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凉,透过虚掩的窗扉,如碎银般轻洒在屋内。
屋内,少年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
“唉-难寐啊。”
李承欢满腹牢骚,倒像个因丈夫远行而空虚的闺中怨妇。
他习惯性勾了勾手,却没了佳人温软的身躯,心中的寂寞又不禁多了几分。
未央今晚本是打算陪李承欢的,可是由于锦衣的极力反对,使得少年只能一人入睡。
其实,若是未央强要留下来,锦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李承欢是个好面子的,被锦衣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后,说什么也不让少女陪睡。
你说他李承欢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真的被这个小丫头片子当成小白脸不是?
所以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少年在尝试过各种姿势都无法入睡后,索性不睡了。掀开被子,从床底抽出一卷褐色的纸,点起油灯在桌上缓缓摊开。
纸质优良,若是透过光还能看到象征着大秦的鸾凤图案。这正是胡亥赐给未央的便于她找到白城的秦北域的地图。
这本压在厚厚的行李中,只是锦衣听少年说要用,便从其中找出,送到李承欢的房间中。
“甘老说,我要看的是人心。胡亥想要未央死,所以步步心机。”
李承欢抽出一支笔,蘸了蘸砚台中仅剩的一些墨汁。
“胡亥立的谋略,有明暗两条死线。”
李承欢在地图所指的白城及北域月兔氏上勾勾画画。
“这是明线,也就是胡亥与潘云的交易。”
“至于暗线,则来自秦与月兔氏的反对未央与荆尘交易的人。”
“明暗交杂,胡亥,倒是聪明呢。”
少年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蘸了蘸剩余的墨。
“现在秦大势将倾,各处反秦的势力蠢蠢欲动。天灾人祸,纷至沓来。南之玄犀,西之赤虎都需要大量的兵力去镇压,更别提处在秦内的种种。”
“未央作为秦之世子,本就应以护国为己任,况且其父还曾久居北域,所以未央来白城,到是于情于理。”
“这也是胡亥能够立这个阳谋的过人之处。”
“但支持未央的朝野重臣也不是傻子,胡亥的阳谋,想必他们也能够看出来,并在暗中设置了生线。只是这生线在那?如何利用?怕是只能自己寻了吧。”
“这也是为了考验未央吧。”
“啊啊啊--我太难了--”
少年持笔,看着地图许久,愣是无处下笔,不禁抓着头发闷闷地发牢骚。
“朝野的那群老头子,还是那么恶趣味。”
“卡吱--”
木门微微打开,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李承欢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门后,睁着蔚蓝的眼眸,怯怯地看着少年。
“是白术吧,睡得不习惯吗?”
那躲在门后的,正是月白术。
由于月昙的不确定性,所以她需要时刻跟在李承欢的身边,以保证在月昙发作时少年能在第一时间治疗。
基于此,月白术的房间被安置在李承欢的旁边。好在未央现在只是口头说明月白术是他的世子妃,所以两人倒也不必刻意黏在一起。
同时,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怀疑。
月白术蔚蓝色的眼眸朦朦胧胧的,似乎是刚醒,双手紧紧抱着枕头,企图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柔顺的银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映衬着洁白的睡衣,使得她更非凡中之物。
少女在听到少年的呼唤后,又将小脑袋藏在门后。但毕竟是没有离开,顿了一下又悄悄探出头来看向李承欢。
还是怕生啊。
少年叹了一口气,拉开抽屉,取出几支已经晒得干巴巴的草药,诺着步蹲到少女面前。
“如何,是想家了吗?”
“秦人~”
少女软软地说道,手中的抱枕抱得更紧了。
“嘛,是秦人没错,但我的名字是李承欢,当然,叫我承欢也可以啦。”
“就是秦人~”
“唉--”
少年无奈地底下了头,将刚刚拿的干巴巴的草药递到月白术面前。
“要尝尝看吗?很甜的哦。”
“给白术--草?”
月白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
“坏人,白术不是马。”
“不是普通的草哦,尝尝看,相信我,很甜的。”
少年不依不饶地说道。
“我既然与你兄长约定要治好你身上的病,总不会害了你不是?”
白术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少年温和的笑意,又看了看少年手中的疑似干草的物体。
或许,真的如少年所说的也不一定呢?
月白术想着,从少年手中拾起一丝干草,放入口中,闭起眼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嚼啊嚼。
正如少女所想,干草刚开始确实是干涩难咽的,少女嚼了一会,差点就要将其吐出来。
但很快,白术皱紧的眉头便在少年的笑意中慢慢舒缓开来,最后变得一脸震惊,蔚蓝色的眼瞳冒着闪闪的小星星,小嘴还是嚼啊嚼地,根本停不下。
“唔--为--什么?唔---甜?”
白术红润的小嘴很是艰难地蹦出这几个字来。
“唔--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知道原因吗?”
李承欢从手中抓起一丝干草,在少女面前摇啊摇,贱兮兮地坏笑道。
“叫声哥哥来听听。”
“承欢--哥-哥?”
白术禁不住诱惑,生涩地说道。
“如此,可以告诉我了吧。”
“当然。”
少年伸手,接过白术吐出的已经嚼地没有味道的干草。
“这草,其名为甘草,是一味药。”
“其性甘、平,入心、肺、脾、胃经。能补脾益气、祛痰止咳、缓急止痛、清热解毒、调和诸药。主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五痨七伤,能润肺解毒,和中缓急。”
“只是穷苦人家更多时候把它当做代替糖的替代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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