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方第一中学,高二五班教室,下午4点25分。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下面整整齐齐地坐满了51个学生。老师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说:“这次考试的话,化学全级最高分92分,然后上面的一二班呢就是尖子班啊,最高分是88分,全级最高分在我们班。”老师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几乎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在第四列第六行的男生叶晋翎,晋翎假装低头看着桌面,视线却在全班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第二列第三行同样在看着自己的女生黄洛心身上,双手压着桌面上一张用红色笔写着“92”的化学试卷。
教室晚上9点40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不少同学纷纷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和相熟的几个人结队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教室外传来一阵不久的喧哗后便回归宁静。教室里留着十来个仍在埋头学习的学生,唯独叶晋翎一副悠然的样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支圆珠笔在手中不断旋转,摆在课桌上的化学练习册已经完成,而一边的草稿本上写满了化学公式和计算过程。尽管早就已经完成了作业,但还是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早早地离开教室,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肯定会有人来找自己。“晋翎……”头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女生声音,晋翎抬起头,黄洛心正咬着下嘴唇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一本书和一只笔。“嗯?怎么了?”晋翎在明知故问,洛心将晋翎同桌的椅子拉出坐了下来,练习册被放在了两张桌子中间,然后向着晋翎推了过去,“你看这道题……”,试卷上零零散散地被圈着几道题,晋翎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这道题。”洛心也笑了,“知道就好,快和我说!”“是是。”晋翎将自己的草稿本拿过来放在洛心的试卷旁,拿起笔开始解释,洛心也凑了过来认真地听着,两人的身体渐渐接近,几乎靠在一起。
又一天下午,课间休息。化学课代表捧着一沓试卷走进了教室,然后分成几份分给坐在门口旁边的几个学生,“帮忙发一下。”然后几人开始对着试卷上的名字向同学们发试卷,“你几分啊?”“啊……总算合格了。”“这道题原本我选对了啊,早知道不改了。”“诶,我还以为能再高分点的……”收到试卷的同学纷纷和旁边的人议论起来,一个女生走到晋翎旁边将一张试卷递给了他,晋翎接过试卷看了一眼,红色的墨水在试卷上写了一个“94”,坐在自己位置上拿到试卷后就一直看着他的洛心这时拿着试卷走了过来,“你几分啊?”晋翎反问洛心,“你几分?”洛心咬了下嘴唇,将手里的试卷递给了晋翎,78分。“所以你几分啊?”洛心探了下头,想要看晋翎手中的试卷,晋翎也没有隐藏,直接将试卷递给洛心,洛心接过后一看,假装很惊讶的样子:“哇,你是人吗,94分。”“什么,94分?!”坐在旁边的男生同桌春岭突然一惊,然后开始抓狂,“啊,为什么你化学总是这么好啊!”坐在晋翎后面的男生推了一把春岭,说:“行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晋翎。”“对啊,就算是一二班那些尖子班上的人化学成绩都不一定有他好。”“对啊。”“就是。”一旁的人开始附和,晋翎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戳了一下洛心的手臂交看着她并将试卷递回去,洛心会心一笑接过试卷:“下晚自习后再来问你,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晋翎也笑了,“我等着哦。”
一年后,周六,下午6:17,高三五班教室。晋翎拿着两包零食默默走进了教室,从周六中午11点40分开始到周日上午8点前是高三学生们一周下来唯一超过12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所以这时教室里只有寥寥数人在学习,洛心是其中一个。晋翎走到洛心旁边,将她最喜欢吃的牛奶味注心饼干放到了桌面上,洛心抬起头,与晋翎相视一笑。“谢谢。”洛心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了饼干,将包装袋上半部分撕开后双手轻轻捏着其下半部分,然后在饼干上咬了一小口,晋翎则在洛心前桌面对着她坐了下来,拆开了手上的奶酪味饼干也开始吃了起来。“对了,这个给你。”洛心说着腾出右手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青枣递给晋翎,“嗯。”“记得洗一下再吃哦。”“知道啦,每次你给我这个的时候都像这样会说一遍。”两人对视着,然后笑了起来。“诶,晋翎啊。”“嗯?”两人仍在吃着手上的饼干,“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晋翎还没等洛心把话说完就直接接了下一句,洛心咬着嘴唇可爱地笑了笑,“就平时的那一家肠粉。”“好的。”“喂,我听说有人要帮忙带早餐?”同班女生美宜手里拿着书和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是的。”晋翎接过美宜递过来的书,上面用红圈圈起了一道题目,是化学题,晋翎看着题目开始思考。“是的呀。”洛心回答,“那美宜你呢?”“我,我都是自己出去买的,哪像你这样那么幸福,有人帮忙带。”晋翎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正在聊天的两人。“那你也可以让晋翎帮忙带啊。”洛心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晋翎一眼,结果刚好和他对上了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看向美宜,“哎呀算了,你们俩这么好,我就不**来了。”两人笑了起来,洛心伸出右手在美宜手臂上轻轻锤了一下,美宜见晋翎正在看着她们,于是问:“想好了?”“嗯。”晋翎点了下头,“选A”“怎么做的,这么快,我想了十几分钟没想出来。”“她会,我和她说过。”晋翎看着面前的洛心,然后把书转到她面前,“为什么你不自己说?”洛心不服气地说,但还是低头看了看题目,“复习一下,让你熟悉点。”晋翎抱着双臂,满怀期待地看着洛心,洛心看着题目,“嗯?这道题不是选C吗……”洛心的语气从一开始的自信开始渐渐泄气,“为什么呢?”晋翎问,“直接算啊……你看这个氯化铁……”洛心看着题目,然后突然像是无地自容一般趴下了头,将脸埋在了两臂下,然后慢慢转过来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咬着下嘴唇看着晋翎,“知道了吧。”晋翎托着下巴看着洛心,洛心点点头,“是双水解……”“那还不改。”“嗯!”
5月31日,上午,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考生们被统一转移到了图书馆内进行自习,因为只是按照班来进行区域划分而并没有进行座位安排,于是大家都选择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洛心则坐在了晋翎对面,中间隔着两张桌子,从教室带过来的书像一座高塔一样被叠在了桌子的一边。洛心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书,晋翎在对面一边思考一边在白纸上写着什么,写着写着突然又叠起来放到一边,然后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白纸再写,连续重复了好几次,他的动作引起了洛心的注意。“你在写什么?”洛心轻声问面前的晋翎,想要看他写的是什么,但是因为中间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而且自习时间也不能随意离开座位而无法看清。“没什么,打草稿而已……快,认真学习!”“嗯。”洛心点点头认真看书,晋翎则在纸上继续写着什么。“聪高一开始到现在我们认识了三年、相熟了两年,在一开始你来问我问题,然后我们渐渐开始熟悉,直到现在我们能有说有笑,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晋翎放下手中的笔,默默看着纸上写的这几行黑字,逐渐陷入沉思:“万一被拒绝了呢,或者说她一直都只是把我当做一般朋友,只是我多心了?但是如果不现在告诉她的话,高考结束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高考……快高考了,我现在告诉她这样的事情会影响到她吗……会的吧……万一因为我的这封信影响到她的学习的话我……”晋翎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场面,突然感感觉到有人踢了自己一脚,回过神来发现对面的洛心正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似乎在说“你怎么了。”晋翎笑着摇了摇头,洛心也露出了微笑,表示“没事就好”,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还是算了吧。”晋翎看着手中的纸箱,然后默默对折了三下,放到了旁边叠在一起的纸堆上。
高考前夕,班主任将准考证发到了每个同学的手上,同学们看着自己的准考证和旁边的人议论了起来,“你在哪个考场啊?”洛心拿着准考证问,“你看吧,你的也给我看看。”晋翎将准考证递给洛心同时接过洛心手中的准考证,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传过来的准考证,晋翎口中像是念着什么,“第九考场啊……”洛心有点失望,“嗯,你在第五考场,差了一层楼。”晋翎将准考证递回去,把接过来的自己的准考证放进口袋,“那就不能一起走了呢。”洛心的语气仍然有点失望,晋翎笑了笑,“不管在哪个考场,我们都要加油。”“嗯,加油!”两人看着对方,都露出了笑容。
暑假,学校组织班级高考志愿填写说明会议当天下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教室,同学们都在热闹地聊天,班主任现在讲台上,看了看手表,下午2:30,“好了,安静下来。”班主任喊了一声,同学们逐渐安静下来,十分整齐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他们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会议进行着,班主任对着手上的表格将分数线这写在黑板上:
重本线:485
本科线:360
专科线:200
……
晋翎心中一惊,看向坐在原位的正看着黑板的黄洛心。在高考成绩公布那一天,他到网上用准考证号进行成绩查询,是395分,然后又凭借着高考前在洛心准考证上记下的考号去查了一下她的分数,结果只有347分,这也就意味着洛心不能上本科院校。
不知不觉暑假已经过半,7月底的一个傍晚,一直呆在家里的晋翎这时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封录取通知书以及一些学院的说明和介绍书,来自于他填写的志愿上第三所学院,只是这所学院与家相隔了上千公里的距离。晚上,晋翎躺在自己的床上,拿起了放在床边的手机。给洛心打了一条消息:
“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是平时那样吧,不过和你们不一样,我在为复读做准备。”洛心很快回了消息。
“你真的要复读吗?”
“嗯,家里人要我复读,说不上大学的话高考就没有意义。”
“是嘛……”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啊?”
“我刚刚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哦,那恭喜你啦,是哪里的啊?”
“在江淮那边。”
“那有点远哦。”
“是的,和这边隔了上千公里。”
“你到了那边要好好加油哦,可不要太想我。”
“噗,还行,你复读也加油吧。”
“嗯,我会的,先说到这里吧,我要睡了。”
“那,晚安。”
“安。”
晋翎将手机放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高中毕业相册,闭上眼欣慰地露出笑容,“加油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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