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王朝,实来是个泛泛而谈的名词。考古学界对古王朝的定义,是指迭代纪元之后到诛灭尼德霍格的这段时期。迭代纪元之后,随着大批魔法生物的消亡,人类的生存环境总算得以改善,也正是此时,传统意义上的“龙”也被认为是全部灭亡了。在人类的文化高速发展的同时,一部分的龙群化作人类形态,开始渗透并操纵人类历史的走向。
1300年前,一个强大的王国征服了整片大陆,国王尼德霍格孔武有力、神态刚毅,却始终拒绝娶任何女性。各种谣言纷出,人们对此事兴趣颇深。一个神偷潜入进王宫的国王私房,在国王换衣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异于常人的青灰色鳞片。即使过了千年,人们依旧对龙的形象没有好转,认为龙是人类的天敌。暴露了的尼德霍格被诸大臣率兵逮捕,他也因为渗入进人类社会过长而无法再转化为龙的形态,可是转化为人的形态又不完美。这一部分生物的存在,即是“人龙”。在尼德霍格被诛杀以后,整个人类文明开始大举搜捕潜藏的人龙,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致使存在的所有人龙又再次灭亡了。
赫加林面前的碑文上,娓娓道来的这段历史让他感慨颇深。在更迭纪元,龙族曾帮助过人类清空地狱,可是到头来却被恩将仇报。龙族曾蒙受的屈辱背叛,与他如今所蒙受的又是何曾相似。嘎吱作响的旧海盔甲、斑驳破烂的壁画、歌功颂德的诗文、长篇大论的学术文章……流连而过的是人类的历史,流过了他个人的历史。整体的历史走不向句号,可是个体的故事总有结局。
走廊的外面便是花园。长凳上,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朝他微笑。赫加林回敬了他一个微笑,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艰难地朝那条白杨木凳子走去。他没有谈判的底气,肩膀低垂,双脚颤栗,萎靡的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一只时间耗尽的老鼠”。
落座的时候很难受,木匠的水平极其恶劣,隔着厚亚麻棉服也能感到长凳上的毛刺磨他的大腿,这刺也就穿过皮肤组织,刺到他的心坎去,让他流血不止。他身边没有护卫,按照规定,两人都没带护卫,但是在博物馆的楼顶上、管道里、见不得光的地方,准备好了剑、倒刺箭、半又半米的长弩箭、火球卷轴、以及,剪刀。
两人肩挨着肩。一个肥胖的要压坏自己骨架的商人,和一个牙齿不全的老年人,放在任何普通的街角公园里,这样的光景似乎并不稀奇。只是你要知道,博物馆已被清空,他们买通了负责人,令这一天闭馆。偌大的馆里,处在光亮之下的就只有他们两人。不合时宜的阳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还吹来一阵舒心的风。
“天气不错,”这倒给了格林顿一个话茬,“还好不像前几天那么冷,不然你的风湿又犯了,你肯定又要推脱着不来,老朋友。”
“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时间,”他发出一声怪笑,“岁月不饶人。”
“但是钱可以,”格林顿也笑了,“钢材市场这几年不太景气是么?”
“赚不了几个钱,”赫加林抖了抖冰冷的右手,这风吹得他满手鸡皮疙瘩,“勉强维持生活。”
“老伙计,是时候开拓战略眼光了,”格林顿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赫加林却下意识地躲了躲,“艾尔宾斯曼的炼钢产业要走到末路了,你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去南方吧,到阿什托兹卡的库什尼或安特歌莉娅的天歌城,那里正成批地在建造炼钢厂呢,可是却没人从那巨额的利润上扣下一笔。”
赫加林没有说话。格林顿看看他空洞的眼神,从那张褪色的脸上读不到任何文章,接着说道:“该从这个游戏里退出来了,老头子。你要养你的家,我也要养我的家,不是么?换位思考,假如我抢走了你的家人,你又会作何感想?我仍然尊敬你,所以反复再三地请求与你协谈。可是,你却对我做了什么?我以为艾尔宾斯曼的本地黑帮,至少会讲些道义。”
“呵,”赫加林习惯性地冷笑,“你们的道义呢?”
“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让赛瑟斯叛变了,但是,你们雇佣他来对付我,呵,呵。”
“你就想说这些?我说过,我们没怎么招拢赛瑟斯,是他主动找上我们的。但是袭击我的儿子,那就得另当别论。老家伙,我给出这一个条件,你把我的儿子交付出来,我给你们锻钢铁手一个全身而退离开艾尔宾斯曼的机会。你很清楚,你手里没有别的筹码。”
我当然清楚。我在这个城市经营了数十年,轮得到你一个两年来的暴发户指手画脚?
“如果我要离开,我早就走了,又何必要与你来协谈?”
“那你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时机。现在我的手下兵强马壮,而且,如你所听到的谣言说的那样,我们拥有大量的走私的魔法卷轴。锻钢铁手没有胜利的可能性,你们只会被我们逐步蚕食,最终狼狈不堪地退出这场游戏。老家伙,你以为谁会记得你的名字?那些平民,他们一直都把我们当臭虫看,你以为你能博得他们的好感?他们只会感谢我,感谢我成功地把臭虫的数量从两只降到一只。”
“交出我的儿子来,老家伙。”
“呵,你给我了什么好处?你什么好处都没给我!”
“我给你留了条命,这已经是我给你最大的好处了。我已经知道你关押我儿子的具体位置了,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手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出来,等到时候,你就失去了所有的筹码,即使是现在,我想要杀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在威胁我,但你也知道,在杀死我以后,消息走漏得绝对比你手下动手的速度快,你的儿子也活不了命,格林顿。你的手下就算再怎么厉害,在他们冲进据点的那一刻,你的儿子就会瞬间毙命,他的身边全是青蓝色的弯刀。”
“你把那家伙怎么办,随你喜欢吧,”格林顿突然冷下脸来,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突然又勃然大。他从长凳上站起来,自那一刻,迅猛的黑影闪过。剪刀手高大的身躯洒下的影子荫蔽了赫加林。赫加林倒吸一口气,抬起头,锋利的剪刀抵在了他的肩头。
“滚你娘的,赛瑟斯。”
高大的剪刀手未作回复。
“赫加林,和你谈话真费老子心情,”格林顿大手一挥,硌硬的拳头直接砸在赫加林的脸上,“告诉我,你雇佣的那只小队现在在哪儿?!”
“哈哈哈,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这头猪猡,现在直接从协谈变成谋杀现场了哈!呵,赛瑟斯!”赫加林吃力地举起手杖来,黑檀木的尖顶直勾勾地对准那副冰冷的面具,“你和这个狗杂种怎样,我不管,我只是想看,这把我做的剪刀,你是否敢用它来杀掉我!看看这大半辈子的情谊,是怎么被你毁了!”
“别以为他不敢!你tnd!快告诉我,那支小队来自哪里,她们的名字叫什么!把你知道的有关她们的一切都告诉我,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呵,格林顿,你以为我是带着能活着离开此地的意愿来到这个博物馆的吗?我已经入土了,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赛瑟斯,你有种,就拿着那把刀杀掉我!来啊,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如果你还没忘记当年岁月的话!捅死我,快啊!捅死我!”
布满血丝的眼睛撑到了极限,几乎要从眼眶中调出来。赫加林忘记了风湿的疼痛,也忘记了骨骼咔哧咔哧的抗议,他挺直身子,扔掉拐杖,和面具下的冰冷面孔对峙。他挥舞着双臂,如同在暴风雨中掌舵的船长,声嘶力竭地怒喊着:
“来啊!杀死我!!!!”
嗤。
剪刀捅进去的时候很干脆。直着进直着出,开一朵血红色的淋巴。他的双脚离了地,与地心引力做微不足道的反叛。他的话语断了线。
“……你真敢……”
在离开这世界的最后前,模糊中赫加林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格林顿脸上的肥肉扭作一团,形成贪婪难填的沟壑;面具下的那张面孔在窃笑,在扭曲,在风干,在破裂。他的鲜血淋满着这崭新的刀刃,肉体为反着光的刀沿开刃。他一笑了之过背叛,却笑不过那个背叛的人。
那面具之下……那张脸……
“你……不……”
赫加林释怀了。他不再去想了,因为此刻,他的脑细胞停止了跳跃。他死了。
“赛瑟斯,你tmd在干什么!!把他杀了,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队雇佣兵?!找不回重要目标,他们会拿我试问的!你个混球!”
“……抱歉,但是,老友的要求,我必须做。”冰冷的语调,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
“去跟审判员说吧!到时候,你要负全责!!!”
风干的老人从剪刀上滑下。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的蓝色都在为他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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