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汝等这样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惜的升斗小民,还是速速退避吧。”人形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跃跃欲试的气息,那是介于见猎心喜和嗜虐之间的感情。
奥尔夫冷冷地望着这个漆黑的人形,头也不回的对其他在酒馆之中的冒险者说道:“快点出去!”众人争先恐后的跑出酒馆,只剩下奥尔夫一人还留在酒馆之中。
“我留下来帮先生。”奥尔夫如此请愿道,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散发出锋利无比的气息。
弗洛萨肯缓缓地摇摇头,朝着奥尔夫笑笑,简直温柔道不像是有一场厮杀就在眼前的人:“你已经为我做得足够多了,奥尔夫,你也快离开吧。”
奥尔夫向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先生的固执可是枫叶城数一数二的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弗洛萨肯大笑:“你快走吧!”
人形看着奥尔夫从正门出去之后,转过头看向弗洛萨肯:“真的好吗?连一个助手都不需要的吗?”
弗洛萨肯双手就这样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满不在乎的回答:“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看起来我们俩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嘛。”
寒光一闪!
它发动了出其不意的攻击!
它在平淡的诉说之时,连杀气都没有放出,只是朝着弗洛萨肯的脖子猛地挥出了闪电一般迅速的爪击!
“铛!”
火花四溅!是一面小盾牌!它方才的攻击只攻击到了这面小小的盾牌,盾牌上面还有它留下的爪痕!
这怎么可能!它眼瞳一缩,它根本没有看到弗洛萨肯掏出盾牌,而且这盾牌也并没有提前出现在弗洛萨肯的手臂上,就好像是...它在即将攻击到弗洛萨肯的一瞬间,这面小小的盾牌就这样凭空出现了!
一击不中根本无伤大雅!它在生命之中积累下来的厮杀经验告诉它根本无需在意,它只是猛地沉下身子,凶狠且快速的做出了反应——朝着弗洛萨肯的双腿扫出了鞭腿!
鞭腿发出呼啸,散发着锋锐无比的气息,要是吃了这一击,双腿绝对会被扫断!
弗洛萨肯猛地跳了起来!并且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双腿同样朝着它的下颚踢去。
弗洛萨肯不可置信的看到,它居然躲都不躲!就这样硬生生的吃下了弗洛萨肯的这一击,而就在它中了弗洛萨肯的攻击的瞬间,它的整个下颚瞬间被弗洛萨肯的力量踢得宛如皮球一般猛地炸开!
鲜血顿时宛如烟花一般在它脸上炸开,连带着破碎的血肉四散飞舞,它踉踉跄跄的捂着脸后退。
弗洛萨肯后空翻之后稳稳的落地,皮质的靴子上满是黑色的血肉,他铁灰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形,三角帽下的面庞皱起:“你简直就是怪物中的怪物啊。”
它缓缓移开捂着自己脸庞的双手,只见它血肉模糊的下颚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肉居然长出来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肉芽!这些肉芽就像是某种生物一般扭动着,生长着,相互连接融合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全新的下巴。
“我这个可是疾病啊医生,”它脸上挂着扭曲到极点的笑容,“你可要负责把我治好啊。”说着话的同时,它又朝着弗洛萨肯扑杀过去!
简直就像一只贴地而行的猎豹!它身子急速得,以一种极低的姿态朝着弗洛萨肯冲来,四周因为它前冲带起的冲击波而变得一片狼藉。
弗洛萨肯猛地后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把巨大的战斧,战斧被弗洛萨肯当做盾牌横在身前,借此抵挡它狂风暴雨一般的猛击!
“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啊医生,”它癫狂的大叫着,疯狂的锤击着挡在它和弗洛萨肯之间的战斧,“不要一味地防守啊!朝我攻击啊,和我厮杀啊医生!”
弗洛萨肯藏在战斧之后的眼睛只有如同寒冰一般的冷静,和带着杀气的锋锐。他只是死死的抵着战斧,承受着它那恐怖的拳击的力量,直到弗洛萨肯脚下的地板都被踩得破碎!
等,时机还没有到,再等等。
弗洛萨肯的直觉告诉他。
“你不算是一个天才,小子,”女人躺在椅子上,面庞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但是你有着我所见过的,有最为锐利的直觉的存在。”
“尽可能的利用这份能力吧小子,这样你或许才能在这个腥风血雨的世界活下来吧。”女人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而且还是在他战斗厮杀的途中。弗洛萨肯只是安静的听着,铁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不断朝他攻击过来的人形。
时候未到。
整个战斧被锤击的破破烂烂,几乎要在恐怖的拳力下裂开变成两块,但是弗洛萨肯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或者说,慌乱这种感情根本与他无缘。
它依旧不断的攻击着,殴打着面前的巨斧,巨斧的侧面依旧被它殴打到满是坑坑洼洼的痕迹,它只是如此想着——等到这把斧头被锤烂的一瞬,这场战斗才会开始吧。
电光一闪!
那是从斧头上迸发出的闪电!快到让人觉得会是幻觉,而这道闪电却确确实实的刺进了它的眼眶,直接穿出头盖骨,露出了被血染黑的利刃!
那是一把太刀!快如闪电!
鲜血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在酒馆之中洒落,整个酒馆在这一瞬间就被染成了暗红色的地狱,而站立在那里的二人,就如同浴血而生的修罗。
在瓢泼的血雨之中,在那滴着暗红色血液的帽檐之下,铁灰色的眼睛之中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机,简直就像是眼中苏醒了一头龙!
就是这个瞬间!
弗洛萨肯松开早已破破烂烂的战斧,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原本应该是死死抵住战斧的右手之中,出现了一把太刀,而这把太刀,居然刺穿了战斧,如今已经插入了它的头颅之中,几乎将它的脑浆搅烂!
“哈!”
弗洛萨肯看到,它被太刀插到而仰过去的头突然在一声嗤笑之中低了下来,随后它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太刀的刀身,而它的面庞,也是第一次被弗洛萨肯所看清。
弗洛萨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这家伙...”
那是,一张人类的脸,就算扭曲腐烂到了极点,也可以看出是一张人类才能拥有的面容。
“怎么?很吃惊吗?是吃惊为什么我还没死?还是说为什么我居然会是一个人类?”它,不,他嗤笑起来,猛地捏碎了太刀,颇为惊悚的将太刀的碎片从自己头颅之中抽了出来。
弗洛萨肯猛地与他拉开距离,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惊讶,原来野兽也会有如此寂寞悲伤的表情啊。”
他愣住了一瞬,随后前所未有的暴躁起来。
“哈?你在说些什么蠢话啊?你是在羞辱我吗?啊!你是想用言语攻击我,好让我露出破绽,对吧...”他突兀的狂乱起来,死死的盯着弗洛萨肯,被太刀刺穿的,血淋淋的伤口正在愈合。
“你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吧,”弗洛萨肯双手随意的垂在两旁,看着眼前癫狂的可怜人,“和我说话的时候,你看起来非常的开心啊。”
他愣住了,只是毫无防备的站在原地,看着弗洛萨肯,眼睛突然流下浑浊的泪水,他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是什么?”
他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突然清澈了起来,那是找回了自己灵魂的象征,弗洛萨肯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同时这也意味着,这场战斗的谢幕,开始了。
“我当初,是不想不死的,”他浑身颤抖起来,连原本治愈了的伤口都开始一一崩坏,“只是害怕,害怕大家把我丢下...”
他吐了,一脸恐惧:“那家伙!是个骗子!”
弗洛萨肯铁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只见他右手不知道何时扛起了一把漆黑的,足足有一人高的大剑,而左手则握着他那把奇怪的,被称之为“铳”的武器。
似乎是要把鲜血吐干净一般,漆黑的人形不断的呕吐着,呕吐的同时,他哭泣着,向弗洛萨肯伸出手。
“救救我....医生...”
“啊,我会的,”弗洛萨肯握紧了大剑,将其扛在了肩膀上,发出呼啸,铁灰色的眼角里满是冰冷,“我会让你解脱。”
“我师傅对我说,要想拯救生命,比起待在原地不动,四处游览才是正确的选择,”弗洛萨肯走到了他面前,“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拯救生命,有时候就意味着,夺走另一条生命。”
“嗷嗷嗷哦啊啊啊啊!”疯狂的咆哮突兀的炸响,只见他全身猛地鼓胀起来,宛如有一只恶鬼要从他身体之中破体而出,要将弗洛萨肯给撕成碎块!
他的嘴里猛地弹射出一只黑色的触手!触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朝着弗洛萨肯的胸腔射去!
“砰!”
触手被无情的炸断,铳的枪口冒出浓烟,弗洛萨肯顺势将铳塞进了这个漆黑人形的嘴里,然后便扣动了扳机。
在巨大的枪响声中,漆黑的人形被炸开,化作了四散的碎肉和血沫,很难想象这样小小的武器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地上只剩下了一团扭动漆黑,无法形容之物。硬要说的话,应该就算是黑暗本身吧。
这团漆黑之物发出凄厉的尖叫,急速的膨胀起来,几乎在转眼之间就生长出来类似于“手足”的东西,或者准确的说是有着那种功能的躯干吧。
它的那五条类似腿的肢体强有力的践踏着酒馆的地面,整个躯体就这样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而且面朝弗洛萨肯方向,扭动着鼓动着,瞬间裂开一道巨大到惊悚的口子,惨白的牙齿就像是被创造出来一般凭空出现在口子上,胡乱的排列着。
“叽叽叽叽!”
与庞大恐怖的躯体不符的,尖锐的叫声之中,一道黑影瞬间就朝弗洛萨肯飞去,快到在空气之中瞬间炸出巨响!
弗洛萨肯手中的大剑猛地挥动起来,简直就如同挥起了一条山脉的雄绝气势下,猛地朝着那正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的黑影劈去,那速度,比闪电还快!
漆黑的光芒一闪,弗洛萨肯两侧顿时飞过去两团漆黑粘稠的肉块,掀起的狂风直接将弗洛萨肯的三角帽给吹飞。
“太慢了啊,”铁灰色的眼睛里,无穷无尽的杀气顿时爆发出来,眼瞳之简直就像化作了血红色的尸山血海,“你比你的那些同胞来说,慢的不只是一点两点啊。”
“叽叽叽叽!”它发出尖锐且暴怒的咆哮,朝着弗洛萨肯狂奔过来,说是狂奔,实际上就在一瞬,它就已经到了弗洛萨肯的面前,并且朝着弗洛萨肯一口撕咬过去!
它的确很快,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凡人可以在它着急速的速度下能够做出半点反抗。
但是,弗洛萨肯比它更快!
大剑插在地板上,巨大的重量直接将酒馆的地板压的粉碎,弗洛萨肯抓着大剑的剑柄整个人飞跃起来,就这一瞬弗洛萨肯就飞跃到了它的上方。
铳,以前所未见的模样整个铁灰色的枪管猛地染上了赤红,整个红亮了起来,简直就像是熔化了一样,发出滚烫灼热的气息,巨大的力量在枪管之中滚动,即将爆发!
“嘭!”
火光就像是爆炸的烟花一般在小小的酒馆之中炸起!强烈的冲击波将四周的一切全部毫不留情的摧毁的灰飞烟灭。
而几乎就在同时,那漆黑本身一般的怪物身体,在这一瞬间就被打穿了,自上而下的,被凌空开枪的弗洛萨肯以前所未有的一击给击穿,甚至就连血液都在这瞬间因为强大的压力和热浪而被蒸发成了雾气。
“叽——”它发出凄厉无比的嘶叫,整个身体在这瞬间就被狠狠的按在了地上,贯通的伤口几乎占据了它庞大身体的五分之一,换做其他生物已经是致命伤了。
弗洛萨肯稳稳的站在地上,左手随意的丢下了因为这一击而爆碎的铳,整个左手包括小臂都在强烈的爆炸之中变得破破烂烂鲜血淋漓,他用右手从裤子里摸出一块绿色的,面团一般的东西,一把捏成了粉末之后,洒在了自己不断颤抖痉挛的左手上。
“我将治疗药水高度浓缩之后固化,以捏碎化作带有高度治愈效果的粉末使用,虽然说效果上比不上最好的治愈魔术,却因为节省了大量的咏唱时间和饮用治疗药水的僵直过程,可以说,这是在战斗之中最为迅捷最为方便的用法,只要不是器官缺失的伤口都能够在一瞬间治愈。”女人沾沾自喜的样子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别来烦我啊。
弗洛萨肯就在撒完治愈粉末的一瞬,就已经冲到了怪物的背后,而他的右手之中,握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匕首,匕首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那就是“死亡”,这把匕首上,带着死亡。被刺中的话,必死无疑。
即死之刃。
这就是最后了!弗洛萨肯充斥着冰冷和杀意的眼神几乎化作了实质的流光一般在空中划过,而他整个人也如同狂风一般冲到了怪物的身边,然后自下而上的,将匕首恶狠狠的捅了进去!
世界好像禁止了一瞬,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视野之中的一切都被毫无生机的灰色覆盖,而就是这一瞬,弗洛萨肯却又用一种感觉极为缓慢的动作抽出了匕首,而所有的死灰色,都在弗洛萨肯抽出匕首的瞬间进入了那个匕首造成的伤口一般,消失不见。
怪物就这样僵直,然后就像是整个身体垮掉一样瘫倒在地上,然后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萎缩下去,最终化作干瘪的,只有苹果大小的一团像是被揉成一团废纸一样,漆黑的东西。
而就在这瞬间,弗洛萨肯原本骨白色的头发变成了黑色,漆黑的就像是要滴下墨汁一样,只不过这黑色持续了一小会就消退了,像是幻觉一样。
“三个月吗?你还真是一个小喽啰呢,连时间都剩下的如此之少。”弗洛萨肯捡起地上被鲜血打湿的三角帽,随意的甩了甩上面的血液,就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对不起啊,我所能拯救的,只有被你威胁到的这个城市的凡人的生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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