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外传来沉闷的击鼓声,鼓声急促,仿佛有着十万火燎之急。
守门的衙役不耐烦的推开大门而出,四处张望了一眼:“停停停!何人击鼓鸣冤?”
击鼓之人一见有人应了门,连忙丢下鼓槌,跪倒在门前,“请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
书房内,徐钊挥笔洒墨,正在宣纸之上细细描画着,聚精会神,而另外三人,一个在内屋之中翻阅卷宗进行筛选,一个女的在撰写通缉文令,还有一个站在徐钊身后……打呵欠。
“咳哼!”徐钊突然用力假咳了一声,身后那位给吓得硬生生把这一呵欠给咽回肚里去了。“……怎么?昨晚没休息好啊?”徐钊头也不回,带着责备的语调面无表情地问道。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跑跑腿、抓抓人还行,文职工作于我而言太无聊了,做不来啊……”此人慵懒地回应道,站姿更是直接歇了下来,掏耳舔齿,无所顾虑,丝毫无军人之姿可言。
“阿亮,别忘了你现在是个锦衣卫,该有点纪律。”徐钊一边专心于手中的描画,一边习以为常地念叨着。
被称作阿亮的锦衣卫“欸~”了一声,正打算反驳什么,却即刻被徐钊打断。
“别,别说什么这里又没其他人这套,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只会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在熟人面前就原形毕露,从来没想过下功夫去端正自己的举止……”
“哇老大!这样说就过分了!我这是信任你们的表现啊!别人我都不给他看我这么真实的一面的!这不应该是好事么?”阿亮强词夺理地叫唤道!
“省省吧,就你借口最多,提升自己的品行跟熟人不熟人没什么关系,你只是懒罢了……徐大人给!通缉文令,写好了!”说话的是方才为徐钊磨墨的女卫,本名唤作莫离,是徐钊手下唯一的女官。
“好,辛苦了……你看看人家阿离,工作多认真?仪态端庄,恪尽职守,作风从不含糊,比你好了不知数倍!是不是该学学?”徐钊扫了一眼接过手的卷宗,卷面整洁,字迹工整,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字你也该练练了,看阿离写得多好,你现在认的字还不出百个吧?还不抓紧时间多练练!以后若是跟人打交道被看出来不识字,是会被笑话的……”
“老大你怎么站她那边……”阿亮有口难辩,毕竟自己所能认识的那不下十个字,可都是莫离百忙中抽空教他的,他也无话可说。
“说起来我的工作也结束了,要不……马上来练字吧?”莫离双手一合,俏皮地趁热打铁提出教阿亮练字。
“欸?!”阿亮顿时浑身抽了一下,向徐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徐钊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暗中向莫离使了个默许的眼色,嘴角轻扬,无声地笑了笑。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默契,阿亮深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脸上顿时下拉出数道黑线,上一次在阿离大小姐的严格指导下存活了四个时辰的经历直到现在也是历历在目,如今他可是惊弓之鸟一枚,一看到文房四宝就恶心想吐……
“阿凡,要是整理好了也去陪阿亮练练字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徐钊向内屋一直默默不语地翻阅卷宗的阿凡道。
唤作阿凡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三人一眼,点了点头,不作言语地将剩下的卷宗整理起来,搬到徐钊的桌上。
“哦~这不是快弄完了么,不错嘛阿凡!看的很快呀!”莫离看着那叠卷宗的量,不仅感叹道。“嘿嘿,要是换作某人……可就没这么快完事咯~。”
阿亮气的牙痒痒,给她投去一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死了”的眼神。
“报——!!”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拖长的上报。
徐钊皱起眉头,阿亮挺直了腰杆,手握在佩刀上,表情肃穆起来,莫离与阿凡也同时站到两侧,为徐钊让出空旷的视野。
“何事来报?”
“禀大人!有平民报案,似乎与人口失踪有关……”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汇聚到徐钊身上。
“……带路,徐某亲自去探查此案。”严肃庄重,不容冒犯,徐钊进入工作状态!
……
一片火烧之后的狼藉景象,四周都遗留着漆黑的尘灰及被火烧得酥脆不堪的干草朽木,由于难以承受茅屋本来的重量,这些木材和茅草均摊撒一地,在火中化为焦黑的炭渣。
后山上的这一番场景,源于徐钊来到宜安的前一晚上、一场不为人知的火灾所致!
“失踪人姓薛,家住宜安北坊,家从事经营客栈的生意,从昨晚上山寻访熟人之后,就夜不归宿,直到今日辰时都无丝毫消息,于是今日午后薛氏就带人找到山上,结果发现了这一幕……”莫离站在徐钊身旁,详细地讲述她从报案者口中问讯得来的信息。
“另外,关于这场山火,阿亮在现场发现了硫磺和石漆等民间火禁品,所以推测是故意纵火而非失火,还有就是火灾面积,完美地控制在山上的茅屋平房区之内,没有对树林产生过大的影响,所以昨晚并没有人察觉到这场山火,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目击者。”
“薛氏说,他的儿子上山是为寻访友人?可曾有那友人的详细信息?”徐钊问。
“回大人,确切地说,并非‘友人’,而是曾向薛家赊账不还的债主,薛氏的儿子上山是为了讨债之务,据说他为人脾性暴躁,经常因为此事与人动手,所以薛氏怀疑,他的儿子之所以不归,是因为跟人起了争执时遭受打击报复……”
“嗯……目击者一人皆无?不是说这山上落户了不少农家猎户么?火灾发生时难道统统无人在家?”徐钊走到那一摊发黑的废墟上,蹲下身子仔细研究废墟里的蛛丝马迹。
“回大人,此事、还未能查明,方圆十里遍布着大小数十家山户农户,都是在城里买不到地,故此靠山吃山的普通百姓,但事发时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人在家,废墟之中也找不到任何伤亡的痕迹,根据知情者描述的部分农户人家的相貌特点,阿凡也带人到镇里查过了,皆无人目击到他们的行踪……这些百姓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莫离合上簿子,抬起头看着徐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又是一桩悬案啊……”不曾想来宜安的第一天就……
“老大!我发现了些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阿亮从远处小跑而来,手中用白巾握着一块不明物件。
徐钊站起身,从阿亮手中接过半块在废墟中烧得灼黑的牌子,上面的纹理烧得几乎看不清了,但握在手中时还是能感觉到其特有的份量……
“这是块腰牌……而且是属于锦衣卫的腰牌!”阿亮道出了其本来面貌。
“这下更悬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锦衣卫的人,还偏偏挑在我们到的这一天,难道真是有人……”莫离惴惴不安。
“不……”徐钊看着这块牌子,指尖微微作颤,心中更是激起了千层澎湃……“我认识这块腰牌,即便烧成灰也认得……阿离!速速前往城里,颁布通缉令!我们要钓的鱼,总算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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