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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幕

第十幕

在黑与白的风暴中,一种奇异的波动悄然泛起。

起初只是微不足道的荡漾,但是渐渐地,异象就从波动中生出。

象征着克里斯通王族血脉的黑色纹章与象征着布鲁伊斯王族血脉的白色纹章从两人的身后展开,宛如两双羽翼一般,为两人变幻莫测的身影更增强助。

在潜意识中的血脉之力,竟被激发出来了——在这场旷古绝今的对决中。

“断罪之瞳”仿佛被什么赋予了生命,根本无需尼古拉的挥舞,就自行地迎向“原罪之眼”的锋芒,感受得到,“原罪之眼”似乎也是活了一般,在激烈碰撞着。

尼古拉此刻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并不为恨,只是为了将蒂尓法和桑娜亚拯救出来而已;而欧若拉心中也湮灭了恨,只剩下了同样纯粹的念头——

“打倒她!”

“打倒他!”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这个意志而服务,然后——

鲜血喷涌,却无法染红了虚无的大地。

两人全身的创口在写意丹青,却无法在这片空间留下丝毫的痕迹。

胜负还未分出,争斗的双方就已经倒下,而他们手中的武器的锋芒,仍不肯罢休似的直指对方。

“陛下!”

“尼古拉!”

蒂尓法与桑娜亚的自我刚刚恢复,呐喊着,奔跑了过去。

在胜利果实的空间里,却忽然荡漾起像是叹息一般的歌声。

伴随着这古朴沧桑的歌声,还有意识的两人分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虚无的脚下,滋长,蔓延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

蒂尓法的尖叫被叶子的沙沙声给淹没了。

不过顷刻,一株无法看见首尾的大树就伫立在了这片空间里,无法计量需要有多少人才能合抱的巨木,就像是从始至终就在这里似的,出现了!

“难道这就是……世界树?!”桑娜亚像是要甩掉自己的妄想似的用力甩了甩脑袋,但嘴巴却抢先一步喊了出来。

传说中得到水晶战争胜利果实的赢家在实现了愿望后,胜利果实便会消失,归于大陆的某处,在某个时刻重新长出世界树,继而人类又可以开始生生不息的争夺。

但是,又有谁会想到,前一次的水晶战争的胜者的愿望竟然是——

“原来如此……”蒂尓法和桑娜亚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望眼中的惊愕与恍然。

就在两人百感交集之际,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虚无的地面升腾而上——

“圣婴的血,果然非同凡响啊。”

蒂尓法和桑娜亚的出手已经是相当快了,但是,来者毕竟占据突袭的优势,在两人的攻势笼罩到自己之前就已经将他们击飞,钉在了世界树的巨干上。

“什……么”蒂尓法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看到来者的相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与在他身边的桑娜亚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因为来者竟然是前不久明明已经被“破碎之痕”康斯坦丁用晶弹“紫极·路西法”超度了的拜尔加国王塔克拉维奇!

经过了上一次水晶战争历练的魁梧身躯透着坚不可摧的魄力,冥冥中仿佛在说:“就凭一颗小小的晶弹也想将我消灭么?”现在,他确实从“紫极·路西法”的死亡中存活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居然能让‘破碎之痕’为你们卖命。不过,能让本王的半身被‘紫极·路西法’湮灭,本王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们赐予的荣幸呢?”布鲁伊斯的“屠龙王”扭了扭脖子,却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似乎在适应着这个与毙命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但他手臂上时隐时现的龙鳞却让人以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桑娜亚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失声骂道:“疯子!”

“丫头,你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称呼本王的人。”塔克拉维奇哂笑道。

“你喝了龙血!”蒂尓法自以为这就是答案,但离真相还差远了。

大陆的人都知道布鲁伊斯的国王在第三次水晶战争中拼死斩杀了守护世界树的洪荒遗种黑龙,“屠龙王”由此得名,但谁会知道他竟然丧心病狂地将全身的血液都换成龙血,并将魂魄一分为二,寄宿到龙身里呢?

如今,他身为凡人的躯体已经消失,但由黑龙化成的神体却苏醒了。

“之前尼古拉这小鬼说本王的‘龙牙’扔给了厨子当杀猪刀还真给他说中了,不过,本王真正的龙牙还在这里。”

“你想要干什么?”蒂尓法挣扎着想从树干上挣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无法动弹。

塔克拉维奇却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自言自语地道:“唔,虽然有圣婴的血浇灌,但是新的胜利果实成型还需要些时间啊。”

“你这家伙!我最讨厌被人无视了,特别是老大叔!”

蒂尓法口吐一口劲气,左眼的眼罩一下子被吹起,露出了异色的瞳孔。在中二病还没发病前,莫名的气机抢先一步从双眼中喷涌而出,在周围的空间共鸣起来。

禁锢的力量有一瞬间的松懈,巨剑饕餮就趁着这白驹过隙的瞬间嗡然破碎了龙的力量。

瞳孔中蒂尓法趁势追来的身影越来越大,塔克拉维奇却冷笑一声,看了倒在世界树下血泊中的尼古拉和欧若拉一眼:“哼!他们两个才是棋子,明明连棋子都不是的小鬼还如此嚣张……”

绣着布鲁伊斯皇族家徽的皇袍里凌空一辉,一股来自蛮荒的王者的无形威压令身在半空中的蒂尓法身体一滞,但也仅仅是一滞而已。蒂尓法双色的瞳孔在共鸣中迅速成为同一种颜色,双色饕餮的情形一致的宛如他的双眸。

同样来自蛮荒的漆黑划过这片了虚白的空间。

“哦,以凡人的身躯也能驾驭洪荒遗种的力量到这种地步吗?看来是本王小看你了。”屠龙王——不,如今说成是龙王也不为过的王者眼中隐现出龙瞳的色泽,却又带着一丝人性的赞许之意,魁梧的身躯倏地弹起,赤手空拳地冲向蒂尓法。

“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塔克拉维奇手刀的在空中有那么一瞬间现出龙爪的虚影,但这一瞬间,正是与蒂尓法饕餮剑碰撞的那一瞬间。

蒂尓法所承受的可不止是巨力与威压那么简单,洪荒皇者血液中所汹涌着的暴戾气息透过饕餮直入体内,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又欲破体而出。

蒂尓法仿佛听到了无数毛细血管壁破裂的声音,黑暗倏然在眼前展开,连自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都无从知晓,直到重新撞在了树干上,周身的血液才停止碰撞与逆流。而这一次蒂尓法并没有口吐鲜血,因为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了四肢,一时间无法回归心脏。

“还有一点时间啊,可是你们这样不堪一击,让本王怎么打发过去啊?”龙王张狂地将双手手指的关节弄得响若雷鸣,步步逼近在地上挣扎的蒂尓法,看似漫不经心,但每一步都隐隐带着一种撕裂这片虚无的地面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得逞的!”桑娜亚娇喝一声,双脚从世界树干上借力,瞬间将风王结界催动到极致,整个人螺旋成尖锐细长的飓风,狠狠刺向龙王。

“只不过有那么一丁点‘青鸾凤’的血脉也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你比那小子还要不堪那。”

说话间,桑娜亚飓风的锋芒已经逼近眼前,塔克拉维奇毫无花俏地伸手向前一抓,轻巧得就像接过一个果子似的穿过了风王结界,将桑娜亚的脚稳稳地攥在手里。

“什么?”桑娜亚在震惊中急忙重新张开结界,想将脚从龙王的手里挣脱,但还没完成结界,整个人就已经失去了着力点,因为龙王已经将她整个人甩了出去。

“热身就到此为止。”

龙王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一步步走向世界树。

此时的世界树已经和刚出现时大有不同,褐色的树干开始呈现一种通透的质感,树叶更是散发出亮绿色的光满,还有无数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飘散出来。

——这样的光景,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不够啊。

龙王的心里忽然泛起这个念头。

但是他一生的夙愿却是再也不要看到这个情景。

——要出来了,就差一点了……

世界树越来越亮,几乎要重新化入这片虚无的空间里,但是远古的脉动却越来越清晰可闻,震撼着在场所有的人。

忽然,塔克拉维奇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左脚——

“这样的距离……即使不是破碎之痕也办得到吧。”

即使龙王没有看着说话者,但是却嗅到了已经领略过一次的死亡的气息。

尽管浑身浴血,看上去相当虚弱,但尼古拉抓住断罪之瞳的手,却没有分毫颤抖——当然,连扣下扳机时也是如此。

“混小子!”龙王咆哮出一阵恐惧与愤怒平分秋色的音波,抬手在身前展开一个炽烈的结界,左脚化出龙影,踢向尼古拉。

但是,预想中的支离破碎并没有出现,尼古拉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世界树下。

紫极·路西法将炽烈的结界视若无物,看似缓慢实则凌厉地分开了屏障,然后继续向着龙王的身体进军。

塔克拉维奇身形暴退,但与死神的距离却越拉越近,令发出一连串咆哮中夹带着龙吟的叫声。眼看这颗紫黑色的晶弹以毫无花俏却又避无可避的轨迹来到他一臂的距离前,龙王双目渗血,使出了并不纯熟的一招——

黑龙禁制!

无形无质的结界从龙王的嘴里释放了出来,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变化,但却令那颗致命的晶弹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偏移。

尽管很微弱,但确实产生了偏移。

塔克拉维奇很不满意,因为与当年真正的黑龙释放出来的禁制相比,自己这种程度的禁制根本是天壤之别。而且,仅仅释放了一次的自己,龙身竟因此发生了扭曲,让他既恐惧又疑惑——难道付出了这么多的他还不能掌控这具没有了灵魂的尸体不成?

但龙王也该知足了,因为这本质的偏移,晶弹比没有在他的胸前绽放,只是夺去了他的一条左臂……

欧若拉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颗不起眼的晶弹在空中展开黑洞,吞噬了一条龙爪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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