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瓦片流淌过月光，这城刚7岁的小公主穿着华丽的和服，乌黑如夜的长发流淌在亮堂堂的木地板上。小公主吃着小点心，欣赏着剑道表演，当人们夸奖术的时候，她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愧是我的武士殿下~”
这是小公主最常说的话，因为她的这个专属护卫武士，不仅帅气，而且好像无所不能，剑术、书法、外语……甚至还会做点心~
吃着术做的点心，小公主看着每年都会变圆的月亮，见四下无人，突然在术的怀中坐下。
“公主、你……”
“别动！”公主命令着：“……术的怀里，好温暖~”说着，小公主抬起头，看着术的下巴。
这双眼睛，让术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某一世——
“因为我在沙漠里……被晒的很烫，所以怀抱变暖了吧？”
“哈哈，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小公主被术逗笑了：“对了，沙漠是哪？很远么？”
“很远……吧。”
“那——术可以护送我去么？”
“……”
术没有回答，他经常这样，对小公主如此温柔，仿佛是爱，却又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因为他不想撒谎……
“术——给我讲讲故事吧？”
“故事？我不会……”
“就说说你的见闻啊——我从没离开过城池，但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
“嗯……”
行走了千百年，当然看过很多很多人间风景，看过许多许多飞鸟和云，但术从未想过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直到和公主诉说的此刻，看着公主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这世间所见的一切，都变得很有意义了。
术
变了呢——
变得，像一个人类……
这是好？还是坏呢？
作为旁观者的我看着月亮，突然想起，我是不是光顾着看戏，忘了数转世的次数，忘了数时间，不知这战国月下，是否已度过了诅咒的千年……
当然，诅咒是否到期，对我倒没什么影响——
可，对于术呢？特别是对于现在的术……
月光冷冽
一晃眼
又一个月圆
公主十八岁生日
这一年，本来避开战乱中心的小国，也被一方势力盯上，卷进了战事中。敌军才到城外，术就已经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于是他叹口气，他知道，这一世的故事，又要结束了。于是，他准备直接离开——
“术！”背后突然传来主公的声音。
“主公大人？”术转身，发现自己侍奉这小国的主人，还带来了小公主。“公主殿下……？”
“术，你从密道，带我的小女儿走吧……”
“……”
公主对术鞠了个躬：“拜托你啦，武士殿下。”
“好好对她……”主公交代完，便转身，投入了战场前线……
术有些茫然，在这个时刻，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但回过神，他已经带着公主，往暗道走着。可，这样真的好么？若真的跑了，会破坏诅咒的推进和完结吧？随意打乱规矩，难道不会反而害了许愿者，害了圣女么？
说起来——这一世，是几年了？800？900？
碰~
打开暗道的门，术看着战国的圆月，想起了公主出生的时候，想起了公主每一次生日……他对自己的记忆真的很不懂——
因为记忆中的前面几百年弹指一挥间
可最近百年，却清晰的每一刻都记得。
“这边有人出来了！”一声报信，周围聚集来许多武士，术让公主在自己身后，自己拔出腰间的一把武士刀，冷静的应对这些杀红了眼的武士，即使对方络绎不绝，术也寸步不让。实际上，以他的本事，他甚至可以带着公主杀出一条血路，可是……
可是——
术，烦乱。
“让开，让我来搞定他！”一个骑着高大骏马的人靠近，他一身华丽的铠甲，取下头盔，露出术熟悉的容颜，对方看着公主，迟疑了一会儿，表情微变，眼中似乎有些黑烟：“果然很美，等杀了你最后的武士……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公主殿下。”
“……”公主有些害怕的往术身后躲了躲，可她发现，此刻的术，如同一块木头般，也僵住了：“术？”
“……”术，把手中的武士刀丢到了地上，似乎放弃了抵抗。
“嘿，怎么，不敢打了？”
——“不亏是光胜大人，对方吓傻了吧？”
——“光胜大人，可不可以让我们一起享用下公主啊？”
光胜迟疑了下，最后大摇大摆的走近些，说着：“当然，我可是对部下可是很好的——当然忘不了你们……”他眼睛冒出的黑烟更浓郁了，让人恐惧。
术不难想象，此刻的光胜会如何折磨她，他难以抑制的想起——好几世的圣女都问过术的一个问题：【是否无论如何，术都会陪伴我到最后，并让我免受一切伤害和屈辱呢?】
往往，术都是沉默以对，在对方以为是默认的气氛下沉默，可最后，更在那几世圣女那绝望的注视中，沉默。
“……”
看着光胜走近，他仿佛已经预见了这次故事的结局，他本该不能干涉的结局……可、
术突然舒口气，把背后那把很长的武士刀拿了下来，对着眼前这个许愿者的转世，压低身子，一副拔刀术的姿势，一言不发……
这把透出一种不祥气息的刀，让所有人的灵魂，都本能的忌惮——
这是一把可吸魂的妖刀，是百年前，自己在另一个国度时，从一个面貌丑陋的半人半怪手中得来的，那家伙叫尹中元，给他刀的时候说过：……我送给你，因为你和我一样，不是傀儡，不是怪物，而是可以成为人，成为人之主宰的至高存在！用这把刀，去抢你的命运吧！
“原来你不想放弃啊？还算有点徒劳的骨气……”光胜说着，再次拔刀对峙。
“……”术一言不发，此刻，他不想思考，他只想凭一时冲动和自己说不清的心境，挡住眼前的男子，哪怕，要伤了对方……
这滴水不漏的姿势，让光胜围着转了半天，也难靠近分毫——最后，光胜失了耐心，他眼中也似乎散出了更多黑烟，仿佛在催促他……最终他大喊一声，以极快的步伐，扎实的身法，带着十足的杀意冲上前——
这认真的表情
这摄人的气势
正如千百年前，那砍杀魔女的圣骑士一样……光胜的斗志仿佛唤醒了铭记在灵魂中的天赋和技巧，朴实而有力的攻势溢于言表——可，对于存在了千百年的术，即使第一次见，这招式破绽也太大……
于是
术把自己的刀收回刀鞘，微微后退，估算着对方的步伐和刀长，并且马上懂了，接下来，只要再等对方走近4步，抽刀一扬，顺着对方的兵刃一滑，随后回手一切，就可以斩杀这看起来赌上一切，气势汹汹的人。
4
3
2
1
一切如预料一样……术，却没抽刀，因为他看着这个越来越近的人，看着对方的脸，想起了自己刚出现于世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和承诺……
对啊……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自己本是傀儡，是没有心的玉菩提……其实自己清楚，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这，便是千年的最后一世……自己只要不阻止，任务就走完了。
所以……
他微微闭上眼
可突然，身后有人推了术一下，术并未被这刀终结，他回首，只见公主已经被光胜这一刀重重砍伤，倒在血泊中……
光胜愣住，随后皱起眉，捂着头，黑烟在散去：“……你……”
记忆和爱，在恢复……
而术，则推开光胜，抱起了公主：“小满！”
公主，虚弱的笑了——“……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吧，感觉我们好像相遇了很多世……但你都没叫过我的名字……”
手摸着术的脸颊
温暖的血划过——
小满的影子，和上一世，更上一世，千年无数世重合，和那沙漠上的圣女，重合，让术好像听到了那句自己一直没忘的话语——
【你的脸，好烫啊……是爱上我了吗？】
夜
冷
术喊出了无法抑制的吼声，他瞪着许愿者，第一次，在眼中燃起了愤怒和杀意……
菩提本无心
因为有心，太复杂……
千年，已去
》》
梦，“醒了”
我不是说我，而是现代社会中一个正读大学男生·术，从这千年之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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