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恩的来信中,这是他结束战争的唯一条件。不论这场战斗胜利与否。
张星然身边千香柱浮动着,散发出一股股沉如山岳的气息。她静静的看着弗恩,道:“如你所说,但如果你真的对雨不利,我会立刻出手。”
弗恩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随意出手比较好。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体还能使用魔族体质多少次?”
“无需多少,一次足够。”
“那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弗恩不再理会张星然,转而望向谷雨,道:“这里太狭窄了,我们出去。”
安度的广场上,两人静静相对而立。清风徐来,吹动着弗恩的衣襟,他缓缓抬起手中爱剑,目光复杂,但在那千愁万绪中,还潜藏着沉着肃然。
他脚尖轻轻一踏地面,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他毫不在意脚下开裂的地面,抬手便是一击重斩。
一道道灰黑色的气流萦绕在剑身上,那是混沌之力。在混沌之力的加持下,一切的空间时间重量等等衡量标准都失去了意义。
这一剑既存在,又不存在,没有标准和参照系,无法衡量。
谷雨静静立着,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剑的到来。
她在思索一事。
思索自己到底为何。
她是源族,她即是秩序的化身,所以她才能够通过王者权杖中的起源之力帮助张星然恢复。
秩序之力乃是混沌的死敌。面对混沌,也唯有秩序。
谷雨拔剑,青锋在夜空下斩出一道凄美的剑光。这道剑光和弗恩的重斩不同,如果他将一切秩序都无视,然后加以毁灭,那么谷雨便是将一切都设置,然后加以肯定。
这一剑,落在了重剑的剑身上,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铮鸣,两把剑的轨迹都被错开,落到空处。
弗恩惊讶,轻声道:“确实如我所想。不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谷雨再次抬起青锋,手臂在微微颤抖着,为接下弗恩的一剑,她的半条手臂都险些被震断。
而几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名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落在了城墙上,手中还提着装了半壶酒的酒壶。
“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啊。”他轻声笑着落座,一边小口饮着壶中酒。
放心?放心什么?
谷雨不明白,然而下一刻,重剑已然临身。在混沌之力下,一切规则都归于无形,甚至连虚实的分别,混沌之力都将其无视。
剑锋掠过,斩在地面上掀飞点点尘土。
谷雨仍没从先前的那一剑中回过神。先前的那一剑本应通过林隐抵消,但是她却又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直到点点绿光从体表下渗透而出,落在地面上。谷雨这才明白先前的一剑究竟是什么。
那一剑去斩了她的秩序本源!源族体质身为秩序基石,自然不会被一剑斩去根基,但这一剑对于弗恩只是稀疏平常,他可以这样斩上万剑,她的秩序本源能承受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谷雨抬手一道圣光光束激射而出,既然在混沌之力前,一切的防御都是虚设,那就舍弃防御便好。
弗恩被圣光光束逼退的同时,谷雨迅速欺身靠近,左手摘星,右手青锋。弗恩连忙举起重剑,同时混沌之力沿着身体开始蔓延,他竟欲藏身于混沌中躲避这一击!
谷雨一声清啸,脚尖轻踏地面,瞬间无数雷电沿着地表迅速蔓延开来。那雷电中隐隐透着些许荧绿光芒,那是她的王者权杖,秩序之力!
灰黑气流遇到莹绿光芒,就好像冰雪之上被泼了热水,迅速消散。而同时,谷雨双手左右开弓,摘星手与神魔斩一同落下。
“轰!”
随着一声炸雷般沉闷的声响,谷雨和弗恩迅速分离开来。
弗恩捂住嘴巴咳了一声,手掌隐隐有血迹流下。
“不错。”他点了点头。
“弗恩,停手吧。”谷雨微微皱眉,有些心痛,“你不应该这样的。”
“那么,这里被我埋葬的三十万甲士呢?难道你要原谅我,视这三十万人于无形吗?”弗恩微笑道,“谷雨,不要天真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弗恩抬起重剑剑身,眼睛迅速变成一片漆黑:“谷雨,他可不会像我一样,对你手下留情,他是破坏的化身。”
言罢,他怒吼一声,身上燃起漆黑的火。
“小心。”张星然沉声道,“这火焰会对你的身体产生致命伤,不要去接触!”
话音未落,弗恩已然冲出,重剑划在地表,将地面撕裂,他一身沉喝,斩出一道浩然的漆黑剑光,被这剑光接触到的万事万物都化作尘土,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而他藏身于剑光之下,又是一记重斩开始蓄力。
谷雨眉头微皱,脚踏迷宫步,然而那道剑光如有灵性一般紧追而来。
怎么办?
你会怎么办?
剑光之下,弗恩的眼中露出一丝好奇。
神魔斩不可。摘星手不可。神灵垂怜、恶魔封印等更不必说。
当一声金戈交鸣之声炸响。剑光与青锋紧紧咬合在了一起,但仅一瞬之后,青锋剑身便开始不断颤抖,竟隐隐有些无法承受混沌火焰的侵蚀。
弗恩一声沉喝,重剑撕裂剑光,猛然斩下。
谷雨的一头黑发隐隐泛白,空着的左手中一柄长刀自莹绿光芒中缓缓显现。
刀名樱雪岚,曾染魔佛血。
刀剑交错,一瞬间纵出无数迷离而凄美的剑光。
弗恩双膝一沉,深深地跪进地面之中。
谷雨连忙伸出手托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倒下,血如泉涌将两人的衣服染做一片猩红。
谷雨强忍着泪水,用力抱着弗恩的身体。弗恩则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那双手渐渐没了力量,到最后完全垂落在地。
张星然静静地守护在一旁,谷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哭声,可她仍然能感觉到呜咽中的悲切。
守望者弗恩,死亡。
很久很久,直到谷雨抬起头,见到那一角白。
他头戴浩然巾,脚踏登云靴,一身翩翩白衣,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标准的书生装束。
这本应是与他完全不相符的装饰。
西格玛。
谷雨心中登时冒出了这个字眼。
作为文明进化的监督者,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西格玛束手而立,微笑道;“我觉得你们应该更小心一点的。你看,这可是混沌之力,我若想借机发难,未免有太多理由。”
他所说的不是他物,正是萦绕在弗恩身上的混沌之力。
这股力量来自虚灵界,来自幻璇界最大的敌人。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他想要借机发难,将此事禀告给监督进化的机构,无论事出何因,这盆脏水是躲不掉的。
谷雨手臂微微用力,更加抱紧了弗恩,沉声道;“你想怎么做?”
“不怎么做。”西格玛道,“好啦好啦,别那么紧张。谷雨,或者说,叫你源雨更好一些?所以我说了,你无需对我戒备。”
一旁,张星然轻轻戳了戳谷雨,低声问道;“怎么了?”
也无怪乎她不担心,实在是谷雨的表现太过异常。
谷雨心中一惊,难道张星然看不见西格玛?
西格玛笑道;“此事,你知我知,天不知,地亦不知。”
谷雨向着张星然轻轻摇头,然后对西格玛道;“我想你应该是有一些事情对我说,那这里未免有些不合适。”
张星然皱眉,利用千香柱的力量向着谷雨说话的方向扫了过去,然而无论扫几遍,都没有一丝一毫气息存在。
“不,我要说的话就只有几句而已。”
西格玛脸上笑意尽敛,取而代之是一种云淡风轻般的神色。那是一种绝对的淡漠。他所修的是太上无情道,一切情感羁绊皆不能成为枷锁舒服于他。
“你要尽快强大起来。”西格玛道,“作为未来拼图的一块。”
“今日之事,我会视而不见。因为就结果来说,弗恩帮助你走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西格玛的身影旋即渐渐散去,他的声音依然透过风送来。
“记着,谷雨。无论何时,我都会是你的朋友。”
西格玛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谷雨皱眉,西格玛的话可以视作示好,但她认为其中还有一些更深层的含义。
但这可能吗?
两人间的敌对关系已经是昭然若揭。
本不该,本不该。
张星然伸开五指,在谷雨的眼前晃了晃;“没关系吧?”
谷雨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她旋即看向弗恩,即便已经永远沉睡,在他的嘴角仍挂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再见了,弗恩。”谷雨轻声道,“愿你的梦中没有声音与笑容的诅咒。”
……
第二日,人魔大军攻入安度。
随着弗恩的逝去,沉睡在安度中的三十万西派甲士尽数化作尘土。海顿下达指令,将这些尘土尽数收集起来,就像他们本人还存在一样,葬在了坟墓中,为其修了一座巨大石碑。
“从此还会有战争吗?”海顿仰望着这座石碑,轻声道。
“不,至少我不想再有战争了。”老骑士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轻声道,“我听谷雨说过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想这对于人魔二族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同意和解。”
海顿凝视着老骑士的双眼,他在此前的百年战争中无数次的面对这双眼睛,他曾在着双眼中看过热血、看过愤怒、看过仇恨,但现在,那里面只有平静与对战争的厌倦。
“这一天会被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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