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头顶的长香已经烧的差不多了，香的清香味儿弥漫在整个停尸房里，这也是每次纪叔叮嘱殷然为弥留之人做的。
殷然看着换上了一身洁白长裙躺在那里的何瑾，就像是睡美人一样在等待着属于她的王子来吻醒她。
可殷然还是叹了口气，气息吹到了何瑾的脸上，何瑾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何瑾很平静地看着殷然，想要流泪，却没有一地眼泪能流下来了。
“你都看到了？”
何瑾眼神里露出了惊讶，看着殷然似乎已经知道了，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在旁边啊。”殷然无奈地看着她。
“你也在？！”何瑾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话，心想这怎么可能，而且也没有看到殷然的影子啊。
殷然点头：“我能也能经历你刚才所看到的‘走马灯’。”
走马灯……
何瑾听人说过，人在死前的几秒钟会把这一生所有的经历再次经历一遍，就像走马灯一样，转一个圈最后又会回到死前的那一刻。
“看来人们常说的都是真的啊。”何瑾仍旧平淡地看着殷然，其实心里已经知道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
殷然点头。
不过紧接着何瑾就疑惑地看着殷然：“有人来过了？”
“额？”殷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何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刚刚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就满眼疑惑地说道：“我闻到了香味，从来没闻到过的那种。”
殷然这才想起来南宫阳，她平时喜欢喷一些淡淡的香水，就点了点头。
可何瑾不明白：“我应该能闻到味道吗？”
“只要在你的遗体旁边，而且死亡时间不是太长的话，是可以的。”殷然笃定地看着她。
何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深究，就随口说道：“看来你之前见过的弥留之人，也是这样的吧。”
“基本上是这样，我不会主动去问，都是他们提起的，而且你不也说了嘛，看来就是这样的吧。”殷然尴尬地挠了挠头，目光有些闪躲，想起来纪叔并不赞成他跟弥留之人去谈论其他的弥留之人。
根据纪叔所说，与弥留之人虽然可以交流，但也不能什么都说，毕竟对于弥留之人来说，本来就有一些事情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这也违背了天道循环。
“是谁来看我了？”何瑾平淡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期待。
殷然摸了摸鼻子：“你闻到的香气应该是我一个朋友的，不过小霞和钟姨来看过你了，你身上新换的衣服也是她们给你带来的。”
衣服？
我换了新的衣服？
何瑾的心终于不再那么平静了，本该看透的事情还是让她激动起来，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
“我想看看新衣服。”何瑾挪动了一下眼球，盯着殷然。
殷然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自拍摄像头给何瑾看，何瑾只看了几秒就闭上了眼睛：“够了。”
殷然点头，收回了手机。
何瑾长出了一口气，这件衣服是去年生日的时候钟燕楣送给她的礼物，可被何瑾嫌弃太素就没穿过一次，没想到唯一穿上的一次，竟然是自己死后。
见到何瑾没再说话，殷然也是没办法地摇了摇头：“话我已经转达给钟姨了。”
“我能再见见她吗？”何瑾没有睁开眼睛。
殷然的脸立刻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可能，你跟她们阴阳两隔，是不可能见面的。”
何瑾听着像是警告的语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殷然：“那我不也跟你见面了吗，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不一样。”殷然不想去解释这些。
可何瑾还不放弃，说道：“头七，头七应该可以的吧，不是说头七了都会回家里看看嘛。”
“那我就不知道了，就算你能看到亲人，他们也看不到你的。”殷然也知道头七的说法，可没听说过有谁在头七见到了死去的亲人。
说完，殷然见何瑾失望的神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可殷然想起来纪叔的忠告，他现在已经做了不少帮助弥留之人，实则最自己有害的事情，就在内心纠结起来。
最后殷然还是不忍心，就说道：“如果这两天白天阴雨打雷的话，你可能还能见到来探望你的人。”
“真的？”何瑾睁大了眼睛。
殷然点头：“看你运气。”
咣当——
这话刚说完，殷然就听到窗外有动静，似乎外墙边上摆的碗被谁给踢翻了，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有人？！
殷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冲到窗前去查看，可外面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有沙沙的声音。
“怎么了？”何瑾担心地看着殷然。
殷然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什么也没说，直接去关好门，然后朝着刚才发出声响的外墙摸了过去。
在外墙边，殷然看到了碎成几块的瓷碗。
这碗是殷然摆在这里的，平时周围野猫野狗多，殷然有空想起来就会往里面放一些吃剩的食物在里面。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食物总是被吃光，可从没有出现被野猫野狗打翻碗的事情，更别说碗直接碎掉了。
肯定是有人对这里不熟悉，没想到这里摆放了一个瓷碗，不小心把碗给踩碎了。
殷然心里想着，回想起来刚才听到沙沙声，真的很像是有人逃离的脚步声。
就在殷然回头的时候，纪叔也已经披着外套出来了，看样子也被刚才的声响给惊醒了。
“纪叔，你醒了。”殷然下意识用脚挡住了碎掉的碗。
纪叔冷哼了一声：“睡个屁，我根本就没睡觉。”
说完，纪叔就推开了殷然，看着墙边碎掉的瓷碗皱了皱眉，然后叹了口气：“你以为你在墙边摆碗喂小动物我不知道，嗯？”
“可能是被小动物给弄碎了。”殷然试图找着借口。
纪叔又哼了一声：“回去吧。”
殷然疑惑地看了一眼纪叔，就回到了停尸间里，可一进来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何瑾的床边，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你？！”殷然差点惊呼出来，说完就捂住了嘴。
小霞转过身来，一脸不解的神情，只是转过来看了一眼殷然，又回过头去盯着躺在那里的何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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