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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的线(一)

错乱的线(一)

大年初一,什么都没发生,最不正常的要数我才对......

小镇上还是有几个小区的,里面住着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背井离乡出去闯荡的人的家属,此刻我就站在其中一家的门前,手里,还拿着一沓“新年新气象”主题的传单。

新年去挨家挨户的拜年可以说是每个中国人都经历过的事情,但也仅仅限于那些有着亲戚的人来说,我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的人照理来说是没有必要搞这些,安心在房间里装死就好。

“为了我们这里的声誉和那些孩子的未来,还请辛苦你去给大家拜年吧。”说实话,那个秘书一样的人拿着一沓传单来找我的时候,我有种想把传单拍在他脸上的冲动。

【为什么是我......】

“作为这群孩子李年纪最大的一个,我觉得你有带头作用......”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我第一时间跳了起来揪住了他的衣领,而且从他当时的表情上我看得出来,那个时候我的脸色绝对很不好。

【在女生面前提起年龄是禁止事项。】

当时写的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好想死....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他让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事已至此,还是要想办法把手上的这些东西处理掉才行啊,扔掉的话总感觉自己的良心会爆炸,不过任务只是把这些送到挨家挨户就行了吧。那么,就使用十年后最没节操的方式好了----直接塞在我能塞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

据说后来小区里有人投诉说为什么村委会没有及时清理垃圾,让大过年的小区里废纸乱飘,对此哪位秘书先生伤心了好一段时间,至于所谓的提高声誉......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小区里乱扔垃圾,承认的话可能不会有人责怪你乱认垃圾,但是估计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傻子。

其实新年的气息在这座小镇上也只有那么些气息,就像现在,很多人都出去了,所以很多房子其实都是空的。

将一张传单送进这家小洋房的围墙缝,我准备回去继续享受自己安静的下午时光,又或者......想办法平复下自己那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转过头,我看了看那幢门前只贴着一对春联的砖瓦房,结果,自己不知不觉的还是会回到这里来。

“看来你过的不容易啊......”院子里传来一个老人浑厚的中音,这很明显是爷爷的声音,可能在和谁聊天吧。

“所以这次来,也是想找薛君聊一聊,我不仅不年轻了,都快到了入土的年龄,发生这种事情......”这种口音,还有这奇怪的称呼,怎么感觉是个外国人?

爷爷是个标准的农民,按照我的记忆,爷爷这辈子就没出过江苏省,而这个镇子直到很多年之后才有了外资的加入,差不多是薛飞8岁那年的样子,那么现在,为什么会有这样听起来就像是外国人一样的口音出现?怀着这样的疑问,我继续听了下去。

“那么,叶子那边你打算去吗他现在开了个孤儿院,里面的孩子都还是很可爱的。”

“嗨伊......我会考虑的,但是现在还是很难接受自己的家人......哎......”

越听越觉得这口音就是外国人,而且很明显是东边的邻居才会有的口音。

我不记得爷爷有什么日本朋友,而且之前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爷爷说话的语气和我记忆中有些许的差别,爷爷面对谁都是一股笑嘻嘻的样子,非要找个贴切的形象,我一直觉得是一个标准的农民。

可上次离别之后,从他的各种行为包括语气中我都隐约能看出来老头子多了些军人的气质。

“刺啦!”铁门因为长久的锈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之而出的,是熟悉一张面孔和一张从来没见过的亚洲人面孔。

陌生人身着一身黑色和服,长相并不算是很有特点,两鬓斑白的他从面部轮廓还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几乎愣在了原地。

...............

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传单,压住心里的疑惑,我看着自己手中的传单想出了一个借口。

【您好,这是我们孤儿院新年的祝福,还请你收下。】将手上一张传单递到爷爷的胸前,这样的气氛......应该不会太尴尬了吧。

然后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我看了好久,直到爷爷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笑容。

“那么,tachibana君,你就去看看叶子吧,不用太消极了。”

“啊......好的,好的.......”然后陌生的男人将目光移开后,几乎逃离般的走开了。

“丫头,想有个家吗?”冷不丁的,爷爷问道。

我的心猛地一颤,脑中不免得联想到了一种我梦寐以求的可能性,如果是那样,那么我......

然后,我的脑中出现了那个黑红色袄裙的少女,和她对我说的那些话......

【想,但不是现在......】

“还真的是说话挺像个小大人的,算了,既然你这么想,那么老头子我就不说什么了。”她将我递过去的传单拿在了手上,“这个我就收下了,新年快乐啊,丫头!”

我点了点头,尽力把自己的头埋低。这次,轮到我跑地和逃命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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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镇子上难得热闹起来,就连孤儿院里似乎也有几个访客。

初三......一切没有异常。

初四......

新年的几天几乎就这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果然那家伙的话只是来骗我的吗?

要说以前最接近现在心情的感觉,大概就是高考揭榜的那一天吧,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就算不看心电图都知道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都会情不自禁的急促起来。

可是即便这么紧张,我却依旧没有所谓威胁的资料,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应对,怎么应对?

回到屋子里,我打开额桌子上那本只有几句话的笔记本。

“我的身边,只剩下一条狗。”

“我所希望的,就是一个人。”

“我要面对的,是完全超出了我想象的敌人。”

“我是不是不应该,回到这个世界......”

每次看到这句话,我都会很用力的合上笔记本,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尖刻的问题,可是在现在的我眼里,是十分刺眼的一句话。

现在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更是连个目标都没有。

“咚咚.......”我抬头,看到了对着我笑眯眯的院长。

【有什么事情吗?】

“想安排你见一个人。”他显得有些犹豫。

【我不记得有听你说过要见什么人。】

“这么说吧,希望你能安慰一个现在过得不怎么样的老人。”停顿下来想了想之后,他对我开除了一个条件,“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我可以用那个做点交换。”

【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保持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正视着院长。

“那么,请你帮忙拯救一个老人,可以吗?”知道对我说那些客套话是没用的了,他终于还叹着气说道。

【我没什么兴趣,还请你不要打扰我。】我转过头,表示不想继续说下去。

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关上了我的房门。

院长,姓叶来着吧.....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我也开始考虑一种可能性了。

前几天偶遇的那个外国人,现在可以具体到日本人了,他们昨天提到的“叶子”,很明显这是个外号,由此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姓叶,或者至少和和这个姓有关;以爷爷的年龄,叫上这样外号的一般都比他们小一些,在这个小镇的叫法上来说,应该是20岁左右。

把这些线索都串在一起的话,这暗示的还不够吗?!

而且就那个日本人看着我的眼神,我有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

当然,这基本上不可能。和爷爷这样的人有交情,就绝不会是什么心术不正的热,老头子砍人眼光的毒辣我还是很有体会的。

但是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可能会引出不少麻烦事的会面,还是躲着比较好。

不过,这样倒让我又想到了一件挺让我在意的事情,这和我记忆中的世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的偏差......但这一点点的细节,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什么不可预料的展开,为此,我需要找到一个人确认下,那个......有些神秘而且还有些不靠谱的女人。

下定决心后,我再次跑出了孤儿院。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为模式,可是只要他口中所说的威胁还没有消失,那么她就很有可能不会离这个镇子太远。

整个下午,我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奔走,很希望能在那么多人之间找到那件醒目的红黑色袄裙,可是,一无所获......

夕阳伴随着天边的云彩渐渐西沉,漫无目的的乱跑的我,来到了江边。

这个镇子的芦苇几乎一年四季都会长得很茂盛,得益于南方的条件和被外乡人称之为“岛上神明的眷顾”,这个镇子未来被开发成了不小的旅游区,然而此刻的我无心欣赏这些美景。

在哪,在哪,你在哪??几乎疯了一般的寻找着,有些精疲力尽的我终究是坐在了桥头。

也是啊,从一开始,她就只是说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话,如果不是自己经历过那些事情,我简直就会把她说的话当成一个中二病的幻想而已。

至少,告诉我你这个家伙到底住在哪里啊!!

再往前的话,就会沿着这条桥出镇,那么就完全没有希望了,即便心里这么想,我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看了看这条对我来说能一眼看到头的跨江大桥。

我看到了......桥中间那个一件黑色袍子的身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长久以来没有变化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似乎马上嘴角就会疯狂上扬。

自己身上那些疲劳感似乎在一瞬间都横扫而空,我立刻朝着那个位置奔跑。

不知道是不是她察觉了我的存在,似乎也正在朝着我这边走来,黑色的长袍伴随着她的步伐摆动。

等等......黑色的......长袍......我的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可是对面似乎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径直朝着我快速移动。

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会是谁?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我感觉到我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抖。

夕阳血红色的光芒照在她黑色的长袍上,此时再回想起那个家伙对我说的故事......

她说的没错,这真的是来自地狱的死神!

催动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双腿,我尽力想要往回跑,动啊,动啊!双腿转动的过程中似乎都有生锈的机器声,再好不容易跨出一步之后,我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然后我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上,那种战栗感,和我在俄罗斯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么,如果她真的在找的就是我的话,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转身。”,就像是有着回响一般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就会联想到星空,但不知为何,有些沙哑,还有种,刻在灵魂之中的熟悉感。

我竭力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者和这个声音,然后得出了一个让我差点心肌梗塞的可能性。

那一瞬间,自己身上的束缚感凭空消失,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几乎只存在于回忆中的女人-----紫色和蓝色的异色瞳,银白色的长发,还有几乎不带感情的女神般的容颜。

筱玥......我动了动自己的嘴唇,即便无声,我也在心里念出了这个对我来说有着太多意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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