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评估会的总部位于白鲸城。这座从迭代纪元一直延续至今的古老城市坐落于欧布里斯坦境内最大的淡水湖白光湖的河畔边。湖畔边高悬的灯塔、教堂,以及湖中央岛屿、纱伊岛上的图书馆、会议室,无一不是评估会出资修建的。想要到达湖中心的纱伊岛,必须乘坐评估会特定指派的渡船,而湖的周围又设有阻卫结界,在原理上来说,在评估会的眼皮子底下溜入纱伊岛是没有可能性的,可是……
奥莎菲丽在沙滩上闲步。从清澈见底的湖水传来回环往复的敲击声,在岸边蟹灰色的礁石上绽开了花。向里侧看去,古老的原始森林群秀成郁、苍翠欲滴,纷然落英的草地上,赫然矗立着历史悠远的评估会图书馆,六根气派恢弘的承重黑曜石柱立于图书馆的大门之前,煞是显眼。顺着柱子,视野逐渐往上攀去,几只平角鹤于柱子周身盘旋。不时脱落下的羽毛,受了风与时辰的邀请,竟轻飘飘地掉到了奥莎菲利的面前。
“渡船是唯一能抵达纱伊岛的方式……如果他会飞,则另当别论。”奥莎菲利抬起头来,凝视着那些秃了顶的、翅膀羽毛掉了一半的衰老的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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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梨贝大人,‘翼人’刚发过来消息。他成功了。”
“哦,是吗?”
火炉旁穿着黑色风衣,内搭白色素衬衫的女子抬了抬头。能匹配这优雅、装潢奢华的大别墅的,只能一个有教养、谈吐风雅、影响力大的女贵族。在艾尔宾斯曼,原先只有法菱.福尔马沙公爵符合这一条件——倘若你勉强认可她“谈吐风雅”的话。可惜,随着印珀和欧布里斯坦的战事升温,在Saxino’s Café 的成员们离开艾尔宾斯曼之后,法菱公爵也带着她的城卫军和雇佣兵团去了前线地区。
不用担心她。在离开的那一晚上,莹和她做了解释,只是告诉她收到了新任务,具体内容并没有透露。
这之后不久,一位新的女贵族抵达了艾尔宾斯曼,不过她的勋爵似乎并未受到大庭广众的认可。她到达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花重金购买下了“混沌翡翠”首领格林顿弃置不用的豪宅。格林顿失踪之后,人们除了偶尔在茶余饭后唾骂一下两个帮派首领以外,就再也不提有关黑帮的事情了。因而,大家似乎都不太关注,有一个出手富绰的贵族买了格林顿曾经拥有过的那栋豪宅。
“然后呢?”尤梨贝盯着下人的眼瞳。血红色的深泉在倒映着恐惧、颤栗与挣扎。下人全身不寒而栗,黑色斗篷下隐藏的那副獠牙似乎在觊觎她的血管。“从你的眼睛里我读的出来呢,是还有坏消息吧?”
“没、没错……海图.克恩斯已经触发了血之记忆,他原先的肉体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失去了他的联系。”
“没关系哟,”尤梨贝显得不甚在意,提起玻璃杯轻酌一口红酒,“他渴望着复仇是吧?那随他去好了。在‘翡翠珍珠’号事件之后,他的价值就已经没有了。任凭他自生自灭吧。”
“可是这样的话,尤梨贝大人,您对他施下的诅咒……”
“诅咒会继续持续下去的,安心好了。他会活得痛不欲生的。”
“好的。另外……尤梨贝大人,安图雅赫大人从矿井上回来了。”
“哦?立刻让她进来吧。”
下人诚惶诚恐地鞠躬且退下了。不一会儿,安图雅赫推开门进来。这个曾经担任过安特歌莉娅天使陷阵军的2米高的女巨人皮肤黢黑,浑身长满壮硕的肌肉,身挂铁灰色链甲,背后背着一把一米五长的巨型双刃斧。她甩一甩黑色单马尾,把沾了血的斧子随手一扔扔到了墙角去,随即便在尤梨贝的对面坐了下来。
“尤梨贝,翡翠的事情终于有进展了。”
“太好了。我正期望着你跟我谈论此事。具体如何呢?”
“雇佣的地质专家大概锁定了那个秘密矿井的位置。他说他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再好好考虑,但我告诉他再考虑我就削掉他的脑袋。我已经让矿工们加班加点朝翡翠矿井的地方挖了,不出意外,三天时间应该够了。”
“哦?你们强占矿井之后,一直都让他们高强度工作的话,他们不会有怨言么?”
“你看斧子,”安图雅赫指指墙角,此时墙角原本干净无暇的墙纸上沾了肮脏的、混杂了矿尘和动脉血的黑色污垢。“怨言都说到那上面去了。”
“像是你的作风呢。”
“我倒是听说了,海图.克恩斯叛变了是吧?”
“不错。”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任他自生自灭即可。”
“那怎么行?首先来说,他肯定会独自霸占圣.戴安雅那地下洞穴里的所有翡翠矿石,这便是我们最大的损失了。再退一步来说,万一他回去重新调用‘克恩斯实业集团’的力量来攻击我们,那我们岂不就又多了一个麻烦了吗?”
“不用这么担心,安图雅赫,”尤梨贝递给她一杯红酒,“他现在位于新的躯壳内,已经不是以前的‘克恩斯实业集团’的董事长了,他以前的手下都以为他死了,怎么会替现在的他效力呢?再加上我加诸的诅咒,他可是无法卷土重来的。而且呢,他一个人发现了那地下矿藏,又能干些什么呢?”
“倒也是。不过,‘翡翠珍珠’号上面的那一批矿石,可都还留在克恩斯手下人的手里。你准备怎么办?”
“无须惊慌,按部就班将之取回来即可。克恩斯死后,他的集团想必又要陷入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所以此事尽早办妥便可。似乎……除了克恩斯以外,他的二把手‘单臂’……”她停顿了一下,“他也知道这艘船里装的是什么货物。趁着这一团混乱,安图雅赫?”她此时不再说话,盯着火炉,双眼眯起来向上弯曲,嘴角微笑着。安图雅赫很快明白,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多带几个战士和我一起去。货物和人头会给你一块带过来的。”
“交易地点记得安排到半月城哦,”尤梨贝有心地提醒了一下,“在半月城最近落入我们手里的那几只,十分令人讨厌的刺客,你就顺道也将她们带回来给我,我需要审讯她们,毕竟,她们既然敢出手阻拦我们,说明她们背后应该藏着一个更危险的组织。没一点底牌,可是不敢轻而易举地挑战我们呢。”
“包在我身上。”
“可别大意了。她们也不是好对付的种。瞬移、隐身、刺击,可谓样样精通呢。”
“呵哈,都是雕虫小技而已。”安图雅赫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够带劲,尤梨贝,你喝的酒都太软了。”
“给你倒的只是一般的红酒罢了,我的……可是特制的哦?”尤梨贝摇了摇酒杯。深红色的佳酿在酒杯中泛起波浪,时而飞溅,其中的颜色些许泛黑,安图雅赫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怪难怪。你的品位可真是高雅,我这种大粗人弄不明白。”安图雅赫挥挥手,“从半月城取回了这批宝石后,你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吧?”
“那得看宝石的具体数量了。如果艾尔宾斯曼的矿井不辜负我的期望的话,兴许计划的前半部分可以开始实施了,不过想要完整地进行整个计划的话,还需要比这更多的宝石……”
“‘翼人’那边,他们对天空峰的勘探完成了吗?”
“没有消息。不过,他们倒是为我们铲除了一个潜在的隐患。”
“他们要价要的太高了,”安图雅赫不屑地说到,“一群小喽啰而已,真把自己当成角色了是吗?”
“无论怎样,现在我们需要它们的帮助。”
“那如你所说,我明天出发赶往半月城。”安图雅赫走过去扛起斧子来。在墙角处,她不经意瞥见了办公桌下面的,那又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
“尤梨贝……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安图雅赫哟,”尤梨贝摇晃着酒杯,“难道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么?”
“这种琐碎小事我怎么可能记得?”
“但是她们对我而言,可不是面包,而是丰富的盛宴。愉悦而美味的米其林大餐,每次都令我影响深刻,所以我记得,而且记得特别清楚呢,”她鬼魅一笑,“这是第14个呢。”
艾尔宾斯曼在一段时间内陷入了恐慌。谣传年轻少女在深夜徘徊时,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倘若夜月灵兔和法菱公爵还在这所城市的话,兴许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有一丝保障。可是现在,这座城市毫无保护地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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