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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待我们回到家中时,没想到平时准点打烊的商铺此时此刻竟然灯火通明。

家中上上下下的劳工四处奔波,忙得手足无措。

而我爹呢?他正在那厅中央来回,口中念念叨叨些什么。

见有人进门来,突然抬起头。

我爹看见我救了个半死人回来,竟没有打我骂我。反倒像是一见如故,见着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他激动的跑向前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叶青云右手那只破得不能算作布料的袖子。

“叶大侠!”

我从没有见过我爹这种样子,在我印象中,他始终是个忠厚老实的精明商人。

“你是?”

叶青云满脸的困惑,露出半只眼睛看着我爹。

“大侠你可还记得,在曲阳县北门桥一事?多亏你出手相救,杀了那马贼救了我的命啊!”

“原来是你。”

叶青云轻笑道,但声音却是说不出的虚弱。

“爹,叶先生受了伤。”

听我这么一说,我爹这才发现叶青云浑身上下竟伤得如此严重。

“瞧我这糊涂的!来人,赶紧扶叶大侠去休息!”

我爹唤来几个亲戚家的丫头,手把手的从我肩上接下了叶青云,还顺口问道:

“不知叶大侠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我爹小心翼翼的扶着叶青云,深怕他就此倒地昏迷不醒。

叶青云没有同我那般一五一十告诉我爹,说都是些私事不必放在心上。

反倒是讲话时有意无意的瞧了我几眼。

“这是你儿子?”

他开口问。

“家里唯一的儿子,可让叶大侠有难处?”

“不,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叶青云歪着脑袋,古怪的笑道。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十分开心。待我爹了解了我怎样救下叶青云的来龙去脉以后,更是对我另眼相看,直夸我有担当,敢作为。

后来,我才得知。原先我们回来的那一路车队,在半路上就被贼寇追上杀光了,货物自然也被抢的一干二净。

为此,我爹不少四处奔波。

而叶青云呢?

一觉连睡了三天三夜,再过了半个月后,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

他留下正乙派的内门令牌拱手告别,说来日一定报答我的救命恩情。而我爹则执意要给他塞些盘缠。

临走的当天,我爹却拉着我一并跪下,求叶青云收我为徒。

我满脸错愕,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你当真愿意和我学武?”

叶青云试探性的笑着。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看着我爹那副期许的目光,却默然接受了这一切。

“也罢,我门下无人,况且能收你这侠义心肠的弟子,也是我的福气。”

他仰天大笑,负手踏门而去,我则抱着我爹送给我的那把常年供在列祖列宗前的那把剑,老老实实的跟在叶青云的身后。

听说我要拜师学武,邻里邻外的乡亲父老全都来送我,我爹命令家里的下人大宰猪羊,客客气气的请这些人吃饭。

那些自小跟我玩到大的发小哭哭啼啼的挨个向我道别,我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玩泥巴长大的,所以我也很舍不得他们。

不过,我最想见的人却没有出现在我家里。

那是我门当户对的未婚妻,金铃儿。

我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想跟她讲,这下似乎再也没有开口的余地了。

我一步一步迈着步子出村,家里的姨妈拉着泣不成声的娘亲,就连我爹都有些不争气的红着眼睛。那一瞬间,我很想告诉我这已经磕过头的名分师父,我不想学武了,我要一辈子在商铺本分的做一个从商的小伙计。

可我怀着梦想,怀着一个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的梦想。

师父按着我的头,说:“莫回头,往前走。”

在村头那棵大枣树,我那未过门的小媳妇偷偷躲着掉眼泪。

看到她哭,我心里也难受。

倘若学了武,注定就要同这漂亮的小姑娘天各一方了。

“阿青!”

她叫了我。

我却没有勇气应她。

我知道,既能相遇,亦有离别。

然而…然而。

所以我不争气的哭了,抱着那把剑像个孩子的哭了。

这路途遥远,哭得久了自然就累了。

我和师父搭上客家的马车,四天三夜才到了龙虎山下的青梅府。

这一路上我在颠簸的马车上不断梦到生病时娘亲为我添衣加被,喂我喝治病汤药的场景。

也许是客离他乡,所以我才这般思念家中的父母。

“明日我就带你上山,今晚早些歇息。”

师父大手一挥,那三米外的蜡烛没了灯芯,只留下缕缕白烟。

我点头应到。

可这夜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那客家的旅馆,仿佛只要抬头就能望到村里的点点繁星。

半夜我爬起床,攀在屋顶,望着大千世界,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我回家的方向。

内心是如此的空洞,关于将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毫不知情。

这个夜里,我终归还是睡着了。

等我醒来,师父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我和师父上了山,那本不是人能走的路,都是师父拽着我硬生生走出来的。

正乙派开在几百丈高的崖壁上,云烟缭绕,看着好是气派。

一进门,只见几个扫着地的外门弟子正坐在庭院里打盹。

门毫无预兆的推开,几个弟子懒散的揉着惺忪的睡眼,待他们看清来者何人后,一个个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差点跪倒在地上。

“叶掌门!你终于回来了!师叔们找你找的好辛苦!”

一个十五出几的小弟子突然拜在师父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

师父快步向前,扶起了这哭得伤心至极的小弟子,忙道:

“你们受苦了!我不在这段时间,家里可好?”

“长老们都受了伤,正乙派里现在由严师叔主持大局。”

“朝堂呢?”

“朝堂师叔他…朝堂师叔他被杀害了!呜…脑袋被挂在北十里的传观坡上,眼睛珠子都被挖出来了!死状好惨…”

师父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原本挺拔的身子竟然像脱力般后退了一步。

他的嘴在颤抖着,眼眶也湿了。

“也罢…也罢,是命。”

那小弟子领着我们去见了掌管大局的严师叔。

严师叔也是一个功夫极高的侠客,只不过当我看见他时,发现他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掌门…常义他…”

“不必说,我都知道了。”

师父按住了起身要想拜礼的严师叔。

我却瞧见师父那原本锐利的目光遽然转成杀气腾腾的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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