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杂种呢。”
女帝的语气之中并没有鄙夷的成分，似乎只是——不，的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而她对面的帝辛，虽然将她的话语字字收纳入耳中，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依旧默然站在原地。
姬发也不在意。稍稍正了正自己的表情，让笑容回归往常的纯粹，她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道。
“在很久之前，我就曾经疑惑过。先王病发为何如此突然？而身为最受宠皇子的你，生母又是谁？为何如此神秘的毫无痕迹？”
“只是，皇族之内勾心斗角何其之多。这些问题，大多只是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便被归类到宫斗乱象之中，不再多想。真正让我起疑的，还是你十年前发起的那次战争。”
“十年前，你御驾亲征进讨北方蛮夷。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我和我的智囊们那时都觉得，你既然如此大动干戈，必然是准备完全吃下北方的那片草原……不曾想，你却在仅仅打下不够一个侯国的土地之后就直接收兵回朝，随后闭关修炼。三日出关，已是大乘绝巅。”
“那时候我便觉得费解。十年前大周的力量尚未完全壮大，遍观九州，无论是军事还是内政上都应该并没有足以威胁到你的因素，让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班师回朝。所以当时我猜测，可能是北方蛮族和你达成了某种交易，才让你放了他们一马。所以，我开始调查你的行军轨迹。最后，一个妖族小国引起了我的注意。”
“——够了。”
猛然睁开双眼，帝辛的双眸死死钉在面前女帝的身上。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带着恐怖的压迫力，毫无保留地照射在姬发的身上。
轻轻一笑，女帝止住了原先的话头，转而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猜，你的母亲应该死得很惨。不然的话，那位国王大人也不会被扒皮拆骨，生生活煮……嗯……想想还是好可怕呢。”
“噹——”
再一次，黄金的天子剑与碧玉长剑撞击在一起。
只不过这一次，心有些乱了的帝辛没能将整好以暇的女帝击退。
“啊，能够感觉到了。”
不顾剑刃交加处飞溅的火星，姬发眯着眼，微笑着凑近帝辛的脸庞。
“妖的气息，从你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了，在血脉觉醒的十年之后……不，应该说——是那个被你选做挡箭牌的小公主，她的气息已经遮不住你自身的气息了，对不对？”
“哼。”
一声冷哼，帝辛手中长剑光芒大盛。强烈的刺痛感逼得姬发不得不放弃僵持，向后退去。
紧随其后的，是金黄色的剑光。
“叮叮叮叮叮——”
微笑丝毫不变，姬发手中的玉质长剑如蝶飞舞，准确地将帝辛的攻击一一挡下。
“——嗯？”
帝辛稍有些惊讶。从之前的战斗来看，姬发应该是没办法和自己正面相抗的才是。
疑惑归疑惑，他的攻击却并没有停下。相反，那金色天子剑身上的光芒变得愈发明亮，灼灼如日。
在帝辛暴雨般的强攻之下，姬发的动作渐渐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蹭——”
久守必败，不是说着玩的。
一个格挡不慎，玉剑没能完全将天子剑打偏。那已经完全看不出金属模样，全然化为光的剑刃毫不留情地斩向姬发的面庞，仿佛要将她的脑袋上下对分一削为二。
笑容终于僵硬，姬发急匆匆地向后仰头，勉强躲过这一击。只是她头顶帝冠的垂帘却没能幸免，被这一剑全部斩下。数十颗成色极佳的圆润珍珠从金制的丝线上脱落，在空中四散。
被躲过一击，帝辛并没有失望。重新摆起架势，他冷眼盯着面前衣衫破损的姬发，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破绽。
……似乎，有什么不对。
如此僵持了数秒，帝辛轻轻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啊啦，还是有些勉强吗。”
苦笑一声，姬发在帝辛严肃的目光下散去了剑法的架势，随意地将持剑的手垂下。
“这个状态的话呢……”
似乎看出了帝辛的疑惑，姬发勾唇一笑，拿起手中的玉剑，对着帝辛晃了晃。
“？……！”
微微一愣，帝辛猛然明白了，自己心中的不协调感究竟出自何处。
——原本遍布在玉剑之中，如同血管般的蓝色纹路，此刻已经统统消失不见了。整把剑不再是之前那副仿佛已经碎裂的模样，而是变得完整如新，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老实说，这让宝剑的颜值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那晶莹的玉绿色，仅仅是看着便让人心神舒畅。
然而，帝辛却如坠冰窖。
死亡的危机感出现的瞬间，他便下意识地将手中宝剑横在了胸前。然而下一刻，一只柔美白皙的拳头却兀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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