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青林。
这条石板街的尽头是一片苍翠丰郁的古老森林。森林的东南角静躺着一片清泉,清泉旁则伫立着一块模样滑稽、类似挑担人的石块。泉水至清,一眼可见底,水中无鱼。若没有相当好的眼里和觉察力,是无法察觉到泉水底部青蒿石上那四块隐蔽的凹槽的。当莹将最后一块残玉嵌入进槽中后,只听有似悦耳的铃铛声响起。立在泉水边的一块巨大顽石开了一道门出来。
她们进入了半月城支部的“青色的草地”。这里的布置与一家茶楼无异,除了没有窗口、更加昏暗而已。红木扶手椅、屏风、八仙桌——莹点燃大红色的纸灯笼中的蜡烛,照亮了这不甚透光的地下空间。
随即,她的小队迅速将受伤的四位灵兔安置好。在包扎完毕伤口之后,除了柳尔奂以外,其余三位皆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当中。莺把跌伤药涂满了二姐的全身,随后为她包上绷带。尔奂的额头满是汗水,但她一声未发。
“这次,你真是立了一件大功。”莹一方面夸赞着梅欣,一边又在戒训她,“但是,我应该说过,发现异常之后,我们立即会和不是么!梅欣,你究竟在想什么!?”
“小梅,说好的要好好回来……你做到了。但是,你让我好些担心……我还以为你在海下丢了命……”沃尔莉捂住胸口,眉头颦蹙。
“哎呀……抱歉啦,抱歉啦。当时在海底发现那个地方完全是偶然!如果我折转离开再回来的话,很可能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了!我也不想让你担心的,沃尔莉,但是……使命在先嘛!”
“这次你侥幸获胜了,那下次呢?”莹虽然始终微笑如初,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指责与怨怒,“我不想替你收尸。梅欣,孤身一人的行动,这次是例外。以后若是再违反事先约好的律令的话,我指不定会向你施加惩罚。”
“抱歉,莹姐……我没想这么多。”
“好了,你的事情之后再说。四位伤员情况如何?”
莺拍了拍柳尔奂的背,拍出一口子污血来。二姐擦擦头汗,终于是能够开口说话了:
“谢过诸位大人。汝有于将倾之际彼之于罴暴,此大恩大德,彼奂无能以报。”莺将她放置在床上,原本干净整齐的床铺染上了不少血污。
“无需多言。此耳月大人之使命矣,当受奉倾。”梅欣以熟悉而熟练的古语回报了她们。
“这个时候,身为本地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莹半开玩笑地说到,“柳尔奂小姐,你能听得懂现代语的,对吧?”
“善。”
“能说么?”
“嗯,可以。”
“那,我们有着很多问题要询问你,你的身体……吃得消么?”
“没问题……咳……艾尔宾斯曼的莹小姐,你……把我们得救的消息告诉月下荫城主了么?”
“还没。”
“那请赶快通知她,让她过来。我们事到如今……必须把她请进这青色的草地了。”
“沃尔莉。”莹以手势示意她,立刻去联系城主大人,沃尔莉领命,稍稍一点头,于紫光中消失了。
“在半月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帮海盗又为什么要绑架你们?你们又是怎样子被他们俘虏的?柳一晴的死亡又是怎么一回事?请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
“事情的起源……是那艘货船。约莫在一个月前,我们在港口侦测到了十分诡异的魔法乱流。我们顺着海潮尝试着寻找那个乱流的源头,一段时间后,发现乱流是从一艘商船上传出的。当然,我们潜入船上调查了,但是……呃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入船上,纱伊大人的奥术链接便陷入了衰颓的状态中。起初我们以为是结界,但后来发现……不是的。”
“船上承载着大量的货物,那是某种宝石,绿色的宝石。我从来未见过那样的宝石……那种碧绿之色不似垂杨之柳,而绝类生伏水华的死水渊池。”
“宝石……”莹皱了眉,“梅欣,莺,你们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格林顿豪宅中遇到的那个剪刀面具人吗?他在与我们战斗之前,同样吞下了一颗绿色的宝石。难道,这个货船,运输的绿宝石和当时的翡翠是同一种类?”
“我觉得很可能是,莹姐,否则解释不了,为什么格林顿会在半月城现身。”梅欣向来脑子不够用,可是这次倒是反应挺灵敏。
“难道说……咳……你们也遭遇了一个剪刀手吗?”
“什么!”在场三人异口同声,“赛瑟尔也在这里吗?”
“嗯。请听我继续说下去吧。在船上发现那批宝石后,我们很快受到了这个剪刀手的袭击。看来,他当时正在保护着那批货物。他很强……尤其是当他把宝石生吞入肚子之后,我们几乎阻挡不了他。我们且战且退,在逃离那艘货船之前,记下了那艘船的相关特征,以便日后调查它的相关信息。”
“我们回到了柳月茶馆后,对那艘船的来路进行了一番调查。结果显示,那艘船是从北方的钢铁之国,雷特坦出航,途径半月港,最终顺着拉海文河,要回到艾尔宾斯曼的。我们原本打算立刻把这消息通报给耳月大人,让她转达给你们艾尔宾斯曼分部,可是似乎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留下了痕迹,被那剪刀手追踪到了……他伪装成一名来品茶休闲的商人,带了几个帮手。他们先是有意找茬,抱怨说茶陈菜淡,把其他的客人都赶跑了。然后,他们露出自己的武器,趁我们不备之时袭击了我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白天,没有纱伊大人的奥术链接,我们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他们把茶楼中所有的物件全部抢走,然后一把火烧掉了茶楼。我们被绑了起来、蒙上双眼,被关押在那个海底的秘密空间里。他们知道我们是夜月灵兔的成员,想撬开我们的口得到更多关于夜月灵兔的信息。他们折磨我们,但是我们没说任何一句威胁夜月灵兔存在的话。”
“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不算什么的,莹小姐,为了耳月大人,这是我们的使命。他们知道夜月灵兔有专门设置的秘密空间,于是拼死拼活想得到进入‘青色的草地’的方法,于是严刑拷打更是变本加厉了。他们花了许多时间研究茶楼中那几件物品的联系,有关玉、扇子上的画、还有那句古词。有一天,他们打开牢笼,要抢走我们脖子上的玉饰。”
“在此时,我们知道他们肯定发现了这些事物的联系,于是拼了命地反抗。我们竭尽全力把大姐的玉交到晴妈的手里,然后让她逃了出去……但我们也知道,晴妈在逃跑时就受了重伤,即使逃出去也是在劫难逃。但这样做的话,我们好歹能拖延一段时间。”
“还好月下荫大人的手下及时发现了她的尸体,否则你们便没有逃出来的机会了。”
“我们也一直担忧着,万一晴妈的尸首被那些盗匪提前发现了怎么办?那我们的所作所为不都白费了么?这次赌约,最终还是我们赌赢了……咳……为了截杀这些为非作歹的盗匪,月下荫大人的海线防卫队会一直沿海岸线附近巡逻。天赐良机,是他们发现了晴妈。”
“大概我能说到的就是这些了。我需要一会静养,莹小姐……倘若月下荫大人来了的话,请告诉我。现在,请容许我休息一会儿。”说完,她躺下来合上双眼,似乎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那个剪刀手,还有那个失败的黑帮老大,他们现在也在半月城。他们是为了这批货物来到此处的。梅欣,莺,这几天保持低调。我们两方都不知道彼此的未知,现在,我们需要等到他们先露出马脚,然后这次——”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们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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