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弃还能够挣扎,但曦的食指宛如钢铁浇铸而成,纹丝不动。
“一身三体,一魂两仪,确实是难得的机遇。”曦一声轻喝,“谷雨,准备好!”
就在她轻喝出声时,一道红色光芒刷一声从谷雨的身体分离出来,邪恶的气息满溢而出,迅速充盈了冰封的神殿。
张星然再度画地为牢,然而更快一步,弃幻化出无数血红丝带,每一道丝带都充斥着精纯的黑暗魔力,轻轻一划,张星然的身体上顿时崩出数道深可见口的伤口,张星然闷哼一声,却是没有理会,仍将画笔落下。
而在张星然全力施为的同时,无数黑色火焰,箭雨,以及光柱落下,神殿中央的石柱顿时光芒大当,折射出一道道光之刃将其阻拦。
谷雨一瞬身,钻回自己的身体,在握紧青锋的一瞬,她一剑斩向了弃,这一剑精炼了山水剑意与金之剑意,直逼她剑道的顶点,甚至谷雨隐隐感觉到通往剑斋的闭塞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而同时,谷雨也感觉到手中青锋威能骤降,或许确如弃所说,世间最可怖之事,或过于宝刀生锈,而她便是青锋的锈迹。
她轻轻摇头,敛回心神,全幅投入到战斗中。弃如临大敌,谷雨的剑意便是他也要认真应对。
但别忘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不仅仅是谷雨和张星然,还有曦。
她是最古之神,动之雷历风行,大道随身,她扬起秀气的小拳头,也不见有所动作,便有无数拳影暴涌而出,顷刻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一边是剑意,一边是拳影,弃难敌二人,不多时便已经是捉襟见肘。
而张星然此刻,已经做好了最后一幅图画。
洛于曾用此画欲图毁灭人族。
其名为生灵。
画卷一展,弃的身姿纤毫毕现。弃顿时浑身颤抖起来,他瞪大眼睛;“不,你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你就安心去死吧。”曦淡淡道。
一拳落下,弃的灵魂轰一声爆炸成无数的光之碎片。
“谷雨,将其吸收!”谷雨微微点头,不必多说,那一片片光之碎片如有灵性一般想着她飞来,血色的光芒顷刻间覆盖了她的身体。
一片血红光芒中,谷雨仿佛看到了什么。
那是异世,是与地球不同的异世。
谷雨看到了裹着黑袍的男人,他发出奇怪的笑声,一边灵活的舞动着手指。那男人的气息不甚强大,但却带着令人恐惧的死意。
她看到漫山遍野涌来的人族军队,他们身穿着制式战甲,势如破竹屠杀着亡灵们。
她看到身穿暗蓝色战甲的骑士,他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谷雨顿时惊醒。
同时,一直停留在曦身边的那一道七彩色光芒一同飞来汇聚。
神力、魔力、虹力,三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却如同源而出一般,彼此并不冲突,在谷雨的身体内并列而行。
而且谷雨隐隐地总觉得在神力之中多出了些许特殊的东西。
那是猎魔的特性,专门针对死灵力。
也是猎魔人的精髓,有了这力量在体内,便是弃再生也休想寄生她的身体,此地对于她来说便是死地。
而随着力量的前进,谷雨仿佛看到了一棵树。一颗散发出莹莹绿光的小树。
那棵树生长在她的心境间,只有人大小,却带着无穷生机。那是什么?
可惜,谷雨只看了一眼,便被一股古怪的力量抽离了身体。
力量渐渐平复,谷雨睁开眼,只觉得对神魔虹力的感觉更加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原本还存在的一丝凝滞彻底不存在。
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这才是干干净净的。”
张星然嘴角微微抽搐,像曦一般的洁癖,也实在是没有谁了。
收回手指,曦终于发现二人的目光十分的不对劲,她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但旋即注意到在自己指尖跳动的灰黑色气流,轰杀弃之时,她正是使用的这种力量,当即轻声道:“你们注意这个?”
谷雨轻轻点头:“这是混乱之力。”
“原来叫混乱之力。”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微笑道,“不错,好名字,很合适。”
“你不知道吗?”
“名字吗?当然。”曦说道,“因它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
与生俱来?
听到这个词语,谷雨更加无法冷静,就连张星然目光也变得些许不对劲。
幻璇界是秩序世界。若真有何与生俱来的力量,那也是秩序之力。以混乱之力为本源的只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被称作虚空,或者说虚灵界。
“为什么,身为古神你应该持有的是秩序之力才对。”张星然问道,“但为何你使用的是混乱之力?”
“秩序之力,原来如此,是它吗?”
曦抬起另外一只手掌,掌心中升腾起莹莹绿色光芒。两人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正如猎魔神力与不死灵力间的关系,秩序之力和混乱之力乃是死敌,怎么可能有人同时掌握?这比一切都不可思议。
“若你想问,为什么我能够将其掌控的话,那么我想我可以给你答案。”曦说道,“因为我们古神,本就是混乱与秩序的统一,两者相互统一,相互转化。”
秩序与混沌相互统一?这句话已经是相当的惊世骇俗了。若是让幻璇界巨头知道,岂不要对曦执行至高审判?
两人不懂其中关系,但好歹是知道利害。只是曦显然没有再进行这个话题的想法。
她朝向谷雨,从容淡然。
“你已经拥有猎魔神力,猎魔人的传承也结束了,那么,我将继续进行沉睡,直到下一任猎魔人来到这里。”曦说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快醒来。”
“我喜欢睡觉。”她面无表情道。
谷雨和张星然相视一眼,不知为何,总感觉曦说这句话时,莫名的感觉到很可爱。
然而曦并不这么觉得,她只是认为自己在实话实说,作为也只是履行职责罢了,她歪了歪头,有些不懂两人的心思,不过想想,似乎她自从醒来,不,在更久之前,就不明白人的心思。
“弃到底来自哪里?”
想起先前看到的记忆片段,谷雨不由好奇心顿起。无论是黑袍男人的话语,人族的战甲亦或是骑士的长剑,都带着一股令人着迷的异域风情,那是谷雨从未见过的。
“很远很远。”
“很远很远?”
“对。”曦轻声道,“那个文明名为多米尼。”
多米尼文明,这是谷雨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但她旋即意识到,这便是地球,或者说楚歌在这场文明战争中的敌人。
“他死了吗?”
“不,没有。”
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封的神殿,直入远方的星空:“她是多米尼最初的文明领袖之一,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去?”
谷雨错愕,也有些后怕。如曦所说,若弃当真是文明领袖,她们能够击破弃还真是凭借了几分运气。最初的文明领袖,其实力不会比古神弱几分。
“不过你们无需担心,她已经没有了根基,现在只是无根的浮萍。不会再威胁到你。现在她该担心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曦收回目光,转过身朝向身后的石柱。
“这个东西,你带上。”
她的手掌穿透身后的石柱,从中取出一本黑色的笔记。
“这是?”
谷雨看去,只见黑色笔记上写着‘猎魔典’三字。
“所有猎魔人能够习得的魔法、武技、秘术,都记载在上面。猎魔神力是体,猎魔典是用,这才是完整的传承。”她解释道。
“习得了猎魔典,你也就真正地成为了猎魔人。”
曦话音刚落,谷雨和张星然顿感眼前景物剧烈扭曲了起来。当一切恢复正常时,她们已经回到了先前的洞窟,相对而坐。谷雨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道:“刚刚一切,是真的对吧?”
“看来,是的。”张星然看向了谷雨手中的猎魔典,道,“看看?”
谷雨自然不在意这个,把手中的猎魔典抛给了张星然,自己却在回想着曦先前所说的话。
秩序与混沌相统一转化,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至今,谷雨已经先后和虚灵君主、弗恩等等多名身怀混沌之力的敌手战斗,对混沌和秩序间的对立深有体会,那是从根本上的冲突与不容,怎么可能相互转化。
而另一旁,张星然使出浑身解数,然而猎魔典的书页宛如钢铁浇铸而成纹丝不动,终于,她放弃了。
谷雨微微一笑,替她掀开书页,然而即便如此,张星然仍是看不到书页的内容。谷雨可以明确地看到其上的文字与图画,但张星然做不到,她只是看到一片雪白。
无奈,谷雨只能一页一页读给她听,样子倒颇像是讲述勇者奇谈的老婆婆。睡意袭来,两人躲在睡袋里,洞窟外风雪呼啸,洞窟内温暖如春,魔法灯的光芒照在两人脸上,照在张星然娇憨的睡颜上。
收起猎魔典,谷雨熄了魔法灯,对她道一声晚安,旋即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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