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一片黑暗向着下方看去，难以厘清的一切就开始交错成混乱的暗影和诡异。
深呼吸――
随着心脏的脉动，血液的泵压，一点点小心地将灵力释放而出，往下方探去。
一、二、三、四……
并不能探查得很清楚究竟有多少混沌，镜柯略带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到了他的肩膀之上，蓝色的眼珠子里透出一丝戏谑和鄙视。
**裸地，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镜柯刚想把这只猫扔到一边去再想对策，却在刚刚要伸手时阻止了自己。
对了。
混沌生于深渊，弥塞亚与之同源，那么利用黑雾，肯定比用灵力探查要方便许多。
沙木腿肚子发抖地又要来拉着镜柯，差点没抱上镜柯那纤细的脚腕，镜柯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个灵活的胖子，再次闭上灰色的双眼，集中注意力。
――再次、深呼吸。
黑雾从他的周身升起，有弥塞亚的黑雾――现在归镜柯所用了。也有上一次侵蚀留存的黑雾，用灵力裹挟着黑雾扩散，不一会儿，雾气便触碰到那些混沌。
于是它们欢呼雀跃起来。
像是获得了至高的赏赐。
黑雾触到一只混沌就灵敏地给出反应，在镜柯的脑海中渐渐构筑起了混沌密布的下一层的地图。
“为什么混沌不上来？”镜柯转向沙木，漫不经心地了一句。
沙木的脸瞬间就变为酱色。
“要我说，你也不用装了。沙木你比起班尼来可是老奸巨滑许多，阿列克西家族没有少靠你赚钱吧？你根本就不想逃出这个城市，说什么‘吵架’都只不过是借口……”
“你是个财迷心窍的人。”
镜柯下了结论。
“这个……那个……从何说起啊，这年头谁不惜命啊。”额头上的汗水出卖了沙木。
但是下一瞬，他忽然露出目空一切成竹在胸的微笑：
“您叫什么名字，我的利润可以分您一半啊。你要知道――那些旧王国人其实有钱的很，把他们一批人关起来，另一批人就会乖乖地变卖他们以前荣誉的‘家族’的私产，给我们交上一大笔赎金！”
“唉，谁知道混沌来了，原本准备对付不知好歹的旧王国人的刻痕现在都浪费在这些混沌身上了！”胖子捶胸顿足。
“所以你其实也想从这些混沌里救出旧王国人好来要你的赎金？”镜柯的面皮抽动着。
“我也要赚钱养家的嘛。”
胖子挠了挠头。
于是头更光滑了：
“而且……这旧王国人也是人嘛，压榨压榨也算了，死了也不吉利，是不是？这位……”
这个沙木在某种地方还真是十足的圣母。
“我叫镜柯。镜子的镜……南柯的柯。”
“东方人？”胖子眯起了双眼，“据我所知，皇宫之中比较有名的东方人我都知道，但是似乎没见过你……等等，有个传说说皇帝陛下养了个没用的摆设玩具，不会就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了。”镜柯回答，
“你难道觉得我很没用……？”
沙木下一刻就感受到了能够杀死人的目光，暗沉附在瞳孔之中，没有光。…
“得得得……您嘞……还是赶快把下面这群东西解决掉吧！”沙木哀嚎，几乎要跪了下来。
“等着。”镜柯厌恶地掰开沙木颤抖的手，以免这家伙一把鼻涕擦到他的身上。
暗色开始弹出残破的调子。
于是，蠢蠢欲动的东西就张牙舞爪。
没人能相信尸体能比鲜活的东西美丽。
暗影之中，混沌们闻见生人的味道，暂时放弃了对另一方向的虎视眈眈。
血肉的掠食者。
相互交缠的地狱火。
腐烂的天使，羽翼被蚁群啃食。
层层叠叠的黑色从负数海拔之中伸出头颅，向着镜柯的方向发出饥饿的啼鸣。
竖笛被横置，恩典被烧毁。
镜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原本，混沌们正在攻击着这下一层之中牢房里的人类——可以看出，他们也只是在苦苦支撑。
那是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孩子，虽然有健壮的男人撑起灵力的壁垒挡在前方，但是于事无补，被混沌们堵死去路的他们终究会被耗尽灵力，围攻而死。
但是没关系。
要说为什么。
是因为镜柯来了。
轰然落地的时候伴随的是扬起的黑雾，黑色的雾霭好像是感受到镜柯的感情，更加浓重而不甚美好起来。
黑雾触到混沌，极其灵敏地给出了反应。
一只、两只……
感受到之后就用黑雾将其浅浅地包裹起来，感受到它的弱点之后就用灵力探出。
一击必杀。
被困住的旧王国人也感受到有人的到来，挡在女人和小孩面前的男子的眼神有了变化。
“那是……有人来营救我们了么？”他问。
“阿尔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身后的老人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阿尔，你要知道，好人和愿意牺牲自己的人是有区别的。”
“那个沙木，他其实也是个好人，他也想来救我们。”
老人叹息。
“但是他不敢下来啊，他惧怕着死亡，在我们的生命和他的生命之间，他必然会选择后者。”
“这么多混沌……不行的。如果他选择逃跑，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名叫阿尔的健壮男人再次挡住一只混沌的攻击，恶狠狠地吼道：
“菲利普大人！您不相信希望，是因为你老了，总爱以保守的思维去看东西。我。阿尔•盖里奇，我至死为止都会相信希望的！”
他一锤胸口：
“自由永生！”
老人雪白的胡须之上已经沾满了点点的白灰和纠缠不清的灰霾。
白灰是墙壁之上的粉刷，灰霾是混沌掀起的脏污。
他扶住满是青苔的地面狠狠地咳嗽了两下，语气之中无奈尽显：
“自由……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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