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那提亚北部边境城市,教廷特批综合货品交易所。
艾伦信步走近交易所柜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泛黄的纸交给老练的工作着的女业务员。女业务员看过纸条,又翻了翻账本说:“艾伦先生?”
“是我。”艾伦说。
“您寄存在本行的三桶朗姆酒和那些废旧盔甲已经全部拍售成功,扣除手续费后总计十一金币二十四银币。”
“不是吧?才这么点?!账单给我看看。”
那女人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拿出张账单交给他:“您签署的是无底价不流拍寄售协议,当时我们提醒过您这可能会导致您的货物以远低于预期的价格成交。”
“就这样吧,生意不好做……”艾伦摇摇头。“我要提现。”
“请稍等。”
过了一会业务员从后台出来,把手里拿着用绳子束好的小钱袋隔着护栏交给艾伦,艾伦看了眼袋子里的金银,也没数就收了起来。
“今天也有‘特场拍卖’吗?”他问业务员。
“每天都有,马上就开始了。您想参加的话可以买一张坐票,否则就得站着出价了。”
艾伦向业务员买了张票,转头朝拍卖行内部的大厅走去。远远的他就发现一号厅已经开场了,货台被装点的像大舞台似的,上面站着夸张的吹嘘自己货品的奴隶贩子,还有被缚着手依次上台的年龄长相不一的男女奴隶。
台下坐着的站立的人看起来就是群三教九流,满脸横肉的地痞流氓与黑帮无赖正一边互相阿谀奉承着,一边等待着台上的奴隶贩子带上他们看得上眼的货物。在这里挥霍自己“出生入死”得来的不义之财是这帮人的传统娱乐项目,在拍卖行能找到的乐子比剧院刺激多了。
艾伦找到自己的位置,已经有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伙子坐在那里了,艾伦拍拍小伙肩膀,礼貌的和他打了个招呼,递给他一根卷烟,又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票,小伙见状站起身,拿着卷烟走向墙边火把。
这样的还没成年就出来混的小孩最不知轻重,艾伦不想节外生枝。
***
现在货台上中间站着的是位年过半百的肥硕大娘,奴隶贩子甚至都懒得绑她,更别提吹嘘了。
“上个月我那主人上茅房时发作,掉进坑里再也没起来……我帮他做饭好多年了,嘿嘿。有没有人要买我回去的?我什么菜都会做,就是吃的多了点,嘿嘿……”那个大娘自夸完,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哈莉,有多年烹饪经验,谁家里缺一位老道的厨娘可以考虑考虑她,起价五十枚教廷银币,开拍。”贩子懒得多费口舌,直接举起拍卖槌。
“喔~~~五十枚?我这么值钱呀?”肥硕大娘高兴的转转身上的围裙,让人产生她要把货台压塌的错觉。
“五十一银币。”人群中只有一位秃顶老头举起牌子。大家看了这出价者一眼,是种烟草的糟老头戴夫,这人丑陋无比,性格古怪。听说他两个儿子都不孝顺刚被老头踹出家门。他倒是跟这辣人眼睛的大娘挺配的。
“五十一银币一次?两次?还有没有人要出价?”贩子又问了一次,台下回以短暂的寂静。“五十一银币成交!”
“好嘞,呵呵呵。”肥硕大娘笑着爬下货台直接一颠一颠的走向她的买主。“嗨你好呀!你真瘦,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有我帮你做饭了,嘿嘿嘿~~~”
“走吧。”老头道。大娘也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离开了。
一号拍卖厅污染眼球的人一下少了两个,欢快的气氛更浓了。
“求求谁来收留我们母子俩吧……”
接着来的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请谁买下她和她的孩子。奴隶贩子报出买一送一的十枚银币底价,换来台下一片嘘声。女人哭的更凶了,一个出价的人都没有,谁愿意买个带着孩子的怨妇呢?贩子见状气急败坏的把这对母女赶向后台。
一位雄壮的大汉走上台,单手把一旁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货箱举过头顶,接着又重复了几次。期间他一口气没喘,台下的小混混们都为之侧目。这样的打手不可多得,奴隶贩子报价三枚金币,满脸横肉的男人和另一位叼着卷烟的男人几乎同时出价,他们分别是两个帮会的老大,最后在这俩人的竞争中成交价几乎多了一倍,最后壮汉走到那位满脸横肉的人身边,看来他今后前途无量。
二十多岁的黑发女人跌跌撞撞的被奴隶贩子赶上台,她害怕的瑟瑟发抖,奴隶贩子夸张的赞美了一番她并不出众的身材和外貌。零星有几个人出价,最后这女人惶惶的跟着几个结伴而来的小伙走了。
艾伦面无表情的欣赏着拍卖会,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消磨时间,奴隶中有男人,女人,年轻人,老人。有的聪明,有的愚蠢,有的害怕,有的习以为常。
那提亚的奴隶制从建国时就存在,已经成了这些人生活的一部分,北方人起初开始统治时还严厉取缔,没几年就开始给贩子们颁发许可证,还从中抽税。变成这样令艾伦不禁感到讽刺,但这不妨碍他来这消遣。
“各位请看!”
就在艾伦走神时奴隶贩子又开始了吹嘘。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像小动物一样趴在台上,她的目光空洞无神,举止怪异。奴隶贩子一个招呼,女孩慢慢爬向他,小猫似的探起身,准备用嘴去叼裤腰带。在咬住腰带时奴隶贩子点到为止,命令小女孩停下。
“两枚金币,开拍。”
台下一阵唏嘘和口哨,有好几个人同时出价。而那小女孩则如刚出生的小猫,懵里懵懂的在台上不时挠挠头歪歪身体。最后价格越炒越高,竟卖的比刚才黑道老大看重的壮汉更高些。
艾伦叹了口气,摇摇头。大概不用多久就会彻底坏掉,他想。
“放开我!放开!啊——!”
奴隶贩子不客气的把下一个拍卖品推上台,看起来又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孩意识还清楚,对奴隶贩子的推搡毫不服从的样子。可她被绑住了,手被缚在身后,脚上带着脚镣,身上穿着黄麻布囚衣一直遮到小腿,她打着赤脚极不情愿的缓慢往台前挪动。
女孩的脸细腻白皙,头发看起来光泽柔顺,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简直像贵族大小姐。但真正的贵族大小姐肯定不会出现在拍卖台上。女孩的脸上写满不屈,不断挣扎,可从后台还跟着一位帮手专门押着她,就这样强行把她制服着送到前台。看起来奴隶贩子不想打她,这样可以卖出更高价。
“特蕾西娅小姐,来自一个……高贵而富裕的家庭,可人世无常,现在谁愿意出钱她就属于谁了!”奴隶贩子说到,极差和极好的货品不需要商人吹捧。“底价十枚教廷金币。”
“切……”女孩咬咬牙没有说话,她眼里似乎噙着泪水,但还是勇敢的直面台下向她投去的下流目光。艾伦看了她一眼,发现女孩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他的,他对特蕾西娅微笑了一下,不知女孩是否注意到了。
“十五金币。”
脸上一道刀疤的黑道老大身边的一位手下举牌道。刀疤男重重的吸了口卷烟,小半根烟都被他这一吸烧干了。
一下加价五成,这就是表明自己要定了这女孩的意思了。拍卖场里响起一阵惊叹声。
刀疤男身边的小伙子们开始赞美起头儿的阔绰大方。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头儿喜欢更成熟丰满的,对现在台上的那样小家伙一般是在心情不好时直接丢给他们这些豺狗般的部下,然后高高在上的欣赏豺狗的争抢与猎物的哀嚎。
“十七金币。”
刀疤男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敢于和自己竞价的人,果然是那满脸横肉的剑鱼帮老大!刚才他出价的那位壮汉也是被他夺去。看了剑鱼帮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和他的豺狗帮作对了!
“二十金币。”刀疤男不再让手下举牌,自己道。
奴隶贩子察觉到拍卖场上看不见的战斗已经开始,心里一阵暗喜!接下来他只需控制好场面,只要局势不失控,有的是他赚。
“二十金币!这个价格对得起特蕾西娅从前的身份!还有没有谁要出价?二十金币一次……”
“三十!”剑鱼帮老大举起牌子。他刚买下那位壮汉,他料定豺狗帮不敢造次,只得乖乖被自己羞辱!
两派的小弟们已察觉到气氛有所变化,各个屏住呼吸,场面剑拔弩张。现在老大就在身边,无疑是这些小弟最好的表现机会!
“三十金币一次……”
“等等!”肥脸男人挤着脸上的横肉,得意的笑到。“我要看看这女孩,她身上不会有病吧?”
“请放心,你……唔!”奴隶贩子会意,对那个制服着特蕾西娅的人点头示意。
那位暴徒一把揪住女孩的衣领,突然猛然拽下,哗啦一声,女孩身上的麻布衣从领口被撕裂到腰间!她仅剩的两件贴身衣物和雪白皮肤在房间里几十双对她投去猥琐目光的眼前一下暴露无遗!
“看啊,多么健康的肤色,这么年幼就有如此美艳的身体。绝对的错过不再有,为夺得此等极品而花上一点金币又算得了什么呢?”
肥脸男满意的笑了,既然刀疤男想要买这女孩,他就要捣蛋!为上次剑鱼帮的吃瘪出一口恶气!
女孩立刻尝试挣扎,可那个制住她的暴徒加大力度钳住她背后的双手,最后她还是动弹不得,就这样被强行制服着展示在一群流氓地痞面前。终于,特蕾西娅脸上不屈的表情动摇了,女孩终于低下头,呜咽、哽噎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悲痛欲绝声,泪水由她眼里汩汩流出,从她漂亮的两边脸蛋汇聚到下巴,断线珍珠的往下滴。双腿巍巍向内不住颤抖起来。
“三十金币两次……”
刀疤男恶狠狠的看着肥脸男,但他思量了一下敌我实力对比,似乎加入了一位壮汉的剑鱼帮今天在这实力更强!正当他懊恼着自己要丢掉脸面时——
“五十金币。”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那张孤单举起的木牌,接着所有人都开始打量起艾伦来。包括台上的特蕾西娅此时也抬起头看向他。她看见艾伦还是和刚才自己和他四目相对时一样微微笑着,似有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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