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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仇旧恨

第八章 新仇旧恨

一名狼人少女面色惨白地站在一辆卡车旁。她在害怕,她现在手无寸铁,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个怪物。

切换成战狼形态吗?先不说在市中心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就凭那个女人空手接住子弹的速度,自己就算是战狼形态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把手枪的出膛速度是400米每秒,那个女人竟然在二十厘米的地方接住了它,这是怎样可怕的反应速度。最可怕的是她只用了两根手指!

她原本应该知道,那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奈何她早已见识过许多超凡的人物,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她是渡鸦那样的高手,不论是运用了某种黑科技还是出于强大的基因,这个女人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快开枪!她不是人类!”,特工少女大喊道。

然而,就在特工们扣动扳机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弹夹都被卸了下来,就连枪膛里的子弹也都无影无踪。

看来羽雯刚刚成功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

“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到底谁不是人类?”

这个时候,特工们才注意到了少女头上的狼耳,个个表情怪异地望着她。

“头儿,这是玩的什么play?”,一个特工狐疑地问道。

“啊!”,少女惊叫一声,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摸脑袋。

羽雯看准时间,打开车门一把将她拽进车中,迅速关上了车门。顺手拿起刚刚顺过来的手.枪抵住了少女的下巴。

“美女,不如再陪我们玩一阵子吧。”,羽雯说着,恶趣味地用脸颊蹭了蹭少女的狼耳。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男人婆!”

“你想死吗?”,羽雯一把扯住了少女的狼耳。

哇!她的表情变成暴漫了诶!好可怕!

“呵呵!”,羽雯忽然冷冷地笑了两声,惹得一旁的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羽雯的鼻子以上,发际线以下都覆盖在了阴影中。天哪,她眼睛变星星了!阴影之中,一双眼睛赫然变成了小丑一样的星星眼,闪烁着苍白色的光芒。

“(英文)反正索菲亚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名吧。咱们以后叫她Zergling(《星际争霸》中小狗的原称),就这么决定了!不接受反对意见。”

“诶?为什么啊?”,少年一头问号,他显然不知道中国星际圈里有小狗这种称呼。

“很形象啦!你说是吧,少年?”,羽雯回首对少年一笑,那笑容中透露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当然!”,少年生硬地回答道。

一众特工还僵在原处,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羽雯面带微笑扫视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也想要一起吗?”

“不,你开心就好了。”,一名年轻的特工说道。之后带着几名特工转身离去。

“记得把弹夹捡起来,我可不想被说成是打劫了安全局特工的装备。”,羽雯此话一出,特工们都浑身一颤。

那名年轻的特工嘴角抽了抽:“不必了,那些就算是常规消耗。”

那些特工已经回到了车上,心里开始构思向总部报告的内容。羽雯向那辆黑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快速摇上了车窗。

“估计离堵车结束还有好一会儿,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所以问题你都不能作否定回答。明白了吗?”,羽雯将枪口向前顶了顶。

“我才不会......唔......”

羽雯捂住了少女的嘴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犯规了哦,要接受惩罚。现在你不能看东西咯!”说着便撕下一截胶布蒙住了少女的眼睛。

“怎么这样!”,少女哭诉道。

“看不见的话,感觉就全部集中在敏感的地方了吧!”,羽雯舔了舔少女的狼耳,引得少女一阵轻颤。

“(英语)总感觉怪怪的。”,少年低语道。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啊,不要。”,少女颤声道。

“啧!刚刚才说过不能作否定回答呢!还真是个抖M。这次要做些什么呢?”,羽雯将手伸进少女的夹克下摆,摸出一根狼尾巴,催动真气灌注进少女的尾椎中。少女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燥热,浑身麻痒难忍,不由得轻吟出声,浑身上下肌肤早已通红,细微的汗珠不断渗出。

羽雯凑到少女的耳边轻呵了一口气,低语道:“旁边的男孩子在看着哦。”,惹得少女又是一阵轻颤。

“呜......求你了,快停下......”,狼人少女开始哀求。

“你的主人是谁?”

“唯独这个,不能回答你。”

“不行?”,羽雯带上了几分危险的口气。

狼人少女内心正在激烈地抗争着,少年忽然说出一句话,完全压垮了她的意志,“(英语)我已经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了。”

“(英语)乃确定?”

“不要含着人家的耳朵说话......啊!别咬啊!”,少女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白色圆形,眼珠早已不知去向,表面张力差一点就无法约束眼眶中泪水。(就是这个表情:〇‸〇)

少年转过脸去,努力不去看旁边的两人,平静地说了句:“(英语)给我张纸。”

“(英语)伦家还没玩够嘛!”,羽雯依旧含着少女的狼耳不放,甚至开始大力**起来。

少年默然,小心地摘下头上的礼帽,从里面取出一叠扑克。那一叠扑克飞快地在少年手中把玩着,变幻着排列的方式,时而如扇一般展开,时而呈螺旋阶梯状切牌,时而分成两拨不断交织在一起,时而如手风琴一般散开又合拢。忽然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张纸牌从牌堆之中弹起,少年敏捷地一侧头将之衔在口中,却是一张黑桃三——那张黑桃三十分特殊,除了两个角落印着花色以外再没有多余的图案。

少年优雅地将剩余的扑克放回礼帽内,又轻轻将礼帽倒转,扣在头上,这缓慢的过程中扑克竟没有从礼帽中掉落出来。接着少年用两指轻轻夹住那张黑桃三,将它从口中取出,又从燕尾服的口袋里取出钢笔快速在扑克上描画起来,不一会儿一张男人的面孔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扑克上。

魔术师克伦尼克向羽雯展示了画着人像的那一面,手指一抖,纸牌旋即从指间飞出,羽雯伸手接住了它,严肃地端详起来。

没有了刚才的跳脱,羽雯保持沉默了十数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放开了对少女的钳制。少女的身子向前一弹,双手撑住方向盘,大口地喘息起来。

少年察觉到了羽雯的不对劲,轻唤了一声“Madam?”(这里是因为克林被羽雯的彪悍震撼到了才这么说的,如果在国外真的称呼一名年轻女性为“madam”可能会被打。)

“嗯。”,羽雯努力让自己更冷静一些,朝少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揭下少女眼前的胶布,向她展示了扑克上的人像,嗓音向中性偏移了几分:“你认识这个人吗?”

少女没有回答,但从她的眼神中羽雯已经看出了答案。两名女性心中都疑惑少年是怎么知道的,狼人少女由自沉浸在震惊中,而羽雯已经无暇顾及。她的心思已经被另一件事情所占据。

那个被称为少女的“主人”的男人,正是莫斯科大学的生化学教授!说起来还是老熟人。

羽雯从少女的夹克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天望的电话。

渡鸦一行到了一个狭长的走廊上,走廊的尽头,那个挂着“生化实验室”标牌的房间里冒出滚滚浓烟。渡鸦示意天望停下,放轻了脚步缓缓向门口靠近。一道电火花在门口闪过,渡鸦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了双枪。

原来是一根破损的电线,那电线间隔几秒便打一次火花,毫无节奏地闪烁着。

待到贴近门口时,渡鸦后背紧紧贴住了墙壁,停顿两秒之后闪身而上,枪口扫过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实验室内,破碎的仪器散落了一地,墙面也被巨力剥落下来,案台被砸坏了好几个,一名身着卫生服的男性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摊暗红色的液体。

凑上前去,用手抹了把地上的液体,凑近闻了闻。是血,相当粘稠,看样子已经有一会儿了。男人两眼泛白挣得好大,眼角还留着血迹,皮肤已经开始脱水,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

渡鸦轻轻启开死者的上唇,一股红黑色的血液旋即沿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一颗硕大的染血的獠牙展现在渡鸦的眼前。

“他是马兰科夫教授,我上一次来莫斯科的时候见过他。难道他也是‘勋爵’?”,天望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死者。

“是伊万干的,我认得墙上的那些漩涡和闪电状裂痕。快走吧,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说罢渡鸦回身欲走。

然而天望却站在原地,不挪动分毫:“不,没时间了。”

渡鸦对上了天望坚定的眼神,轻叹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锁上大门,又将窗帘全部拉下。

“动作要快,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渡鸦低声道。

天望扯过一旁衣架上的卫生服,将身上的迷彩服换下,迅速将桌上破碎的器皿和药剂扫了下去,弯腰去开柜子,却发现柜子是锁上的。

看着天望抓着柜子上的锁摇了几下,没有摇开。渡鸦健步上前,一肘子将木柜门砸得稀碎。又摇动桌子一侧的手柄,将离心机摇了上来。

天望取出一根崭新的注射器,稳稳地扎进渡鸦的静脉,抽出一管紫红色的静脉血。

渡鸦静静地靠在墙角,看着五颜六色的药剂在天望手中如变魔术一般流动着、变幻着。渡鸦自小就喜欢观察那些科学家倒腾那些瓶瓶罐罐,还有五颜六色的液体和粉末,尽管大部分药剂他都叫不上名字。

这个家伙还真有几分伊万年轻时的风采,如果个子再高一些、头发再白一些,发式是中分而不是刺头,眼睛是湖蓝色而不是黑色,不要把格子衬衫穿在白大褂里面,这样太傻帽了......

渡鸦正观察着天望的动作,忽然一串脚步声快速逼近了门口。

似乎是有人敲门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呼喊声伴随而来:“马兰科夫!”

“马兰科夫你在吗?”

血浆已经被离心机分层,抗体被提取出来制造成特殊的化合物。

眼看着溶液的颜色渐渐改变,门外的呼声越来越急,天望的鬓角渗出汨汨的汗珠,手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呼喊声停止了,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溶液的颜色变得稳定。天望迅速将化合物倒进手边的一个细菌培养皿中,完成最后的流程。

忽然一阵嘹亮的《帝国进行曲》响起。门外的一行人正准备转身离开,没走两步便听见了从实验室中传来的音乐,齐刷刷地回过头来,聚集到了门口。

天望心里猛地一惊,手中的试管差点脱手而出,那《帝国进行曲》的旋律正是从他的手机铃声,只是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

为首的男人对着实验室的玻璃一肘子敲上去,奈何那玻璃是防菌玻璃,就算是普通的手枪子弹都无法击穿,何况肉体凡胎的撞击。

男人气急败坏,掏出手枪对着玻璃连开六枪,在玻璃上留下了蛛网状的裂纹。

“举枪,瞄准,开火!”

一众人等掏出手枪对准玻璃上蛛网状裂纹的中心一齐设计,那蛛网状的裂纹迅速扩大,逐渐覆盖了整块玻璃,裂纹之间的间隙也越来越小,最终在一片清脆的声响中化作了一地碎渣。

男人踏入室内,环视一周,哪里还有活人的身影?他一眼瞥见了墙角处被撬开的通风口,心中了然,蹲下了检查了马兰科夫的尸体。

全身多处血管爆裂,脊椎断成十几截,手腕和脚踝似乎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整整扭转了一周,大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摊糊状物。

男人翻过尸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啧......破碎不堪的内脏流得到处都是。对方还真是残忍呢!

“头儿,还追吗?”

“动静弄得太大了,撤!”,男人丢下马兰科夫的尸体,一转身带着一种人就要离开实验室。不料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一群全副武装的联邦安全局特工在门口截住了他们。

特工们手持冲.锋.枪步步紧逼,男子带来的一众人握着手.枪,随着特工们的前进步步后退,最终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门口走来了一名老特工,与众不同的是,老特工右侧的袖管空着,那条衣袖随风而动,两侧的脸颊上镌刻着一对弹孔。

男人手中的枪对着老人,目光中满是恶毒:“你这老不死竟然还活着。”

老人没有说话,一步步地向男人逼近,男人带领的那群人将枪口齐齐转向了老人。老人冷冷地看着男人的脸,如同看着无聊的电视广告。

“姓名?”,老人冷声道。

“你不要太嚣张!”,男人激动地怒吼,妄图掩饰心中的恐惧,他拿枪的手在瑟瑟发抖。

“姓名?”,老人重复着那句盘问。

这个老家伙一定是在装,他根本没有准备,不能中了他的计。现在只要扣下扳机......

男人的身体颤抖了两下,手指的肌肉似乎僵住了,怎么都无法扣下扳机。他想要用拳头攻击,却意外地发现,不止是手指,整条手臂都如同被强力胶黏住一样动弹不得。

等等,强力胶?

男人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武器、身体和衣物都被某种粉红色胶体牢牢地固定住了。

老人从袖管中甩出了一个油漆喷枪一样的东西,对着男人的眼睛来了一下。男人的视野瞬间被一片黑暗所取代,但他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仿佛那是别人的眼睛。

他的手下想要开枪,但同样如男人一般动弹不得。

那只拿着喷枪的手已经腾了出来,一把钳住了男人的脸颊。男人的下颚忽然张开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一般人的嘴巴张开这样的角度非要下巴脱臼不可,那是鳄鱼才能张开的角度——九十度直角。

四颗过大的犬齿,啮齿类动物一样的巨大门牙,其他的牙齿如同鲨鱼一般尖锐,两排牙床上的牙齿如同锯齿一般错开。这样一副牙齿如同假牙一般从男人口中弹出直冲老人的门面——他的下颚是某种鱼类特有的平行四边形结构。

老人的瞳孔骤然放大,一抹惊惧在他脸上略过。

空气中飞射出一道狭长的血箭。

那副牙齿如同八爪鱼一般吸附在老人的脸上,但咬合的劲力却迟迟没有传来。那副恐怖的下颚已经被硬生生地从男人身上剥离下来,断裂处是一面整整齐齐的切口。

视线沿着切口延伸,一张扑克牢牢地嵌入了墙壁,而另一侧是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少年,一顶脑袋般大小的礼帽滑稽地罩在他头上。

老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副牙齿从脸上剥离下来,又检查了面部。在确认没有咬伤之后,老人迅速拔出手枪打爆了男人的脑袋。

少年双手扶着膝盖喘息着,眼睛完完全全地睁开着,死死盯着自己的脚趾。刚才恐怖的一幕依然在少年的脑海中回荡。

老人重新拿起喷枪,对着男人的手下一人一下,把他们的嘴巴尽数封上。

“全部带走。”,老人拾起地上的那副牙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真空袋将它状了起来。

“看起来是新品种,真是越来越糟糕了。”,老人喃喃道:“还有一个人,出来吧!你还想藏多久?”

一个身影缓缓从门后走出,左襟的黑白红三色格子衬衫,深蓝色的长裤,短到无法过耳的碎发。如果不注意胸前略微的隆起,根本无法判断出她的性别。除了苏到骨头里的御姐音:“你欺骗了他,你根本没有推算出完整的方程和算法。”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完全可以在实验室里自己得出结果,但他的潜意识里向往冒险,他和我一样,是那种不喜欢安定的人呢。”

“明明是自己面容扭曲,却责怪镜子。(方程士注:这句话出自果戈里的《钦差大臣》。)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后面!”

“哼!妇人之见。”

“如果你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自己的懦弱,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说出来。在这之前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一千种畏缩不前的正当理由,每一种都看上去那么完美,事实上不过是害怕牺牲的一种借口。”

“你们没有权利要求我为你们牺牲!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列宁的国家已经没有了,孩子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不论是光荣还是堕落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牺牲的东西了!”

羽雯快步向前,一把揪住了老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对着他的侧脸一拳打将下去,老人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一众特工齐刷刷地将手枪对准了羽雯,老人挥手阻止了,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冷笑。老人的肩膀不断颤抖着,那只空着的袖管也无风自动,伴随着身体微微颤动。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懦夫。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呀!年轻的时候有着许许多多的想法和雄心,最后呢?连勇气都失去了。请不要苛责一位被岁月夺走了一切的老人,如果打我一顿能让你好受一些,那就打吧。”

羽雯放开了老人的衣领,老人一下子摊坐在地上,原本以他的身手完全能站稳,但他却没了站起来的欲望。

“无聊至极。”,羽雯从谢尔盖身边走开了,她从老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火焰,当年的疯狂和浪漫被燃烧地连灰烬都没有剩下,只有一片幻灭后的死寂。看得出来他已经是一具得过且过的行尸走肉,就连最后的信念也失去了。这样的谢尔盖让羽雯没了接触的兴趣。

两声尖锐的爆鸣骤然响起,过了两秒又响了四下。

所有人转过身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被破坏的通风口。那种声音对于多年玩枪的特工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六下,刚好是手.枪弹夹中的子弹数量。

果不其然,短暂的停顿之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刚好又是六下。

通风口中出现了一团虚影,那虚影越来越大,终于放大到了与通风口一般大小,形状也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男人。

那人从通风口中飞了出来,以近乎完美的直线撞击到墙壁上,形成了一片蛛网状裂痕。男人一接触到墙壁,立刻借力将身子弹起,在空中翻了一圈,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人生得虎背熊腰,紧身衣下的肌肉大块隆起,微微浸湿的银白色头发垂落在头颅两侧,发梢上偶尔滴下几滴汗珠。一对剑眉直插双鬓,嘴角的胡须不是很浓密,甚至有些稀薄,却透露出成熟的气质。这人不是渡鸦是谁?

通风管道剧烈地颤动着,又一个黑影向通风口迅速地移动过来,两根铁钳一样的肢体从通风口中探出,貌似是某种节肢动物。不,看那关节明显是人手。

通风口的阴影中,八只鲜红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那颗带着八只复眼的头颅缓缓探出,接着又是两条手臂。

六条,八条。

一只全身覆盖着黑色甲壳的巨型蜘蛛出现在众人面前,从颅骨的形状和肢体上的手掌还能看出他曾经是人类。

“罗季昂?”,老人望着那八只复眼下的半张面孔,一脸惊讶,那明明是上个月失踪的特工。

老人看见他的样子,已经明白了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一般人很少会选择昆虫作为第二基因来源,在人类身上没有约束昆虫体型的基因,这样造成的结果是他会长得越来越大,昆虫的特征也会越来越明显。但像眼前这位这样的便十分罕见了,很显然他移植了过多的蜘蛛基因。

“他的身体动作很不协调,有时候几条腿会打架。”,少年开始尝试着用生涩的俄语交流。

“他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没多久,可能还没适应这样的身体形态。”,羽雯分析道。

谢尔盖开口说出了他的解释:“是他的副脑在争夺控制权,他还没能做到大脑与副脑的同步。昆虫都是一生下来就会捕猎的,不像人类那样要花几年时间来学习基本技能,它们不需要大脑。”

羽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孤身一人被甩出来的渡鸦,问道:“天望呢?”

“困在里面了。”

“怎么回事?”

渡鸦缓缓吐出两个字:“蛛网。”

“那得尽快解决这个家伙了。”,羽雯仔细观察着蜘蛛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分析他的行动方式,头脑中已经构思出了几十种打倒他的方案。

蜘蛛人下颚微张,口中两颗巨齿如触手般探出,相互敲击了两下。

从他的腹部探出了一个针嘴状的口器,那原本是缩在肚子里的。那东西有节奏地鼓动了一下,一道白色的水箭激射而出,直冲渡鸦而去。渡鸦眼疾手快,侧身一滚,躲过了凌厉的攻势。只见渡鸦原来站立的位置身后的墙壁已经被一大片蛛网所取代,蛛网的间隙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与蛛网形状相同的裂纹。

就在这时,谢尔盖疾呼一声:“避开他的蛛网就可以了,不要做其它的事情,我有办法对付他。”

“全体后退!”,谢尔盖对特工们发出了命令。男人和他的手下们不敢招惹眼前的怪物,也跟着特工一同后退。只留下渡鸦等五人将蜘蛛人团团围在中央。

蜘蛛人重心微微放低,纵身一跃,同时向天花板上喷出一道蛛丝,将自己牢牢吊在了半空中。口器向身侧倾斜,一道蛛丝向身后喷出,之间那蜘蛛人的身体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起来。

蛛丝如雨点一般不断从上方降下,蜘蛛人的转速原来越快,那蛛丝射出时竟如同经过了膛线一般旋转着高速飞行,落在地面上时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散开成蛛网,而是造成一个个弹痕一样的深坑。

几人见势不妙,赶紧寻找掩体躲了起来,实验室中的桌椅很快被射成了筛子。那蛛丝组成的弹幕过了十几秒也不见停下的趋势,反而愈射愈急,橱柜中那些盛放危险的化学药剂的容器被高速螺旋前进的蛛丝击碎,那些橱柜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少年抽出一张扑克夹在三指之间,捏了个奥术,整张扑克周围的空气震动起来,牌面的花色也随之变得扭曲。他手腕一抖,扑克便从一团火焰之后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直冲蜘蛛人而去。蜘蛛人没有想到扑克会以这种角度向自己飞来,一时间没有防备,口器被活生生切下,大量乳白色的液体混合着血液喷泉一般从切口处涌出,形成一道粉红色的水柱,瞬间将那台离心机打得稀烂。液体溅射到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又凝固起来。

流量越来越小,红色也越来越深,最后完全变成了红黑色的血液。众人想要向蜘蛛人发起反攻,却发现身体被构成蛛丝的蛋白状胶质牢牢黏住,动弹不得,那粉红色的胶体已经泛滥了整间实验室。

蜘蛛人被彻底激怒了,疯狂地咆哮着向少年扑去。就在他距离少年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发现身子被一根丝线牢牢扯住了,原来是之前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一根。尝试着将那根蛛丝从身体上剥离下来,却发现唯独那根丝线生了根一样缠在自己身上,如同梦魇般无法摆脱。

蜘蛛的外壳上有一层特殊的涂层,正是这层涂层让它能够在蛛网上健步如飞。而一旦蛛网的成分发生改变,这层涂层的作用便不复存在,蜘蛛也会像它的猎物一般陷入蛛网的桎梏中。就在蜘蛛人将蛋白液喷出体内还没被空气氧化形成蛛丝的时候,谢尔盖向其中添加了某种效果与蜘蛛的蛋白液类似但成分完全不同的液体——油漆喷枪中的强力胶。强力胶与蛛丝混合产生强于两者数倍的粘合力,一种蜘蛛人无法免疫的粘合力。

蜘蛛人仍在朝着少年愤怒地吼叫着。少年催动意念聚集魔力,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蜘蛛人。蜘蛛人对上少年的眼睛,不经意间身体一阵恶寒,一阵恐惧与无力涌上心头。他的身体开始向后滑动,向前的冲势越来越弱,最终被悬吊在身上的丝线弹了回去,在空中上下晃荡了几下,肢体胡乱地游动着,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最终如同尸体一般吊在上面不动了。

局势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双方都动弹不得。

少年沉重的盍上了眼睛,半天之内恢复的魔力已经两次被他耗尽。

就在这时,通风口处隐隐约约又显现出一道人影,那人就要一步踏进实验室,众人疾呼:“站住!”

那人被这气势宏大的一吼吓得一愣,一只脚悬在地面上方险险地收住了。低头一看,地面上附着着一层白色的液体,那液体已经遍布了整间实验室,众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些人试图挣扎着站起来,被黏住的地方便形成一排白色的拉丝,之后又被狠狠扯向了地面。

“天望?”,渡鸦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通风口处的年轻人,最近一次见到他时他还被蛛网死死缠住,苦苦挣扎着。现在却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就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原本凌乱的头发也如同梳理过一般和煦地垂下,全身上下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仿佛偶像剧中走出的少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这个家伙闪闪发亮啊!

天望一时还没搞清楚形势,没头没脑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抬头看!”,渡鸦没好气地说道,他被现在的困境搞得一头恼火,实在不想仔细解释。

天望照着渡鸦的提示向上望去,一只形状奇特巨型蜘蛛映入他的眼帘,那蜘蛛的脚尖和腹部还在向下滴着鲜血,八只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吓得他浑身一个寒颤,向后打了个趔趄。

传闻中蛇与蜘蛛是两种能够引起男人恐惧的生物,但凡一般男子都会惧怕其中一种。这次俄罗斯之行过后,天望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两种都怕。

“地上这些东西......是上面那家伙弄出来的?”

渡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入主题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如果你能从蛛网中脱出,那就一定有办法搞定这些东西。赶紧想办法把我们弄出来。”

“最后那一排戴兜帽的家伙就不用救了,反正也是要带回局子里的。”,谢尔盖补充道。

“别听那老东西的,只有你能把我们救出来,吾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妈的这些家伙不张嘴也能说话,真是大意了。”,谢尔盖骂道。

天望心中了然,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硼砂,以硼砂作笔在地上画了个圈,又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只红蓝相间的蜘蛛,将它放在圈中,那蜘蛛便开始吞噬地面上的粘液,待将要遇到硼砂画出的线条时总是下意识地回避,片刻间便将地面清空了一小块圆形区域。天望将蜘蛛拾起,一脚踏进圆形区域中,在区域的前方又画了一个圈,将蜘蛛放在圈中。

如此往复,地面上很快形成了一条通途。

“喂!你往那个方向去干什么?不要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啊!他们要毁灭人类的。”,谢尔盖发现地上的通路朝着那群戴兜帽的人的方向去了,着急地厉声疾呼。

“什么毁灭人类?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变得糟糕。我们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那些人眼中闪烁这一丝狡诈。

看着天望一步步地向那群人走去,谢尔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谢尔盖心头一横,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衰变率算法吗?我现在就告诉你。φ等于......”

天望打断了谢尔盖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他头上:“你的算式有问题。你忽略了相位的变化,基因的排序和表达并非一成不变的。”

“这样吗?怪不得......”,谢尔盖两眼茫然地望着虚空,黯然失神。

天望已经走到了那群人的身边,用硼砂在墙上画了个圈。旁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取走了玻璃橱窗中的干粉灭火器。

干粉灭火器往地面上一喷,天望取出一个镊子试了试,粘性全无。他在自己全身喷上了粉末,径直走向了羽雯,凑到她耳边道:“雯雯,忍着点,可能会有些难受。”,说着将蜘蛛放到了她身上。

“它不会咬我吧?”,羽雯瞥了一眼吊在天花板上的蜘蛛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除非是出于自卫反应,否则蜘蛛是不会攻击人类的。除非你是彼得·帕克。”

“意思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咯。”

“额......没错。”,天望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蜘蛛移动过之处,白色粘液尽数褪去,显现出微微发红的肌肤。羽雯面无表情,但愈发红润的脸颊却暴露了内心的活动——真是......

好痒哦......

天望看在眼里,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如果现在去挠她的话会怎么样呢?

“别动歪脑筋。”,羽雯无情地点破了他的想法,“配合一下啦,他们现在一定以为我没什么感觉,等伦到他们的时候就......”

羽雯嘴角溢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也不知道是痒的还是因为什么。天望不禁打了个冷颤,算了,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

蜘蛛已经从羽雯身上转移到了地上,将地面清空了一小片。天望将蜘蛛收回口袋里。转过身来望向羽雯,不禁惊艳了一下。

羽雯已经站起身来,正弯腰看着他。大体的形象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这气质......

为什么跟用了飘柔一样,闪闪发亮啊!

众人在一旁看着,忽然明白了天望从通风口中出来时是那种形象的原因。原来这蜘蛛还有飘柔的功能啊!

羽雯伸手将长发撩向脑后的动作,空气中飘散出一片闪闪发光的亮点。

等等,她的头发长度不超过二十厘米,哪来的长发?刚刚那一片闪闪发光的粉末是?

“灭火剂喷得太多啦!”

忽然那只蜘蛛从天望的上衣口袋中爬了出来,喷射出一根丝线连接到了蜘蛛人的腹部,顺着丝线爬了上去。

那蜘蛛人的腹腔中也钻出一只一模一样的蜘蛛,两只蜘蛛吸附在蜘蛛人的腹部,十六只血红色的眼睛相互对视着,十六只吸盘牢牢抓住了脚下。

两只蜘蛛的腹部向后翘起,那是准备向前进攻的姿势。

天望呆滞地看着两只即将要打起来的蜘蛛,感到一阵无助,现在怎么办,能够清楚粘液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报警吧。”,谢尔盖悠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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