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翼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心脏宛如完全被人捏在手里，清晰可闻的压抑与痛楚从心底缓缓蔓延，直至无法呼吸。
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伤口，但却远胜于千刀万剐。
当他僵硬地转头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那个雪一样洁白精致的少女，如同被拆坏的布偶玩具一样，闭着眼睛昏倒在地，身上密密麻麻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没有一个伤口在流血，每个伤口都干涸而僵硬。
明翼承认，那一瞬间，明翼几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害的她受这么重的伤，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如果她死了，就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明翼的瞳孔几乎是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一股冷酷和暴虐之意在体内开始酝酿，逐渐汇聚成风暴。
不过下一刻，身边信徒的声音将他的意识完全拉扯回了现实：“啊……这个女孩身上的伤口好多。”
“是啊，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背负如此大的罪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明翼顿时清醒过来，他猛地一甩头，理智迅速回归。
现在可不是在这里大开杀戒的时候。
千没有罪。
无论如何要先带着千逃出去！
几乎瞬息之间，明翼一把将身边一个信徒一脚踹飞到人堆中，引起一阵骚乱；自己同时抱起昏迷不醒的千，爆发出全部的速度向广场外飞奔而去。
“哇啊……罪人要逃跑啦！”
“快！快追上去！”
不少信徒都忍着浑身的剧痛，追着明翼两人而去。还有的人跑去寻求城防军的帮助。
圣女站在广场上，蒙在白布下的双眼朝向两人离去的方向，静静伫立着。
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好奇怪……错了吗？”
——
——
该死。
自己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从头到尾，都只考虑到了自己身上的罪孽会不会是最为深重的，觉得自己杀了几个人，放在一堆普通人身上，绝对称得上大罪孽之人。
可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忽视了一件事。
尘光教的教义对世俗伦理无比严苛。
而某种程度上来说……
千，可以说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这在尘光教的教义里，绝对是大逆不道的深重罪孽啊！
为什么这种稍微想一下就能发现的事情，自己一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明翼死死咬紧牙关，抱着千飞奔在城市的街头。
怀中的千睡颜平淡，似乎没有任何痛苦。千的身体很轻，身上没有点温度，好像抱着一块轻易就会化掉的雪花。
“妈的，这什么狗屁宗教！千又不是故意要害死自己父母的，这也算罪孽？”明翼一边在迷宫般的巷道内来回穿梭着，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咒骂着。
广场上那些普通民众自然难以跟上明翼的速度，但越来越多的民众和城防军参与进了围捕之中，数量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庞大的数字。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在寻找一个抱着白发女孩子的年轻人，这让原本想甩开人群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明翼大为头疼。
借着速度拉开距离，明翼找了个还没被人群围起来的地方，悄**地跳到了房子顶上。
躲在房顶偷偷扫视四周的情况，越看越觉得不妙。
“李火儿。”明翼皱着眉头轻声喊道。
片刻，李火儿的身形出现在他的身后。
“发动你手下Ghost的所有力量，在城里制造混乱，越乱越好！不惜一切代价！”
“是。”
李火儿离去后，搜查的人已经渐渐逼近这个房子了。狭小的屋檐不足以遮挡住搜查人的视线，明翼紧皱眉头，看着怀中的千，犹豫片刻后悄然离开。
——
——
明翼还没回来，千也不见踪影，肖程程和楚彤两人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全走了的话，只剩咱俩根本就没有了逛街的兴趣了啊。”楚彤嘟囔着。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肖程程叹了口气，“如果两人真的是找个地方偷偷约会之类的，其实倒还好说。怕就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啊。”
“出意外？逛个街还能出什么意外？”楚彤满不在乎的说到，“肯定是背着我们偷偷玩去了吧。”
突然，两人看见前面的路口，一大堆的民众急匆匆地跑过，边跑还边喊：“这边还没找过！再去两个人去那边看看，别放跑那两个人！”
“……内个。”肖程程突然眼神古怪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其中一个人看见了这边的肖程程和楚彤，立刻跑了过来，对这两人问：“你们两个，有没有看见一个抱着白发少女的青年经过？青年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两个人都是亚洲面孔——”
“……”
楚彤和肖程程面面相觑，同时扶额叹息。
“果然啊……”
——
——
这场遍及全城的搜捕愈发声势浩大起来，到了华灯初上的夜晚也没平息下来，最后甚至已经演变成了全城戒严的局面。
与此同时，城内许多地方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暴乱，逼得原本应该下班的城防军不得不紧急加班，所有城防军倾巢出动，在城内各处维持秩序，其中还有不少原本属于王国战斗部队的崩坏者加入。
于是，短短一个下午，原本就已经因为诺克特的身亡而无比混乱的局势，再次升级。
天色已暗，街道上隐隐绰绰地飘动着不少火把的光，到处响起人们的喧嚷声。
“这边！这边的小巷子去过没有？”
“开门开门！全城搜查！你们有没有窝藏罪犯啊？”
与此同时，某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两个举着火把的人正到处转悠着。
就在两人转过一个转角之际，两道暗红色的血芒破空而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两人的后颈上。
“唔”随着两声闷哼，两人的身形缓缓跌倒，却在即将落地时被人接住，轻手轻脚的拖走。
明翼一手拎着一个人，四下小心地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后，他无声无息地摸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民居窗前，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个人被凉水泼醒，可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泽。
明翼和李火儿看着两人，明翼出声问道：
“我问你们，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圣女下令全城围捕逃脱的罪人，声称神的旨意不可违背。城防军现在已经全力配合围捕，将圣保罗城严密把守，谁都不许私自出入城门；城内为了针对莫名其妙出现的暴乱，不少前线战斗部队的崩坏者也被紧急调回来参与进来。”
我去，这么大动静？明翼眉毛几乎拧成一团麻花。
就说这个叫什么尘光教的有鬼，早知道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偏偏千还偷偷跟了过来……
现在后悔肯定也没用了。眼下关键的问题是，城内外已经被严密封锁，想要偷偷溜出城外去找何文东他们小队也成了奢望。城内手头唯一可以动用的力量就只有Ghost的暗面成员了，他们此时还都在为自己拖延时间，可是这样消耗下去Ghost的那点人根本撑不了多久。
得想个法子。明翼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迷的千，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说来也奇怪，在这个房子短暂安定下来后，明翼已经第一时间用随身携带的血源帮千治疗伤口，可伤口愈合后，无论消耗再多血源，千也没有转醒的迹象，这让明翼心急如焚。
眼下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早晚会被人排查到的。必须要想一个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突然，明翼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再次问那两个被绑住的人：
“圣女有没有说让你们抓住罪人后干什么？”
“抓住罪人后，就立刻将罪人送回到中央广场上，继续完成赎罪仪式。这个赎罪仪式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所以抓不到罪人之前，我们都不能停止搜索。”
明翼捏了捏下巴：“也就是说，圣女现在还在中央广场，等着你们把罪人送过去？”
“是的。”
“圣女身边的守备力量呢？”
“只有两支城防军小队。”
是觉得我四处逃窜都来不及，所以根本没担心过圣女的安危吗。明翼的嘴角上扬起来。
“主人，有什么计划吗？”李火儿看见明翼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不可能再回去，我就偏偏给你来一波传送偷家。”明翼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李火儿吃惊地说：“您是说……咱们回去把圣女给抓起来？”
“没错！”明翼点点头。
“既然现在已经跑不掉了，与其慢慢等死，不如给手里增加一些筹码。反正他们肯定也想不到我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回去，那这对我来说就是绝佳的机会。”
“况且……”明翼眼皮子垂了下来，“千现在的情况我实在不放心，这么昏睡下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解铃还需系铃人，说不定这个圣女对千现在的情况有所了解。”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了。”明翼恶狠狠地说。
李火儿震惊与明翼的大胆，迟疑之际，安静地屋内突然响起一阵突兀地敲门声。
明翼几乎瞬间汗毛直立。
（你们真的想让我肝死啊……从今天开始一天两更，中午晚上各一更，到清明还清所有加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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