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沉默的大厅里,城堡的主人孤立在那,他一直呆望着墙外。在他背后的那股墙上,多了四堵可供光线偷溜进来的空洞,它们投射在地面上形成四道光圈,四方对行,扫过一个十字。光束照射的路径上,显现着那些弥漫的尘埃。
那王面前的灰白可比不得这明亮,这时又是夜晚。
“没有可祈祷的对象,大不了心造神明。”
【五张】
贴在墙壁上的身体,头向前倾倒,开始往下坠。
掉落的途中,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这黑雾降在地面上后,组成黑雾的气体像水流般散开,又向着那躺在地面上的黑色卡片聚拢,堆成一个人形。
那新出来的人与原先的人模样无异,只是手上执着的武器变成了一对匕首。
【破晓】
从黑雾中冲锋出一道耀眼的闪光。咻地一声,盖在那光之后的身影如脱弦弩箭般快。他刚起步蹬起的脚下,随即塌出一道陷坑。
【疾步·霸走】④
“狂妄!”对面附在王身上的黑影笑着。现在的他能看得见它。
尾巴连结着源头的黑线在同一时间里朝他发射。
他奔跑的方向转而扭向左。
“轰、轰、轰”顿时尘砾纷扬,那些直射的黑矢火力密集到几乎将那股墙轰塌。眼看还有三步就要与墙壁相撞他却还不转头,只见他一脚踩上大理石柱,接着,一步踏后,周围的场景,画面向后递传的速度快到近乎于扭曲。身下一瞬间闪出数百步,他的身形如黑燕一般轻快地贴在各个柱面上用近似于飞行的姿态前进,速度丝毫不减。
前进的道路在不断延伸,路段永远滞留在离目标还有一半的距离。
这是城堡的主人布置下的结界:
】无尽回廊【
他在扭曲的场景中瞧见那人身上的黑雾蔓延出来的数支黑线,蜿蜒如蛇,此时自由地飞行在空中。
它们分成两路,一路数量奇多也奇细,小到如丝线又交错在一起,组成了一张网。
另一路的黑线拧结成一条与房梁柱等硕大的棍棒,在他刚躲过兜盖下来的黑网,便朝他拦腰横扫了过来。他在那一刻已经做好应急反应将两手臂带短刃护在一侧腰间,却还是像被击打到的棒球一般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
他痛得紧咬着牙,只觉身体内的五脏六腑荡震到在内部敲打着肚皮,喉咙里一股涌出去的铁锈味液体随即冲破了关卡。
“——噗哇!”
在半空吐了口血,被击飞的身体在中途也陷在这段重复的路径当中,这是一段头尾相衔接的空间。他伸出一只脚在墙侧上摩擦刹下,速度止住,那些黑矢正要前后夹击攻来,无法继续在垂直地面的房墙上奔跑的他,随即就摔了下去,正好躲过夹击的两道黑线。
可相撞的黑线汇聚成了一束又朝他弹射了过来。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勉强着剧痛,支起脚快要站起,那束黑线就在那当儿击穿了他的脚。他随即栽了下去,在这失去支点的倾倒间,第二下黑矢又从侧方穿过了他的 胸膛。
这下他整个人完全地栽倒了。
在他倒下之际。
眼前的凌棱划破冷冽的风,两支飞镖向前并行飞旋着。
一支是黑色的卡片,另一支是黑色的匕首。
【四张】
从他栽倒的地方,下方钻出来数根海草形状的黑影,像捕食的贝壳一下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从那紧紧合上去的团壳里冒出来气流状的黑雾,紧跟随着前方飞行的卡片。
“别以为吾不知道汝的把戏,徒劳!”
一道影矢朝卡片扎了过去,没成想黑色卡片先炸出一团黑雾,两者擦肩而过。
从卡片制造的雾中变化出来的人影,顺手抓住了那对匕首,一竖婀娜、修长的魅影蹲单膝落地,站起时,黑烟散去,只见她手里正抓着一把巨镰。她脑后的帽檐遮掩之下,有一条紧密交织的麻花辫子跟着在那底下摇晃。
她执着黑镰,用尽全力向正前方抛出,被抛出去的武器随即拥有着要把大地割裂开来一般的劲头,剧烈地切割起地面来,燃奏着火花,像车轮子一般滚转了起来。
她平静地站在原地,全然不顾四周径直袭来的影矢朝她的身体逼近。
在那些影失抵来的最后一刻,她右手上的食指与中指这两根指头并起,把它们抵在嘴唇前,默念:
【引火决】⑥
念毕,她两指转而指向前,前方滚动的黑镰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状如云上滔天染霞的金轮,气势又似一路狂吼的炎狮。
“徒劳!这一击彻底了结汝!”
无数针尖似的影矢呈拢指状,一齐扎向那簇火光,却纷纷规避了开来,整团呈半个椭圆体绕了开来,但也将黑镰笼罩了在那里头。
在里头,不起眼地与那把黑镰并列着飞旋的,其实还有一张黑色小卡片。
【三张】
那个笼子到底破开了一个洞口。
割穿出黑色半椭体的火镰,先是弹向了半空,下面同时炸出一团黑烟。
装束与前几位相同,但约两百一十公分的身量,体格尤为精壮,他顺势接住了武器,在空中扭动腰际的力量,手中的黑镰一挥间化作两柄六尺长、等人宽的巨刃,他斜身将至朝地面砸斩下来,像脱落下来的风车扇叶敲打着地面前进,斩出来的风压甚至看起来逼缓了来自前后方的影矢的飞行速度。
此时,离王的座前只有百步不到的距离。
这是关键位置。
“死心吧,区区作为此间玩物的人类,与吾的位格⑤差距,注定无法打破吾之结……!?”
“啪!”
被打破的结界响起了如同玻璃破碎般的清脆声音。
】无限回廊·瓦解【
接着,大块头的人体风车转动向前的势头开始减弱,双刃期间统共在地面敲打了四下,在离对方只有二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他的动作不像他的前几位那般灵巧,更何况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要躲过相隔数百步远,眨眼间,就能飞驰至眼前的影失更是天方夜谭。
从他魁梧的胸口前后扎穿过去的影失,钻心而过的疼痛,没有丝毫妨碍他接下来的行动。
【两张】
两排盘旋向前的风卷残云,先是交错了轨迹,之后并排飞行。
“到此为止了,到底是徒劳,哈哈!瞧吧,又是一出上演过了的老旧戏剧。”
这一次,那些影矢不仅刺过了他,也抓向那在夹在两把巨刃中间飞旋的黑色卡片。卡片被击碎成了两半,飞旋的巨刃被无数藤蔓似的黑线给紧紧缠绕住。
黑影之下的王爵仍然背对着他,不知道是因为傲慢,还是在默默等待着这场迟到了数百年的死亡。
——被爱是极为奢侈的事情,没有血缘交线的人,本该独立于这个世上。
我却如此幸运过。
馈赠是爱,回报是爱。
夏提雅啊,瞧!现在我也是处在“爱人”的那一方。
我的心中没有恨意,并没有恨意。
这不是一场复仇。
是让曾经给予这世上温暖过的人,神明的温柔不肯放她寂寞地离开。
为了追寻“我”,一分不少,也一分不会多的那个我。
所以,唱吧!唱吧!在这前进当中,奏出他者绝无可复响的歌来!
【一张】
像半空中脱手离绳抛射出去的陀螺,那王爵的脑袋在挨触到那一刀时,便立时烟消雾散。余下的身躯向前扑倒,砸在地上。被透支、负荷岁月过度的肉身,与那些扬起的灰尘一同混淆在了一块,成了烟尘。
出现的人影回旋着自身,在空中转了两周落地。他带着一对二尺长、刀身极为宽阔,像螃蟹的钳。他是当中年纪最轻者,未发育的小身量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
他低着头,两把刀在他手中沉吟着。
脱离了宿主,魔君亚巴顿以及身后的影矢发了狂,它们射击墙壁、屋顶时没有穿过它们,却像弹球般在大厅四处疯狂的弹跳,最终归汇成一束,向着同一的方向,向着这里仅有的活物,向着那个一抹黑的身影。
“区区土胚!区区土胚!”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束既然而至的黑光。似拟马步状半蹲着身,开扬着手臂,展起手里的双刀。那象征死神度步,急迫而来的黑光,即将撞破他的脑袋的一刹那前。
倾墨狂草者,此生之白纸,亦用骨作笔之杆,渗血为墨,书写吾之魄来!
【倾墨狂草斩】
风流骤起,一朵黑之莲华在他的怀前绽了开来。急促的无数刀光一丝丝割裂着眼前的黑束,那些被无数下切割斩散开来的线,如浸没水中的海草摇曳,裹绕在左右,宛如它们才是织起这朵黑莲的源。
“同地狱再会!同地狱再会!”
随着最后的一丝黑线在手中被抹去,一切沉没寂静,就像开始时,那顶黑帽子飘扬之前一样。
他撒开了手中的刀,仍由它们掉在地面,发出铿锵的声音。他捡起地上的紫袍子,踉踉跄跄的转身向后走去,找到那个银发绿衣的身影,在一旁跪坐下来,用大拇指轻轻磨挲着她的脸颊,接着将手中的长袍像披被子似地轻轻将之盖过去,然后抱起她,又回身向那股断壁残垣走去,坐在地上,将头倚靠在破墙边。
背靠破壁屋外的风雪,他像当时做的那般,将自己头上的黑礼帽摘下,往上一抛,斜眼瞧着那顶帽子缓缓落下,悠悠忽忽,像极了在记忆中的那片草坡上随风飘摇的蒲公英,素素雅雅,似草不若草,拟花不胜花,那同风吹散的细细白绒,像花火迸开一时的闪光逝去,往日时光就如同那些掉落的火屑。
享受这时仅好的静谧,一阵困意袭来,沉重的眼皮挣扎着要阖上。
他将一边脸贴在墙壁上,眼前,是唯见漫天风雪在动,也唯有那些漫天风雪在动。
那些飘动的飞雪,像是散去的蒲公英,像无数缕菲升上天空的幽灵。在睡前,他恍惚看见有个漂亮的金发姑娘,捏提着裙摆向他行礼。
至此,咯诺列山上的风雪没有止尽的一天,哪怕它的主人死去,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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