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殷然惊讶地看着已经坐了起来的何瑾，自从见过‘弥留之人’以后，还从未见到过现在这种状况。
何瑾放下已经看了好几遍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木板床上自己的遗体，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无比平静，这才扭头去看向殷然。
“我这是怎么回事？”何瑾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那里盯着殷然。
见鬼了？！
殷然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只感觉喉咙里咕噜一声，在这个寂静的气氛下特别显眼。
吞口水的声音被何瑾听到，她这才注意到殷然一副害怕的样子，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看把你给吓得，好像我会害你性命似的。”
“不，不是……”殷然虽然没这么想过，可一想到八成是见到鬼了，下意识就觉得有些可怖。
见殷然嘴硬不承认，何瑾又咯咯笑了两声，轻盈地走到了殷然面前：“你没有见过‘弥留之人’这个样子是不是？”
殷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这个样子呢？”何瑾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殷然见她虽然站在自己面前了，可身上的样子还跟躺在木板床上的遗体一模一样，穿着同样的白色长裙，赤脚。
这件裙子是今天白天的时候才换上的，殷然在心里嘀咕着，似乎已经快抓到了一些门道。
何瑾抬起了自己的刚才看了很久的手，说道：“会不会跟小霞临走前摸了我的手有关系，她不是说偶尔能感觉到一些鬼魂的存在吗？”
她？
殷然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就目前的来看，也是有可能的，但殷然内心并不倾向于这一点，就问道：“在你坐起来之前，你有什么征兆，或者感觉吗？”
何瑾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我可以坐起来了，我就坐起来了，就跟醒过来起床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怎么会这样呢……
殷然想不明白，就劝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请你不要随意走动的比较好。”
“为什么？”何瑾有点不明白。
殷然说不上来，就说道：“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比较好，因为从来没有弥留之人出现过这种情况，我有点担心你。”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何瑾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看她的样子，殷然就知道，显然她是不在乎现在这种状态的。
“不行，你不能离开这里。”殷然张开双手揽着她。
何瑾愣了一下：“让开。”
殷然丝毫没有让步，坚持着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你灵体受到了什么损伤可就麻烦了。”
“什么东西能伤到我啊，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何瑾丝毫不在意。
殷然自幼跟着纪叔也听过不少东西，虽然一开始不太相信，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一切关乎于‘阳’的东西都能伤到你。”
“阳？现在是凌晨啊。”何瑾觉得有些可笑。
轰隆——
话音刚落，突然一颗炸雷就打在了屋外，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给殷然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跟何瑾对视着。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何瑾也被这颗炸雷吓坏了，更没想到的是，殷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殷然感觉口干舌燥，有些喘不上来气，不过还是强忍着说道：“求你别离开这里。”
可殷然说完就感觉双腿无力，整个人全身直冒冷汗，根本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去阻拦何瑾有心无力。
何瑾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可外面现在电闪雷鸣的，她从来就害怕打雷，何况殷然还帮过她，就关切地蹲下来，想要扶他却做不到，只能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去找纪叔……”
何瑾这才想起来那个只见过一面，就让她浑身感觉到恐怖的老头，登时心有余悸，可见殷然看起来快要不行了，就咬着牙说道：“哪个屋？”
殷然没有说话力气，只好用抬了一下下巴，指了大概的方向。
“你坚持住。”何瑾说完就跑了过去。
咚咚咚——
纪叔睡得正香，就被一道炸雷给惊醒了，而且听起来劈在了很近的位置，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了殷然来。
纪叔的外套还没披上，就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不知道大半夜是谁回来敲他屋子的门。
“谁啊？”纪叔感觉外面的不像是殷然，就隔着门问了一句。
听到里面有了回应，何瑾正开心，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担心说了自己的名字吓到这老头。
“殷然出事了。”何瑾没时间考虑了，只能这么说了。
一听到外面是个女人的声音，纪叔就感觉不对劲，再加上外面电闪雷鸣的就让人感觉阴气极重，可听到外面说殷然出事了，就迫不及待打开了门。
纪叔一开门，见到何瑾站在门外，诧异看着她：“是你？！”
何瑾也没想到竟然没有吓到这个老头子，就强忍着扑面而来的恐惧，指着殷然倒下的方向说道：“在那边。”
纪叔看了一下，就脱下褂子递给她：“帮我拿着。”
何瑾想都没想就哆哆嗦嗦要伸手接过褂子，可褂子却在即将接触她的时候，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
纪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直接奔着殷然的方向去了。
等纪叔赶过去的时候，殷然已经昏过去了，纪叔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进了隔壁的小屋里，反锁上了门。
“糟了，香断了。”纪叔心里咯噔一下。
纪叔见断掉的前端还燃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就哆哆嗦嗦伸出手从旁边抽出来了一根长香点上，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些什么，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精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老头子。
紧接着纪叔快速将长香插了进去，几乎在同时将断掉的另一节香给拔了出来，小心翼翼将断掉两截香用红纸包好，然后用黄绸丝带系上，放进了旁边的瓮里。
做完这些，纪叔这才闭上眼睛松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恢复了上了年纪应该有的浑浊。
纪叔从小屋出来，关好了门，先是把掉在屋门口的褂子捡起来拍了拍，披上褂子才朝着殷然那边走了过去。
等纪叔走过来的时候，殷然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了，不过见到何瑾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心里觉得这个妮子还是很讲情义的，不枉费殷然替她冒险传话。
“我怎么了？”殷然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的白色背影，心里咯噔一下，可刚想数落一下南宫阳，发现身形看起来并不像。
听到声音，何瑾扭过头：“你终于醒了。”
“怎么回事？”殷然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只知道自己在拦着何瑾的时候晕了过去。
何瑾抿嘴笑了一下：“你晕倒了，不过现在听纪叔说，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殷然尴尬地笑了一下，坐起来长长松了口气：“我又晕倒了，是纪叔帮我的吧。”
“他只是进了一间小屋，我当时担心你出事，就赶紧过去照看你，等他出来以后你就已经好了，我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何瑾皱着眉，感觉纪叔并没有做什么，然后殷然就莫名其妙的转好了。
殷然点了点头：“看来是纪叔又救了我。”
“救？到底怎么回事？”何瑾有些不明白，似乎这涉及到了玄学。
殷然叹了口气：“我不能说。”
“是单单对我不能说嘛？”何瑾感觉自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殷然点了点头，沉默了。
何瑾并不是傻子，而且现在她这种情况，已经能察觉到一些之前根本不会察觉到的东西，就自责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你帮我跟我妈传话，才导致你这样的？”
殷然只是笑了一下。
“你傻啊，你明知道这样对你自己不好，你还帮我？！”何瑾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登时就没有了词儿。
殷然只是摆了摆手：“我不说也是怕你有心理负担，看来你已经猜了个大概，我就不瞒着你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嘛，有纪叔在，怕什么。”
“那你也不应该冒险啊。”何瑾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对她这么好。
殷然叹了口气：“你遭遇不幸，而我能看到‘弥留之人’，咱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再说了，那是你最后一个心愿，能帮我肯定会帮的。”
何瑾听完沉默了，以她的性格肯定要笑着打他一下来打破尴尬，可想起来纪叔对她说的那些，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也只有刚刚殷然说的事情能温暖一下她了。
“你看起来不开心啊，我以后听你和纪叔的，尽量不去……”殷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抚她好了，就哄骗地说了起来。
何瑾却大手打断他：“不是，我要出殡了。”
“这么快？！今天？”殷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算起来这才三天，不应该是第五天才出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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