇的事情。』栗子博士顿了顿，他离开了支撑着的桌子，往我这里走了一步，『那管试剂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也是隐私呢！”在栗子博士动的同时我也动了，我向左前方窜了出去，目标是放在桌子旁的椅子，没有一点犹豫抓起来就向装着奈月的容器砸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竟然是椅子承受不住力量而崩溃。
『没用的，这是特制的容器，绝对不是你这种冒牌货能破坏的。』栗子博士脸上的笑容更甚，继续向我这里走着，『只有输入了密码才能打开，虽说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停电了，可是备用的电源依然可以让计划进行下去，她——欧阳奈月即将化茧成蝶，跃向新的进化！』
“只要输入了密码就能打开，听到了吗，妹抖？”
「收到，咱正在破译，通过单纯的演算可能有些麻烦，但是从使用记录来看的话……」
妹抖回答的速度很快，有这样一个伙伴真是让人安心，那么我也得像点样子，能让他主动停止这玩意儿的话是再好不过，不行的话我也得拖住栗子博士，绝不能让他妨碍妹抖。
『你在和谁说话！』
“单纯地自言自语而已，怎么？一向淡定从容的某人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慌张？”
『我本来就不是善于战斗的类型，可如果你硬要逼我的话我也没办法，谁知道你会再搞出一些什么乱子，就算拼上自己也得让你这个麻烦的变数消失！』
这下子麻烦了，对方的眼神变得逐渐疯狂起来，并且手上的动作我有些熟悉，那是想要把什么注入手臂的样子，等到我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栗子博士一脸狰狞地把试剂插入自己的手臂之中。
他在想什么？这不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吗？他真的不知道用了那个会怎么样吗，但从他那张扭曲的脸上我看到了近乎疯狂的执念，看来栗子博士也抱有了相当的觉悟。
『你可别误会了，这可不是你打的那种劣质药剂，这是副作用更小的，效果更强的出售品！和你那支用于实验的劣等品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我要让你看看真货和假货的区别！』
注射完药剂的栗子博士双目通红，原本松松垮垮的衣服也撑得紧紧的，不是视觉效果，感觉他真的从体积上变得高大了不少，本能上我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稍稍退后了一点，和我预料的一样，栗子博士宛如一只猛兽向我扑了过来，空中的拳头带着可怕的威势砸下。
但是太慢了，对于已经习惯了库菲速度的我是可以轻易躲开的等级，而且比起库菲那种具有欺诈性的外表来说，这种形态才比较合理，在我思考的时候，接下来的攻击紧接而至，拳头裹挟着风在我眼前放大，这次我并没有躲开，而是张开了手掌，我想要正面接下这次攻击。
可能会挡不住受伤，但是我唯独不想躲开这种家伙的攻击，我想让栗子博士知道，就算是冒牌货也有绝对无法退让的东西。
手掌上传来的巨力将我很轻易地打飞然后砸入墙面，如果是以前的我，毫无疑问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多亏了栗子博士口中的劣质品，虽然还是连退了好几步，但是我挡下来了。
手臂还在发热，和刚刚打入药剂的症状很像，只是这次我是靠自己的意志让它燃烧起来的——我不能输，唯独这种家伙我绝对不能输！高昂的战意让我全身的汗毛竖立，大脑给出了反击的指令，身体吹响了逆袭的号角，乘着这个势头我抓住了栗子博士的手臂凭借着惯性将他甩了出去。
“轰”的一声，栗子博士的身体狠狠砸在不远处的桌面上，资料，电子元件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在空中飞舞，我的反击并没有就此结束，我第一次挥出了自己的拳头，将那副金丝眼镜连同那张脸一起打歪。
栗子博士的身体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回了原来的大小，他还没有失去意识，边咳嗽边吐出口中的血水，同时还慢慢摸索捡回了那副早已变形的金丝眼镜，执拗地将其板回原来的形状戴回脸上。
在我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我果然不是战斗的料，连你这种冒牌货都不是对手』他露出了虚弱的笑容，可眼中的光芒并没有变暗。『但我还没有输。』
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类似某种气体泄露般“嘶”的声音。
「咱打开了！」妹抖的声音也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去，看着冒出烟雾的特制器皿，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中站了起来。
“奈月？”我有些欣喜地转身，但是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身体晃了一下，视野开始变暗。“怎么回事？”
我感觉胸口有些温热，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却发现上面沾满了血液。
那不可辨别的雾气中，睁开了一双紫色的眸子。
身体像是断了线的人偶般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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