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混乱中醒来。
头痛的非常厉害。
跳动的血管如植物根茎般扎进我的脑袋。
断片的意识再度接上时已是清洗日的第二天。
12月25号。
我在车厘子的房间。
做出如此推断的原因是那张靠墙的立柜。
我有印象——
柜子后边可以横向拉开的隔板上整齐的挂着所有寝室的钥匙。
车厘子不在。
我支起身子。
鼻腔与喉管的味道刺得我咳嗽起来。
该死的酒精。
我用手抹去额上渗出的虚汗。
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咳嗽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换了。
毫无特点的镜面圆领衫,不松不紧的睡裤。
被子上还盖了件衣服——
土灰色的女式对襟毛衣。
如此朴素的设计,应该是车厘子的物品。
甚至能闻到袖口居家的味道。
我是说,
如果你每天跟灰尘、洗洁精还有清新剂之类的玩意打交道,你的袖子闻起来也是这样。
床头柜上放着装满水的玻璃杯——
是为我准备的吧。
不论如何我都想要喝水。
干渴的喉咙在吞咽的过程中产生类似龟裂的疼痛。
昨晚应该吐了许多……
……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
酒是失败者对现实的逃避。
不如意的人才会灌醉自己。
我使劲揉着太阳穴。
或者遇上了特别高兴的事情?
不对,
我既没觉得丧气也没感到开心。
“啊啊……”
口里漏出女性的声音。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将空掉的杯子放回床头柜。
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工整的笔迹。
“我有事去教务处,醒了记得喝水,走前把暖气关上。
锁好门!
车厘子留。”
只有锁门被单独强调。
还加了感叹号。
因为房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
是B栋所有寝室的钥匙。
关联学生财产的钥匙非常重要。
所以才叮嘱我把门锁好。
居然将我一个人留在房里——
是身为朋友的车厘子对我的信任吧。
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我迅速的拉开隔板,取走了暮暮的寝室钥匙。
现在是上午九点。
暮暮的房间应该没人。
如果我能赶在车厘子从教务处回来之前把钥匙放回原位就行。
你知道——
只要不被发现,背叛不会对信任造成任何影响。
……
如此在意暮暮寝室的原因——
我无法放任与暮暮有关的问题。
她有我的手机。
她的房间找到了我的身份证。
她甚至称自己为第一个见到我的人。
——我是以昏迷状态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我穿着奇怪的麻制罩衣。
——身上涂满用血画成的痕迹。
——手脚冰凉,嘴唇褪色,失血性休克。
不论如何也无法忽视这段描述。
虽然正经冷漠的暮暮有着中二的一面,但绝不是会开玩笑的类型。
我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自己与自己待在一起时最为安心。
然而这样的自己竟有着自己都无法知晓的过去。
尽管搞心理的人会告诉你你确实无法探究自己的全部……
但不该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没有记忆。
于是我决定前往暮暮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发现。
我掩好车厘子的房门,注意不让锁舌滑进门框的锁槽里,偷偷摸摸的朝楼上行去。
……
转动钥匙。
打开房门的瞬间我对上暮暮的视线。
她洗过澡,叼着一只发圈,正要解下包裹长发的毛巾。
“……”
“……”
“你……在啊。”
“我在我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没有问题,
很正常,
很自然。
“对不起,打扰了。”
我关上门,回到车厘子的寝室,将钥匙还原。
“……”
双腿无力的坐上床边。
这才放开呼吸,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子水高中没有晚自习,取而代之的是周日的上午也安排了课程。
也就是说一个正常出勤的学生不论周几的上午都不该留在自己的寝室。
大意了。
暮暮的出勤率害我大意了。
搞什么啊这家伙……
偏偏今天没去上课。
我实在不愿回想刚才与她对视的尴尬场景。
宿醉果然影响了我的判断——
平常的我一定会在贸然插*进钥匙前敲门试探。
“!”
酒精引发的眩晕再度袭来——
脑干都要裂开了。
有什么从胃里涌上来,我跌撞的冲进洗手间,伴随胸腔的疼痛呕出淡黄色的体液。
胆汁与胃液的混合。
真苦。
我靠近龙头,使劲的漱口。
呕吐与腹泻一样——
每次走进厕所都让我以为是最后一次。
吐物沿着白色的池壁流进洗手台的排水口。
几乎全是液体,应该不会堵住。
一切彻底消失前,我注意到一样东西——
一只半黑半百的胶囊,勉强的浮在液体面上。
我捏出它,没让它落进排水口。
胶囊很新,外壳没有融化。
看不到任何标示成分或名称的标记。
照常理考虑,这该是醒酒药的一种。
可我完全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什么时候吃下的?
谁喂我吃下的?
没有印象。
完全没有。
不仅如此,连昨晚的记忆都处在模糊的状态。
我参加了晚会,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真的存在这种可能吗……
饮酒直至失去意识。
那样的话,在医院打着点滴醒来才比较合理吧。
我感到一阵恐惧,头重脚轻,好像整个世界没有一块可以落脚的土地。
失去清洗日后半部分的记忆,加上暮暮说她刚见到我时我异样的情形。
我无可避免的对自己的记忆能力产生怀疑。
怀疑一旦开始——
周遭的一切便在主观的推动下朝“可疑”的方向移去。
什么都无法相信。
什么都能找出问题。
我用力的洗脸。
冰凉的感触刺激着我的神经。
然后,
我意识到一件事情——
我的手机。
暮暮给我的。
藏在赤洗衣装右边袖口的手机。
去了哪里?
谁为我换的衣服?
有没有发现袖子里的东西?
“……”
我趴在洗手池上,发出懊恼的呻吟。
难受之极。
不论身体还是心理。
我想起那种说法——
人类其实没有心理。
一切都是刺激脑部产生的生理反应。
真希望有一块区域,戳一下就能忘掉一切烦心的事情。
……
玄关的门响了。
老旧的转轴发出腰椎开裂的声音。
车厘子回来了。
看到上半身塌在洗手台上的我。
怎么了?
她很关心。
你怎么哭了。
不是……吐的时候挤出来的,还有鼻涕。
“快去床上躺着,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她过来扶我。
我放松身体,靠在她的肩上。
“对了,帮你换衣服的时候。”
她说。
“手机掉出来了,我放进床头柜的抽屉了。”
“嗯。”
看样子,
我还没有失去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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