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承载了岁月与文明的记忆。残缺的木船残骸已经风干,被白蚁驻食成了千疮百孔,而在更远的半月海湾的海底下,埋葬了数万座古建筑。十三条巨龙殒命后,水之巨龙伦依为了报复人类,释放出全身最后的魔力让全世界的海平面上升了十米。在那之前,半月城本是大陆上最为繁华的贸易都市和文明之都,随着疯涨的海平面,半月城的四分之三被海水所吞噬。而在如今,两千多年的时光,寄情于这座古都的人们繁衍生息,又重现了半月城当年的辉煌。
借助夜月灵兔的力量,沃尔莉能瞥见海底中沉没的古建筑群的冰山一角。她们歇息在岸边森林的一条树枝上。从此起彼伏的海浪中突然涌起一丝洪波,从这洪波中闪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光芒一闪,莹便出现在了她们的身边。她刚潜到海水中做了一番调查,然而身上的紧身服却滴水未沾。
“怎么样,莹姐?”
“如我所料,行凶者并没有蠢到把抛尸地点选在自家密道的门口。但是我已经能大致推测出他们抛尸的位置了。你们看看这海浪——”她指向波涛汹涌的半月海。
“海浪?莫非是说……”沃尔莉读懂了莹的意图,然而莺和梅欣还是一知半解。
“半月海湾的波浪,是呈半圆形的回路。青恩海滩这个地方,恰好是几个圆形回路的交点处所在。在靠岸处的地方抛弃尸体的话,尸体最终会因海浪的拍打,顺着海潮流动到此处,而如果是在稍微远一点、更深入半月海湾的地方抛尸的话,尸体只会一路沉到海里去,去和那些古代遗迹建筑作伴。也就是说,沿着这海湾,或者向南,或者向北,五公里之内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他们的抛尸处。”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分散开来调查。梅欣,沃尔莉,你们向北,我和莺往南调查。倘若发现了任何线索,第一时刻联系对方,切记不要擅自行动!”
“是!”
莹与莺立刻瞬移,没了踪影。这下子留下了两人,又成了梅欣与沃尔莉的两人世界了。
“小梅,我们立刻出发吧?”
“嗯,好的……话说回来,为什么今晚是月明之夜,按理来说应该感到很充裕的魔力才对,可是总感觉和半月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梅欣抬头望向天空中的满月,看着那金黄色泛起的肉眼不可见的魔力波动,心中泛起无限担忧。
“好像……的确是这样。我们小心一点吧,小梅,可能我们已经进入了某种结界内了。”
她们开始往北搜查。这一段的海岸线上比较荒凉,除了乱石嶙峋和杂枝阔叶以外,几乎不见人家的踪影。远方的海面上也是平静异常,甚至连一条渔船的踪影也不曾遇见。在如此一个荒凉不见人烟的地方,在沙滩上发现的、吃剩的烤鱼残骸,就额外地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小梅,看!”沃尔莉指着那堆烧尽的火堆。那靠近海边的火堆,上面挂着一条树枝,串着两三条烤焦了的咸水鱼,火堆的周围还散布着不少鱼骨和鱼刺。火堆已经凉透了,但是就鱼还没有变质腐烂这一点来看,今天早上有人吃了一顿饱餐呢。
“唔,呃啊!好难闻的味道!”梅欣嗅了嗅那吃剩的鱼骨,强烈刺鼻的酒精味迫使她捏住鼻子,“这帮家伙还喝了酒呢,小日子过得可是真不错啊!”
“奇怪了,小梅,这个火堆周边,没有脚印……”沃尔莉向周边搜查着。这个孤零零的火堆确实显眼不错,可是周围根本没有通向此处的脚印。此刻,冰凉凉的潮水涌了上来,扑到了她们的脚边。
“有两种可能呢。要么,他们是坐船来的,当船驾驶近海岸时,他们从船上下来到这里吃了烤鱼。”
“可是这样子不太合理。如果有船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在船上就解决了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梅欣的目光放向了扑打着她们双脚的海浪。
“在这海滩的下方,有着密室。他们从这密室先来到海水里,然后再上岸。吃完之后,再潜入海水中回到那个密室。这样子,海浪就会冲刷掉他们的脚印。”
“那……要去调查试试看吗?”
“嗯。只是潜入海水中的话,还暂时不需要通知莹姐吧。来吧,沃尔莉。”
“那个,小梅,我……”沃尔莉扭捏着停下了深入海水中的步伐。
“怎么了?”
“我……我畏惧游泳。抱歉。”
啊,是这样的。怎么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呢?从五年前开始跟踪她的那段时期开始,就早就知道她怕水了不是么?五年前,当她进行剑士修炼的时候,仅仅是面对一条不太宽敞的小溪,都不敢游过去,更何况现在,这深不可测的大海呢。
“没事的,没事的。”她拍拍她的头,打消掉她的顾念,“那,我一个人下去看看就可以了。如果五分钟之后我没有浮上来的话,沃尔莉,立刻通知莹姐她们。”
“嗯,好……一定要好好地啊。”
梅欣对她点点头,然后一头扎入海水之中。深夜中的深海可见度更为低下,即使是借助夜月灵兔的视力也是只能勉强看见十米内的事物。梅欣在海水中开始了地毯式的捞针般的搜索。她原本没有什么头绪,正打算浮上去找沃尔莉的时候,从西南方向的海潮中流过来一丝微热的暖流。
倘若只是普通的海潮,梅欣也就直接放过去不管她了,但是,这微热的暖流之中,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张开嘴,灌进一口苦咸的海水。她敏锐的味蕾察觉到了,在这又苦又涩的海水中,混合了劣质酒精和硝酸甘油。
她吐出这口海水,朝西南方向游过去。随着她越潜越深,呈现在她眼球中的事物,从五彩缤纷的珊瑚和自由游动的鱼群,变成了壮阔的海底古废墟群。废弃的石柱上爬满了藤壶,鱼群和海草在门户之间自由穿梭。她从曾经辉煌一时的街道上方游过,不由得想象起当年这里门庭若市的光景。废墟群一直延伸至海湾深处,至少在她的可视范围内,废墟还在延伸。在这废墟群之中,她探查到一丝可疑的光亮。
已经五分钟了!梅欣抬起头来。可是废墟是如此的复杂,宛若迷宫一般。她担心一旦回头,就再也找不到来此处的路了,于是下定决心:
“对不起了,沃尔莉,让你担心了。这次,我必须得一个人行动了。”
她朝那有一丝光亮的地方游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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