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天怎样?”
归途上,青年唐突问道。
“唔唔,这里应该怎么回答来着?啊对了。‘谢谢你,我度过了很棒的一天。’唔,然后如此行礼。”
说着,少女拎起裙摆,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行礼的模样。
“喔喔”青年看着少女如此滑稽的表演,不禁感叹出声。
“这是在讽刺我?”
“哼,你觉得呢......虽然我想这样说,不过没有。”
“那么仅仅只是客套话?”
“就是那样。”
看着老实承认的少女,青年不禁苦笑起来。
“你还真是不擅长说谎啊。”
“唔......紫也这样说我。看来果然不该做这种自己不擅长的事。”
“啊啊,这样啊,刚才的话也是紫教给你的?”
“嗯。”
说到友人的话题,少女表现出了平日绝不会有的羞涩。要是平日也是这副表情,说不定会好办的多啊。看着她这副模样,青年却想起了完全无关的事。
“还真是有那家伙的风格。”
“说得对,那家伙总喜欢操完全无所谓的心呢。唉,所谓善良也不过如此。”
“是啊。”
夕阳之下,青年懒散的回道。脑子里却在苦恼别的事情。
“讨厌咖啡厅吗?”
干脆就直接一点好了,苦恼之中如此青年想着。因此,他如此发问。
“唔,称不上讨厌吧?怎么了?”
“那,讨厌与我一起逛街吗?”
“刚刚认识的人,哪来讨厌与喜欢一说?”
还真是残忍呐,不过估计就算如此讽刺她大概也只会一头雾水。青年如此想到。
“那么,就是讨厌逛街本身咯。”
“啊,那差不多就是那样。”
中了——青年如此想到。但他仍强壮冷静。
“可是我听说没有讨厌逛街的女性耶。”
“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兴趣与一般的女性有所不同,我讨厌没有意义的消磨时光。话说为什么问我这个?”
“要是你讨厌的话,下一次我会调整行程的。”
面对青年认真的话语,少女不禁疑惑起来。
“下一次?”
“嗯,下一次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不要。”
“别这样说嘛!一起出来玩吧!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委托已经达成了。”
“人生又不是只有委托!还是说,今天真的那么糟糕?”
那样的话我会伤心耶,青年如此说道。
“唔唔,我想想。”
“嗯。”
于是少女回忆了今天的一切。
“度过了没有意义的时光啊。”
一句话便总结了今天的一切。
“不是吗?我们说到底也只是在聊天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偶尔也给自己放一天假不好吗?”
她摇摇头。
“我讨厌怠惰,我憎恨无所事事,只要一想到今天会毫无意义的消失,我就自责的无法自拔。我就是这种人哦?即使给我假期,我也不知能做些什么,只好让自己陷入毫无意义的忙碌。”
青年不禁失语。
“可是,今天是挚友特意为我着想,安排了这样无所事事的一天,所以呢,我也不说这些耍酷似的话了。今天就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好了。是啊——偶尔的话,也不错。我是这样想的。”
绝对没有安慰你的意思哦——她这样说着。
“是吗,可是还是谢谢你。”
青年那悲伤的脸庞也最终转为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也来玩吧。”
“可偶尔终究也是偶尔。”
“别这样说!就权当帮帮我如何?你看,这个城市不是还没有介绍完吗?”
承包人微微冷笑,如此说到。
“是啊,若是下次你真的可以达成‘委托’的条件,像今天这样陪你出来一次也未尝不可。只是,下次可不要作弊了哦。”
青年的脸微微一僵,随即苦笑起来。
“已经知道了啊。”
“嗯,虽然你刚刚才嘲笑我不擅长说谎,但紫不也一样?那孩子根本没法向别人隐瞒什么。”
“啊,说起来,她有着在说谎时玩弄头发的习惯来着。”
她微微皱眉。
“了解的还真清楚啊。”
“毕竟是青梅竹马。”
承包人听到这里,猛地一摊手——你看?就如同在这样说一般。
“是啊青梅竹马。所以这个城市对你而言,也不过是阔别两年的故居而已。这种地方哪有介绍的必要?还是说两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多?”
戏言罢了——她如此说道。
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是啊那只是借口。真是的,搞什么啊我,明明刚才还在说紫不擅长隐瞒事情,但我自己还不是轻易就被人套话?”
“也不尽然,紫曾很开心对我说过她青梅竹马的事,只是我刚刚才确认那是你而已。”
“啊原来如此,紫吗那确实无可奈何对了说起来,为何会和她成为朋友?”
心真微微皱眉。
“最初是她来找上我的,时间恰巧也是两年前。一开始还只是觉得她很麻烦所以并不给她好脸色看,可她仍百折不挠的坚持成为我的朋友,所以我就放弃了。后来成为朋友后就连那些原本觉得只是麻烦的是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是啊,确实如此,那家伙就是如此啊没法放着别人孤单一人不管。总而言之就是善良的家伙。”
心真点点头。
“是啊,那时的我确实是孤单一人,可是不对。我觉得不是那种理由。”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你也联想看看啊。两年前。况且不是你说的?我与你在某个意义上极端的相似。”
“是啊我确实这样说过,可是你不是也觉得我们极端的不同?”
“两者都差不多吧,唉算了,不说这些。我差不多理解你是个多么迟钝的家伙了。”
不知为何,心真闹起了别扭,闭口不言此事。
“是吗?不过算了,原本我也并不是问你与她的相遇,我只是好奇而已,为何你,为何这样的你可以与她好好相处?”
心真她——猛地瞪了过来。
反应十分激烈的——
语调也随之上升八度。
“这算什么?挑衅?在我面前就算了若是你用这种话逼问紫的话就杀了你。”
“不,并没有恶意,只是我很好奇而已,毕竟你没有把她放在身边的理由。只是做朋友也就罢了,你应该理解吧那家伙不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毕竟她只是普通人嘛。”
“那么,我需要她的那份正直。这样你满意么?”
“你觉得好的话就无所谓,只是,你应该也清楚吧?她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份正直。倘若她真的正直,我又怎能钻了空子?”
“那么,仅仅因为是朋友,不行么?”
青年摇摇头。
“这句话我有些听腻了啊。最近好像有很多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朋友又如何?就算是友谊,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也许吧,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法理解罢了,承包人。”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无法理解这点我这边也是一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原本,人与人之间就不存在可以互相理解的关系。
“可是我想说的却不是这个,更加现实啊,我无法理解你的行动,并不只有紫的事,说说看,你——究竟为何,才开始这没有回报的忙碌?”
“我希望能帮到他人,进一步说吧,我想要成为英雄。”
“哼,帮助他人,又为何要加上那么繁琐的‘条件’?紫虽然说你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我却无法理解啊。”
“仅仅只是因为节制。”
“节制?何至于。”
寿崇轻轻笑了起来。
心真没有笑。
“对于快要饿死的人,你可以给他三碗饭,然而,第一碗饭是救命,第二碗饭是满足,第三晚饭则是最为致命的毒药。一样的,帮助他人倘若没有节制,才会造成最大的困扰。受到帮助的人可以无所回报,但至少要有所付出。”
还真是成熟的想法啊。
然而,就是因为这份成熟,因为这份完美,你才会被人厌恶吧。
因为过于超前而无人能理解,因为过于完美而让人害怕。
虽然那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理所当然吧?谁也无法做到让所有人喜欢。
“况且,况且,那些条件对于真正需要帮忙的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说到底,那只是象征意义的条件罢了。“不要过分依赖我”——从中只能得到如此意图。
“可是,也有意外吧?”
“意外?”
“对,紧急情况。也有着当事人无法达成条件但却如实紧急的情况在吧?那时你会怎样做?见死不救?还是破坏你的原则?”
“没有实际情况我无法下定论,只是,我也不会什么人都帮。倘若问的话我只能这样说。”
“啊是么。”
用着兴致盎然的语气,寿崇如此说到。
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那么那边——你打算如何解决呢?”
他指向一端,在他所指的位置的延长线上,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被一群类似小混混似的人包围了起来。
距离大约是七十米左右——可能还要更远些。
“如你所见,那家伙看起来是遇见了麻烦呐。他并没有向你委托的功夫,当然那些麻烦的要死的条件什么的当然也是没有达成。所以现在要怎么办?我们只是纯粹的过路人罢了。对方——无论哪方看起来都还没有发现我们。所以现在悄悄离开也不是做不到吧,虽然对那个好像是我们学校的人有些残忍,不过这件事原本就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亦或者,我们就像热心的市民一样,拨打电话把报警。最近警察似乎很厉害,那么我们将一切都交给警方如何?只是,这附近并无警察局,警方赶到这种偏僻地方少说也要数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会被做些什么可不好说,也许会造成一辈子无法的伤痛——虽说不甚可能,但也无法完全否定不是吗?不过我们已经做了正确的事,对,结果好与坏姑且不论,至少这样做绝对并无错误,这种事原本就应该让专职人员来嘛。亦或者,虽然我做不到,虽然我是做不到啦,但是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个可以徒手就将黑帮打倒的承包人嘛。倘若这位承包人放下自己心中的无意义执着,现在的话,是啊,或许距离有点远,不过那边的包围圈还未完全形成,应该还来得及吧?这个选择并非正确,倘若警察赶到,说不定会将你当做斗殴的当事人被拉走教育一番,给你的经历留下污点。不过,承包人,唯有这个选项我相信你可以给大家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寿崇并未这样说。选项并非是自己给她的,那些从一开始在承包人的心中就已明了,而自己所做,不过是将其阐明。
所以他只是默默望向承包人。
承包人并未回应他,只是默默望着。
望向那个愈来愈小的包围圈。
“……你在做什么?”
“啊?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在等待啊,等着自己被呼唤的一瞬间。”
“……等待?你居然说等待?这可不像你啊承包人。无论做什么都要有所决断,等着只会让事情变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
“吵死了你这家伙。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啦,只是,倘若我未被求助,我就没有去帮助他人的资格。”
这是原则啊——她这样说着。
两人说着无趣的对白的同时,包围圈缩小了。
心真并未有行动的迹象。
“真是够蠢的。够了,我不管了,这件事会变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太蠢了。我并不是说这件事,而是你这个人的行动,依你的力量,明明应该可以做到更多,你却将其用在帮助别人身上——真的,太蠢了。”
说罢,寿崇只是抱着手站在一旁,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
包围圈缩小了。心真只是默默等着,寿崇也只是默默看着等待中的承包人。
两人没有动。
包围圈缩小了。
两人没有动。
包围圈缩小了。
包围圈缩小了。
包围圈缩小了。
终于,被围起的人看见了远远观望的两人。
刚刚注意到。
于是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救——”
如此大喊。
呼唤。
他呼唤了。
他呼唤了承包人。
“喂!心真——”
一听到他的声音,寿崇不知怎的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一边责备般的呼喊着承包人的名字,一边猛地看向一旁。
然而,旁边已是空空如也,那一头银发早已变为空白。
下一瞬间,有什么猛地卷向了他的脸,使他不禁停止呼唤同伴的名字,用手护住头。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感到惊讶——那是理所当然的。
迎面袭来的,是风。
寿崇只感到一股气流卷过,随后看向一旁时,旁边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
风疾驰着,风追赶着,风猛烈的嘶吼着。
但是,少女仍然比风要快。
她化作了银色的光疾驰着,宛若银之剑一般,刺向了那个小小的包围圈。
一般人的话,在发觉前方有障碍物后,会无意识的减速。或者选择绕过,这并非是什么人教育的结果,而是本性使然。
然而,面对毫无疑问会阻挡前进的包围圈,少女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她的脚轻轻一掂。
银色的光——飞了起来。
“啊?搞什么?”
小混混模样的人,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
但是,应该说是为时过晚,还是说时机不好呢——
少女的抬起膝盖,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脸上。
表情扭曲只有一瞬,下一瞬,小混混宛如在与少女接力一般飞了起来。
一边旋转着,一边像同伴的方向飞去——这样。
于此相对,少女则只是轻轻的,落地。
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宣言。
“那么——到此为止了。”
“啊?你这家伙干什么!”
少女看着看到同伴遭到那种对待后暴怒的人群,叹了口气。
“虽说是意料之中,不过我可不怎么喜欢暴力啊。”
虽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只有这种结局就是了。少女以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到。
少女并非救世主,亦并非对世间所有人都怀有慈悲之心的圣人。
少女是承包人。
只要受到委托,就会做。
虽然并不喜欢暴力,不过倘若无可奈何,少女也不会过于计较方式。
“我也只能做到这种事啦,我的心灵还没有纤细到可以一边理解你的感受一边帮助你,所以——倘若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也不要太恨我。”
承包人一边对人墙背后的委托人如此说着,一边发起了先攻。
“故事开始变得无趣了呐。”
最终,寿崇只是呼了口气。
承包人为了拯救他人而变得热血不已。
看着这样的她,寿崇只是耸耸肩。
与那道银色的光不同,寿崇他——并没有急着去那边。
甚至连动都没动的,仅仅只是在原地等待着。
自己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虽然也有如此的考量。
“这里就看那个承包人的吧,怎么说听她吹了那么久的牛,多少也应该有些真本事吧。”
寿崇他——对于今天的行动主要只是在咖啡厅里聊天这件事,感到有些不满。
还有更多可以做的事吧。在咖啡厅聊天什么的根本不像青春期的男女会做的事嘛!
究竟是不是因为这点小小的报复心,才在刚刚对心真说出那种近乎于挑衅的话语呢——这一点,就连寿崇本人也说不清楚。
总之——
少女挥出了第一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武术之类的技法——也许有吧,但是在远远看着的寿崇而言,那仅仅只是普通的一拳而已。
可是,挨了这一拳的男人,却哼也不哼的倒下了。
不是什么技巧——那不过只是单纯的强大罢了。
寿崇想起心真说的话:
“一对多?确实麻烦啊,一般来说的话,是要一边拉开距离一边骚扰,让对方的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吧?用枪,不行就用弓——不过那样的都是战争了吧?一般来说石头就好——我的师傅是这样说的。”
“一般来说——这就好像你有什么深意似的。”
“听出来了?嘛,我的话,不用枪也不用弓,那些技法也是完全不懂,即使如此,一对多的时候,却也有着不会落人下风的自信。不,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也没什么资格自称是承包人了吧?”
接着,她又苦笑着补充到。
“当然,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好喊人来帮忙了。”
因为她这样说过,所以自己会不会被喊去帮忙,自己还多少有点期待呢。寿崇这样想着。
虽然完全不必要。
心真那边,小混混模样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闪避,还击,闪避,还击。仿佛她所做的并非与人争斗这样惊险的事,而是单纯的机械作业而已。
那么,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寿崇数了数还站着的男人数目,叹了口气,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等到寿崇缓缓踱到心真那里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那能否被称之为战斗或许都是未知,那不过只是单方面的凌虐罢了。
倒是也无所谓,青年这样想着。反正之后,就是承包人被感谢——大概就是这样的剧情吧。
仿若理所当然般。
“我……我听说过你哦,承包人,对吧?”
但是,等到寿崇终于到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地方时,却听到了有些意外的东西。
“我啊,应该感谢你吧?是啊我应该感谢你,可是,可是,做不到啊,为什么不早些来啊?要是你早些来的话,要是你早些察觉的话,她也……可恶!”
喂喂,寿崇不禁感到有些傻眼。怎么回事啊?难道还能有这种发展吗?
“我无法由衷的感谢你,我做不到啊!说到底,为什么那种事会发生在我头上啊?是什么惩罚吗?我难道做了什么错事吗?没有吧!那么为什么啊!”
喂喂喂,这种的就叫迁怒吧?可是,面对这种迁怒,心真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难道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吗?还是说,无论是遇到多少次,亦无法习惯呢?总而言之,现在应该怎么做?略微犹豫一下,寿崇得到了答案,于是他加快了了脚步。
“……是么。”
最终,心真只是如此淡淡的说着,将表情隐藏,将感情扼杀,把自己的一切交于理性般的,淡淡的说着。
“给我道歉!”
也许是这种态度,这种完全置身于事外的态度吧,那个人更加生气了,完全不顾形象的大叫着。
“给我道歉!虽然道歉已经迟到了,但是无论是我还是她,大概都想听到道歉的话吧,所以,道歉吧,因为你并未拯救,因为你并未及时出现。”
心真沉默了。
然后,最终,她咬着牙,准备开口。
“我——”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
但在此之前,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虽然我原本是打算旁观,不过就算是我,也多少有点看不下去了。老实说我并不是干这种事的料,我跟这家伙不一样啦,但是该怎么说?就算人不想战斗,却依然有着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嘿,这句话不错吧?下一次你可以用来当做登场台词哦,开玩笑的。”
寿崇——登场。
没有任何特殊的,他仅仅只是从心真的背后慢慢走近,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心真的肩膀而已。
然而,不知为何,对于那个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人而言,他仿若就是来自黑暗中的访客一般,让人本能的感到恐惧。
“咦......你这家伙,为什么.......”
“我呢,本来是打算放着不管的,帮助你这种只会以带刺态度面对我的人有什么好处啊?干脆就这么转头走人算了。可是我转念一想,为什么我要非走不可?我才是委托人耶,直到走到我家的那条大道上都属于委托范围内啦,还是说你会因为这种小小的意外放弃我的委托?应该不会吧?于是我就想着等一会好了,可是我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于是只好过来在劳苦一下我已经辛苦一天的舌头再多说两句话。放心就好了,我不像这家伙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动手解决。我是和平主义者哦。好自我介绍到此结束。接下来就让我们快点把问题解决吧。我呢,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毕竟我的理解能力很差嘛,所以你的悲伤啊恨啊什么的,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不过,这家伙能不能还给我了?她今天的时间是我的耶。”
“喂你这家伙——”被寿崇挡在后面的心真小声抗议“你给我闭嘴。”
“你……你!”
“嗯,恨我也无所谓,我和这个笨蛋不同,老实说你的事情怎样都好啊,要是我独自一人的话,就算看到你被这群家伙围着打我大概也只会默默路过吧,就算你向我求救,我大概也只会很困扰。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不想摊上麻烦事这一点,大家应该都一样吧?只不过我知道我理解我承认,自己并非高尚之人。所以,我才无法理解。”
为什么你会迁怒于她呢?
寿崇缓缓的,如此问道。
“那是因为——”
他方想开口,寿崇便早一步的发声,压过他的话语。
“仅仅因为她拥有力量?确实啊,她仅仅只是普通的挥舞拳头,这些人就一个个的倒地不起耶,喂,话说这些人没事吧?只是昏迷?这样喔。是啊,这家伙拥有很强的力量,保护你,啊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或许很容易吧。然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力量是她的,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就给我用自己的力量!这家伙并非圣人,况且即使是圣人也无法拯救每一个人吧?她啊,只不过是一个只会用笨拙的手法解决问题的承包人罢了,确实承包人有责任保护委托人的安全。可是,你连委托人都不是耶。你既没有支付‘条件’,也没有想要委托的想法不是吗?”
你啊,不过只是她一时兴起救下的人罢了。
所以,你的想法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
“我——”
被指责到这个份上,他似乎也无法忍耐的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寿崇再一次抢先开口。
“你所做的事完全就是迁怒,你应该也理解吧?尽管你理解自己现在所做的事也就是逼迫她给一个毫无意义的道歉这种事有多么不合理,然而你在感情上仍旧无法释然,是这样吗?我理解,我想我是明白你的感受的,自己身边的人遭到不测遭到侮辱甚至是更加过分的事情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你的内心想要发泄这股怨气也是理所当然,没关系,想要恨就尽情去恨好了,我也不是那种会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者是‘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亲相爱’那种恶心 的话的人。严格来说我反而会积极的仇恨他人吧。虽然说仇恨用积极一词似乎有些怪怪的。我并不反对你去仇恨。然而,你应该去恨的人,并不是她。她不过凑巧路过救下了你而已。根本没有被你指责的理由。尽管她并未做到彻底的善行,但这也不至于被理应仇恨的地步。”
“那么——”那人哽咽着说着“那么那么那么我——到底要去恨谁好啊?不去恨她的话,果然,是这些人——”
他指向脚旁已经倒下的,混混般的人——但是,手指仍在颤抖。是因为害怕呢,还是因为——不管这些,倘若再不说些什么的话,脚下的人就要被施以暴行了吧。暴行仍未消失,只是,角色对调了而已,他会做些什么呢?只是殴打一顿就能消气的话倒还好说,但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那么,要卸掉他们一只手或者腿吗?还是说,会杀掉呢——
真是麻烦。寿崇仅仅只是,这样想。还真是麻烦啊。虽然自己是觉得这些家伙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倘若那种事发生的话,心真这家伙恐怕会失落的要死吧。会说“即使是坏人也不应如此对待——”之类的话。然后?会独自承受双方的仇恨吧?会吗?应该会吧。毕竟她就是这种人,自顾自的背负一切,时而成为善人,时而扮演恶人,维护着自己的正义。
真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呐。寿崇如此想到。可是,又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于是寿崇轻轻叹了口气,如此说着。
“那样的话,你和这群人又有什么区别?这群人的话,之后那边的承包人大概会让他们受到相应惩罚吧,应该会移交到警察那边——也许吧。可是不论怎么说,动私刑可不好哦,这种违法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对啦,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恨的,也不是这群不值得恨的人,当然也不是世界什么的。虽然对你们有些残忍,不过世界就是这样哦,即使恨了也没办法,去尝试改变世界的人最蠢了,无论社会结构还是什么的怎么变,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因为那原本就与社会无关。再怎么改变,平等也终究只是虚幻,这世上可是充满了不公啊,引用一句我喜欢的话来说,就是‘世界并没有错,它只是在那里罢了。’总之,你要恨的,并不是世界这种哪怕恨了也毫无办法的东西。你要恨的,对,是应该恨的,是值得你恨的,是你恨就可以有所改变的——你应该去仇恨,去指责的人,是你自己啊。这种事即使让那个承包人遇到,也只会被她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我的话,是啊,应该多少也会有逃走的办法吧。怎么?你抱怨自己没有像她一样的力量?那种事与我何干?自己去努力吧,倘若没有体力就去用脑,假如说连灵光一现的本事都没有就去像你信得过的人求助,去想吧,你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应该有吧?倘若连这种事都做不到,那么就不要怨天尤人,努力而失败的人会抱怨社会不公,但是——你就连做那种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过只是在推卸责任,想把自己塑造成悲剧的主人公罢了,说着我没有错我没有错的逃避者,仇恨这样的自己吧,将这样的自己舍弃吧,只有这样你——”
“我不知道!”
寿崇的话语被猛地打断,男子叫喊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那时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我仅仅只是自保就竭尽全力了!我什么错都没有!你根本是一派胡言!什么恨自己!我需要恨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是吗。”寿崇微笑起来,但是与此相对的,他的眼神却变的越来越冷。“是吗。”
他如此重复。
“我呢,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刚才的话可不能置若罔闻啊什么叫‘只是自保就竭尽全力?’啊我明白了,你啊,抛弃了她是吗?”
寿崇的话语,仿若使男人受到电击一般停住了动作。
“呃呃我.......不,那个是.......”
“原来如此呐,不,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要怎样抛弃她都随你喜欢毕竟和我没有关系嘛,我呢只是好奇罢了,能让我提问吗?一个问题就好。可以吧?”
寿崇所做的事,寿崇能做到的事,不过只是诘问。
“你啊,为什么还活着?”
因此,寿崇仅仅只是如此发问。
“不愧疚吗?明明抛弃了那个‘她’,不对自己失望吗?在她被折磨时自己能做的不过怨天尤人,并且,并且并且并且,在这一切都将结束之时,竟要求自己的恩人道歉?我看该道歉的是你吧?喂,不应该跪下来表示一下诚意吗?喂喂,给我痛哭流涕啊,表情给我夸张一些啊,不然你这种人就算之后有洗白的机会观众也不会接受啦。喂喂喂,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吗?我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明明你的那个‘她’都变成了那个样子,亏你还可以如此恬不知耻的活着啊。喂喂,连为她去死的勇气都没有吗?亏你还说她是你重要的人云云,说实话,我倒觉得你死了比较好啊。难道你不这样想吗?”
近乎于洗脑般的,诘问。
不过我也做不到什么洗脑啦。寿崇如此想到,毕竟我又没试过那种事。
没有实践过。
况且,人心哪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希望是这样啦。
总而言之,这样应该就行吧?
将面人前的内心,一点点的,击倒撕开捻成碎末。
那么,差不多该给出最后一击了吧好嘞就按这个势头——就在寿崇这样想的时候。
“可以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的,承包人。
“嘎?”
“我是说,你也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
一股力量牵引着寿崇向后,面对着连一个成年男性都能轻易击倒的力量,寿崇自然完全无法抵抗,乖乖的被心真拉到身后。
然后,面对着仍然未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可怜青年,她——微微鞠下躬去。
仅仅是,微微。
别说是四十五度了,连十五度都没有。
“抱歉啊,我的同伴说了很奇怪的话。”
“咦......也没有.......”
“喂,你道歉是怎么回事啊,一般来说应该他来道歉才对吧?”“寿崇你给我闭嘴。”
喂,这是报复吧?寿崇这样想着,算了,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说多余话的必要了。于是他轻轻摇头,默然立在一旁。
心真深吸一口气。
“去帮助没有想你求助的人,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我是这样认为的。”
面对她的告白,寿崇也好面前的男人也好世界也好都——静静听着。
只有心真一人在诉说在宣言在嚎哭发出叫喊。
“那不过只是施舍,那不过只是否定了人类的可能性罢了,只不过是将其成长的机会尽数掠夺。人呐,意外的是在危机时刻才能显现出力量的类型,所以对于困难,我希望人可以自己去尝试解决,提前出手只是阻止他人的成长,充分的努力过,充分的后悔过,充分的悲叹过,如果还是没办法的话,在那之后再来帮助他就好了——我认为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才会设立那种条件。因为我实在不希望让人过度依赖,无论如何,人在危机时刻,最应值得依赖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据说警察都有一个世界上可以不再有警察的梦,那么我的话,就是希望世界可以不再需要承包人吧。
每个人都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一切不会有任何困扰的,活着。
虽然是个很难的路,不过我相信人的潜力。
我相信你们。
所以,就算是紧急时刻,在你们亲自开口求救之前,我也绝不会出手。
......是不是觉得很蠢?是啊,事实上就连我自己多少也这样觉得。我其实是那种希望被人依靠的那种类型哦,可是这样不是减少了来依靠自己的人嘛——可是不得不如此。
人啊,必须要自己变强。
成长吧,成长到就算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可以保护好自己和你重要的人的程度吧。
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不幸,也并不知道你口中的‘她’究竟和你是怎样的关系,遭遇了什么。
毕竟——是啊,这是与我无关的事,
不过,要是还是不行的话......嘛,来委托我也不是不行。
只是,‘委托费’可是很贵的哦。
啊,这次就不必了,毕竟我的同伴也说了很过分的话,就算扯平了吧。
那么,再会吧,希望再会时,你能有所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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