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入口处聚集了许多人。
就在我和花心萝卜走上前去的时候,已经是根本挤不进拥堵的人墙中的状况了。
“我就说,不要拿什么手机了,你看,根本就看不清她们了。”
“那个,花心萝卜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跪在地上,让我踩着你的背……”
“滚!”
真是不好说话的人,现在年轻人脾气都这么暴躁,都这么不听别人话吗?
我举起手,试图拍到小羊娇羞的样子,然而可惜的是,几次举手的“盲拍”,成果都是只拍到了其他的女生和站在一旁的动漫社社长——那个被人称为郭胖的胖子。可恶啊,你不要一脸邪恶的笑容啊。
真是个肮脏的男人!但是干得漂亮!
虽然有些恶意炒作的元素和蹭热度的嫌疑,不过看在小羊的身姿下我就姑且放过你吧,死胖子。
人群的包围下,动漫社的门前可以说是热闹得一塌糊涂,于此相对的读书社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不过不用担心,在这个只要是社长就行无论是什么社团的现制度下,一定会有文科的人加入进来。
话虽如此,还是保佑不要被直接“枪毙”就行。
“哇啊啊啊!学姐看这里,看这里!”
我貌似听到了学妹的叫声,不过现在她属于传统书画社,轮不到我管。
为了获取更好的观看体验,我向一旁的文科侧代表之一的刘姐借了一把椅子。虽然她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可这种程度的鄙视我早已在小羊的磨练下见怪不怪了。
“我赌那条狗现在一定在哪个位置搬着椅子来看!”
等我终于站在高处之后,与另一边的小浣熊四目相对,而那个鬼畜眼镜则似乎在对他说我什么。
真是讨厌的家伙,我有这么容易被你看懂吗?
话虽如此,我还是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起来。
虽然不比插画本身那样富有魅力,不过在小羊的演绎下,似乎更多了一些温情,而她因为被这么多人注视而变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又为这样成熟的角色增加了一丝少女的可爱。拍了几张后,我开始觉得这样根本无法表现出小羊的神韵,于是开始把摄影模式调为摄像。
而就在这时,空气中活跃的气氛貌似混入了别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都散开散开!”出入口的方向,之前和学妹差一点打起来的男生带着人走了进来,“看什么啊,都挤在一起!都给我听从指挥!”
从学弟手臂上别着的标记看来,他是学生会负责现场秩序的。
既然凑不成热闹,我便从椅子上下来,打算快点还掉椅子回到原位,以免到时候“枪打出头鸟”,弄得自己一身伤。
不过,就在我把椅子还给满脸“微笑”的刘姐后,发现事情远没有结束。
“你什么意思啊!啊!”面对一脸赔不是的郭胖,那个学弟没有丝毫准备退让的意思,反而显得变本加厉。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社团的特色,之前也向学生会确认过可以展示,如果有问题,这边会改正的。”表面上歉意的微笑,不知不觉间就以自己的“合规”为手段进行反击,看来郭胖或多或少也预想过一旦被举报,改用什么样的手段来为自己辩驳,“你和我说吧,哪里有问题,我们马上改。”
郭胖一手拉进学弟,一手趁机伸向背后,可能是向小羊和其他的coser作了什么手势,小羊她们马上准备撤退了。
“等等,等等,你们干嘛,逃啊?”说着,学弟一手甩开了郭胖,再指向小羊她们喊道,“别让她们跑了!”
就像是头领的指令一样,这些被带来的人立刻就将三位coser围住。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啊!”这种行径太过奇怪,手拿大葱的女生首先提出了抗议。
“干什么?我他〇的还要问你们呢!你们在干嘛?”
学弟说话的声音太响了,并且又开始犯说脏话的毛病,吓得穿巫女服的女生后退了一步,而那位大葱少女,则将她和小羊护在身后,上前和学弟理论:“我们参加正常的社团活动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你也找那个胖子社长去,找我们社员做什么啊!”
“是啊是啊,这都是我安排的展示,如果有问题找我就行了,她们只是听我的安排而已,对具体细节不知道的。”
这胖子真的情商高,配合着大葱少女的话,瞬间就把火力全集中到自己这边了。
“你他〇给老子滚开!”出人意料的是,学弟一把推开了郭胖,“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社长就他〇的了不起死了,我没和你说话,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这时候,本来散开的人群又聚拢了起来。糟了,看来事情闹大了。
“你好好说话啊,干什么推人啊!”大葱少女看到胖子被推倒一边,并被几个人拦住无法上前,也开始面露难色,“你们学生会的人办事都是这样耍流氓的吗?”
“耍流氓?”学弟和他带来的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大声笑了起来。
而这些笑声,不仅仅让这三位女生更加害怕,也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事态不对。
“耍流氓?你看看你自己。”学弟用手指着三人的服饰,“〇的像跑到街上卖的,你他〇的不害臊啊?你还敢说我耍流氓啊!”
说着用手指在她额头上推了下去,弄得大葱少女不知是真的因为他力气大,还是因为太过震惊而后退了一步。
“同学,你不要太过分了。”演讲社的副社长(社长强力候补)站了出来,“再怎么说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行为……”
“别烦我,信不信连你一起打。”
虽然说国内的学长学弟的等级观念并不是很严重,但目前为止,不算我,这位学弟已经成功与两位学长和以为学姐成功结仇。
他想做什么?他难道是想抢夺我疯子的称号?这种可以力压群场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你神经病啊!”大葱少女本想推开学弟,可他人高马大不是一个普通女生能一下推开的。
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拍击声。
大葱少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她慢慢用手捂住脸颊后,失声地蹲在了地上,无助地哭了。
“穿得这么骚还想立牌坊,我碰你都嫌脏!”
“你干什么打女人啊!”郭胖再也看不下去了,靠自己的身体优势,一下子撞开了拦着自己的两人,向着那个被打了的女生呼喊着她的名字,“没事吧?没事吧?”
而结果是,郭胖被学弟带来的人按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学生会干部怎么打人啊!”跆拳道副社上前劝阻……不对,这已经不是劝阻能阻止的事情了,跆拳道社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已经准备好用其他方法强制结束目前的状况。
“怎么?想打架啊?来啊,你当学生会里没男人啊?”
这家伙是吃了火药了吗?他是打算开全局嘲讽吗?说实话我不觉得他能是跆拳道练习者的对手,但一旦他手持一些危险的东西,就胜负难料了。
不对,即便分出胜负,也是两败俱伤。
通过武力解决的唯一途径不是没有,我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个一直向着自己喜爱的学姐做手势的暴力学妹。如果她能在暗处用八极拳朝学弟的破绽打出一击,恐怕就能解决这个事件吧。
不对。
我又看了看学弟带来的人,有一些是在校园中见过的脸,还有一些没有,或者说是社会人士。一旦打起来,小羊难免会在混战中受伤,学妹也多少会因人数而处于劣势,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人。
“钱学弟,你疯够了吗?”就在我心想怎么从混战中保护小羊和学妹时,小羊挡在学弟和跆拳道社之间,“你难道觉得齐谦未希望你这样做吗?”
小羊,你不要管那种人啊!就让他自我膨胀到爆炸好了,你即使指正他的问题,他也不会有丝毫反省的!
然而我的心声终究无法传递给她,在不远处,为了不激化矛盾,我不能像上次学妹那样,冲上前带着小羊就跑,我只能看着她,看着她双手放在背后,用右手紧紧握着那个颤抖的左手。
“你看她那样子,圣母婊就该吃点教训。”刘姐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可等我再次看向她后,她却怯怯地移开了我的视线。
“你少拿我们部长压我!”说着学弟又开始对小羊指指点点,“你好歹也是社团干部,穿成这样你害不害臊啊?你要脸吗?”
“我欠动漫部一个人情,所以穿成这样。”小羊说着在学弟面前张开双臂,展示给他看自己的一身打扮,“如果我们的着装有问题,那我们马上离开,所以请不要浪费学生会其他成员的时间。”
小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看着她即便紧张到快要颤抖,却还是强装镇定,落落大方地说出这些话,这样的意志力远比她印象带给人的温柔感觉相差太多了。她已经尽力了。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一些,郭胖也被人松开。重新站起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排掉身上的尘土,就赶到蹲坐在地的女生一旁,抚背安慰:“好了,可以走了,不要难过了。”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就在小羊示意学弟让出路来时,学弟的反应着实吓到了众人。
“说走就走,你他〇当我假的啊!”
小羊有麻烦。
见势不妙,我上前混入了人群中,准备到时候冲入局面搅乱现状。
现在不是考虑什么计划或者目的的时候了。学弟本人不是那种心理阴暗的人,但在某种情况下,很容易被人利用,现在的情况就很符合这种情况。如果还说我之前遇到的事件都是建立在理性的考量之上,那我敢肯定,这次他的行动完全处于一种情绪的爆发下,或者说得更加难听,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完全的疯狂行径。
组织无关社会人士进入学校,带众闹事,公开欺凌。
即使不是学生会成员,同时牵扯到这些事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对现在的学弟而言,他根本无法考虑到这些事。
他要做什么?带着一群人突然冲进学校,他是要杀人吗?还是说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害得他做出这种事?
这些问题虽然出现在脑中,但我根本无法考虑。现在我满脑子所想的,都是等小羊可能受到伤害的一瞬间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住手!住手!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小矮子拿着相机从会场外赶来,“你们在做什么啊!快住手!”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小羊被几个男人围住,小羊气得嘴都快歪了:“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作为男人的自觉,我命令你快点撤走这些人,不然我就要向会长反应撤销你的干事身份!”
“少命令我!我跟你讲我不是你的手下不吃你这一套!”小矮子终究是输在了气势上,到头来没有人被她吓到,但及时的表明立场还是使得她没有被围观群众群起攻之。
随着一声快门,小矮子再次喊道:“我都拍下来了!你就准备停学警告吧!”
不过,对面没有丝毫想让小矮子留下证据的打算,一位和学弟同行的男人走到小矮子面前,开始抢夺相机。
“给我!〇的叫你乱拍!给我!”
虽然小矮子不是男子的对手,但人群中很多学生开始阻拦男子的野蛮行径。而看到自己人的行动受阻,不少和学弟一起的人也赶去和学生对抗,瞬间场面就发生了争执。
“快走,趁现在快走!”在郭胖的指挥下,小羊掩护两人小跑起来,准备趁乱离开。
然而,她们的行动还是被发现了。
“〇个〇的,我〇你〇的〇。”随着学弟的咒骂,他追了上去。
就是现在,我上前准备撞倒他以让小羊她们能安全撤离。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我的体力,或者说,我的爆发力完全不够。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几步之前的学弟,抓住了小羊的背。
随后,就发出织物撕碎的声音。
那紫色的布块下,雪白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
“畜生!”
我即便此时已经用尽全力撞向他,他也只是后退几步,反倒是我却因为自己的速度,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我看向小羊,很可惜他们还是没能逃掉。
此时的她,因为背后的衣服破碎,就连前面那部分也是摇摇欲坠,只能用手拉住来勉强遮挡。
“〇的让你撞老子!”
本想上前继续帮她解围,可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喉咙口也传来了一阵酸意。
“疯子!”本想上前来帮我的小羊再次被人围住。
对啊,我被那个畜生给狠狠踢了一脚。
腹部的痛觉扩散,甚至连思考都变得困难,只在脑中留有强烈的情感记忆在跳动。
可恶啊!为什么啊!
被围住的小羊显得是那么无助,可看向我的视线却还是担忧。
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不习惯向别人求救。或者说,她的内心坚强到自己受伤时还想着别人。
可恶啊!为什么啊!
我只是想来帮你的,却在这个时候还是要你来担心我。
为什么我就不能再有用一些啊!
我好恨啊!
我好恨这个畜生啊!我好恨这具害怕疼痛的身体!
我真的好恨这个没用的自己啊!
“放开学长!”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脚,我抬头看去,还是那个熟悉的姿势,那个女孩帮助过我的那个姿势,她说那是她爷爷教她的拳法。
猛虎硬爬山。
这一次,那个畜生不仅仅被击飞,而且距离相当远,就像是被踢开的破瓶子一样,在地上翻滚,捂着身体的某个部位,痛苦地哀嚎。
本来围着小羊的两人看到学妹的出手,也对着学妹出手了。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学妹小心,她就钻入了一人怀中躲开了对方一人的攻击,并随即一记肘击敲在了对面的心脏位置。随着击中的闷响,男子因为这沉重的一击应声倒地,痛苦地呻吟起来。另一个侧腿踢来,学妹没有躲开,她看准时机,一下就两手抓住了踢来的腿,再自己绊倒对方,一转身就把这个失去重心的人给甩出好远。
这也太能打了!
不过现在不是称赞学妹的时候,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小羊身边,解下自己的大衣为她披上:“这下快走!”
“先让她们两个先走!”
“都这个时候了先照顾好自己啊!”
另外两位女生在郭胖的带领下,已经快走到出口了。
“〇你〇的别跑!给我拦住她们!”那个畜生又爬了起来。看来这次他要动真格的了。
“学长带学姐先走,我来托住他!”
虽然我知道他远不是学妹的对手,但还是担心那个畜生会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不,事到如今,哪怕他要杀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总之未来不辜负学妹的心意,我谢过后,就拉着小羊的手,冲开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朝着出口跑去。
可恶,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不识相地让个道啊!
在这群废物的阻拦下,等我冲出人群时,门口已经被人堵上了。
郭胖也没能冲出去,只见他用自己胖胖的身体挡在两个女生面前,面对堵在门口的人,他也准备好殊死一搏了。
“别上,疯子。”小羊握住了我牵着她的手,“不要受伤。”
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来担心我啊!
小矮子那边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学妹则和那头畜生纠缠,这时候难道要叫鬼畜眼镜或者花心萝卜来帮忙吗?可他们不是这一块料啊!来了也是多几个受伤的人!
就在我准备为小羊开路逃跑吸引火力时,球场外传来了恐怖的怒喊:
“姓钱的,你在干嘛!”
是那个麻烦的女人,她抓着铁网,虽然气喘吁吁,显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声音丝毫没有减弱,极力对着那头畜生怒哄。
“我在帮你!”
“帮个头,你看看你在做什么!”她再次哄道,“你是想害死我吗?啊?”
“我,我是想……”
“你他〇的还不住手。”
短暂的沉默后,那头畜生喊话了:“都停手,停手。”
一边抢相机的人群平静了下来,散开后,人群中的小矮子看来受了不少惊吓,抱着相机愣愣地发呆。
“还有你们,挡着们干嘛,都给我让开!”男人对齐谦未的话并不理会,一齐看向畜生,在他点头挥手后,几人总算让开了,“还有你给我过来。”
这个麻烦的家伙一边说,一边走进篮球场,并停在了郭胖和我面前。
“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啊,是他们……”
“我要你给我向他们道歉!你是聋子吗?还是说你是瞎子,看不到自己拉了什么屎,要学生会集体帮你擦屁股啊!”
“……”那头畜生这是还是没好气地看着我们,在和我四目相对时,他又骂道,“〇的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和你说什么?啊?这是道歉?”齐谦未踮起脚,拉住了他的耳朵,“我让你道歉!”
“我没错,不道歉。”
“我的话你不听是吗?”齐谦未松开手,调整呼吸,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各位同学,我为组织部的行为表示道歉。”
说完,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相比起这种伪装,那种破口大骂的个性才是你的本性吧。
随后,鞠完了躬,她又对着畜生说道:“你也道歉,像我一样,我样子都给你做好了,你不会还不会吧?”
众目睽睽下,刚才嚣张跋扈的畜生到现在是完全没有任何气焰了,但出于面子,他没有鞠躬,他抬起手,就像是招呼老朋友一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一场,大家都散吧”
“你这是道歉!你这是道歉?我刚才也是这样的?”
“我不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啊。”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郭胖问道,“我们还有事,现在可以走了吗?”
齐谦未把那头畜生推到一边,重新整理情绪:“对不起,耽误各位时间了,都是我们工作失误,如果给各位带来了困扰,学生会之后回来道歉的,当然,如果有财物损失,学生会一定会赔偿。”
“走吧。”听到可以走了,郭胖转身对身后两位女生说道,随后就带着两人离开了。
我拉着小羊的手,也跟着郭胖一起走了出去。
“那个,柳晴树。”她站到了我面前,“相信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这与我和你说的计划完全不同。”
“你挡住我的路了。”
“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齐谦未双手握住我剩下的那个手说道:“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想这样的,你知道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来……”
想象手上粘了什么脏东西,我奋力甩开手,拉着小羊走出了篮球场。
齐谦未的话语和她接下来的抽泣声被我甩在了脑后。
我只知道现在要安顿好小羊。
这场青春系的闹剧该如何收场?
我丝毫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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