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存放着神杖的房间。这里保持着之前王之核的力量被唤醒时那一片光明,分散在四处的是各种折射着七色光芒的几何形体,就仿佛这里是另一片宇宙。带着皮手套的手轻轻触碰那尖端镶嵌的王之核,向下滑动,出冠,至柄,他的视线也跟着过去。
那只手抓住了神杖。
感知到了牺牲之人的气息正在被这神杖吸收着,它即将就能够恢复如百年前一般,应有的力量了。
力量是没有意识的,它只会为人所用而已。就算王之核就在自己眼前,也不足为惧,第六之王,是不会醒来的。
这就是一种无聊的,想要像百年前的王们一样,统治一片区域的计划。他相信这神杖能够帮他再现那个时代,而自己正处于那最中央。
已经无法自拔,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救的能力暴走。精神能力的使用者比起一般能力者来说更容易能力失控,这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但是他还是嗤笑命运,居然让目前已知的,能力失控所能够发展到的最坏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没来由地憧憬起百年前由第六之王实控的伦敦城,就算没亲眼见过,但在伦敦全城时隔百年依旧留存的那些似乎是可见的,晶莹的气息,让他能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来。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实,但他没来由地愿意去相信。
全世界为之狂欢的王之犒赏,起源的嘉年华。舞台上的是和现在流传的“创界的七圣使”描述高度符合的三个人,蓝绿色的极光天马,金色的巨雷之锤和翩翩起舞的火鸟。
这是只有疯子才能看到的真相。
“一切,都是为了第六之王......为了我自己啊。”
“不许动!”
身后一群持枪的男人高声向房间中央的希格警告。
希格慢慢回过头来,将那神杖持在手中。他的眼睛此时已然能够窥入那黑洞洞的枪口的深处,看到那一抹金属光泽了。看着希格完全变白的头发和他手中的杖,整个人散发出的诡异气场不由得让对面的人直冒冷汗,就算抬着枪,也依旧没有安全感。
“哦,你们是奥斯汀的好兄弟们吧。虽然身上的衣服装备都和我们的配置一样,但在现在这个时候找来还拿枪指着我......想想,也不会有别人会这么犯蠢。”
这样挺有意思的。这些人心中拥有坚定的信念,而彻底碾碎这信念无疑是最有成就感的事。还好当初没将他们一并催眠,不然事情也不会像这样一直发展到现在。
“难道你们不期待么?人类再次独尊的世界......”
“什么?”
“哼。算了,将死之人就当我是丑陋的异端就好。”希格一挥杖,队员们手上的武器瞬间从手上转移到了希格面前的阶下。紧接着希格另一只手伸出一抬,四人随即倒下。
沉闷的肉体,不需要。现在就将你们的灵魂也和刚刚离开的戈兹尔与山姆一起,收纳进来,成为我的奠基了。
所有人都不会白死,每个人战斗的痕迹,都会成为我的食粮。能力者们的战斗在大气中四散的能量,也会被这神杖捕捉。
“我愿意,成为第六之王在这世上再次降临,所需的容器。”
“我还将您最忠实的仆人带来了啊,王,您满意吗?”
“看这愚蠢的众生吧,他们需要您,需要,‘我’的引导。”
四具尸体化作黑烟分解掉,与光达不到的黑暗融在一起。人偶一般僵硬地走来的奥斯汀和麦瑟,单膝跪下分居两侧。沐浴在光下的希格,高举着神杖,感受着脑海中涌动的那仿佛是无数个,又是一个的声音。
“就是现在,让鲁格的光护佑我吧!”
“就是现在,怎么能让你得逞啊!!!”
“......!”
缠绕着雷电的光刀一闪,撕开希格的长袍,但希格灵巧地躲开,从顶端而下的光芒由于祈祷被终止而停止了继续加强;奥斯汀和麦瑟条件反射式地动作,转身后撤保持在希格身边一定距离内的同时,麦瑟显出右手上的银色纹路,甩手放出巨大的光刃横扫,却也被对面袭来的两人压低身姿躲过。
“这令人生厌的气息......你是谁?!”
支配着希格的怒火并不是希格本人所生。在将核中第六之王的意识提取出与自身同化的过程中被打断,使当前的希格处于一种两可的状态。
“我只是一介平凡的探险家而已。倒是你,看起来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啊。不出来阻止可不行。”
nxn挥刀直指台上的希格,丝毫不被他身上诡异的气息所动摇。一旁的萨满依旧是恭敬地一行礼,一副和蔼的笑容。
“阻止?就凭你们!”
奥斯汀顺应希格抬高的音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两步助跑便高速滑行到nxn面前,nxn来不及反应硬生生吃了一击肘击飞出门外;紧接着就要对萨满出手,但萨满突然下蹲躲开奥斯汀直冲面门而来的一拳的下一秒,向后跃起躲开了从另一侧划过来的麦瑟的光之刃。
藤蔓不紧不慢地将奥斯汀的身体缠紧禁锢住,萨满在侧边无形的墙上落脚,再跃起时一面空翻一面扔出数枚苍耳去;麦瑟并未将其识别作斩击对象,继续对萨满进行追击,但即将挥手斩的前一瞬间,附在麦瑟身上的苍耳应萨满的响指而爆炸,与此同时萨满稳稳地落地并手触地面召唤另一群藤蔓限制住麦瑟。
从被冲击波震碎的墙壁碎块中爬出的nxn,拍拍身上的尘土,腿脚还算利索地回归战线。虽然说有遗迹的气息加身,不过治疗可没办法回避痛觉啊。这奥斯汀,下手真的狠。
“nxn先生,没事吧?”
“耳朵里还嗡嗡的呢......”
“闹剧到此为止!”希格又猛挥一下神杖。
但除了让被截断的长袍飘了几下之外,什么也没有。
萨满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枯萎的蒲公英,捻成碎末就这样撒在自己面前给希格看。nxn没有任何异常感觉,并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吸收生命力的力量。”萨满捋了捋胡子,续道,“但是你一次性夺取的生命力,是有限度的。nxn先生身上的生命力过于强大,就算你一辈子不停地使用这种吸取能力,也无法吸干;而我,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投机取巧的方法罢了。”
nxn明白过来,这是在利用“种子将来能够成长成为新的个体”这一盲点。如果不是蒲公英,是向日葵的话,应该也能达成这个效果。但看样子,萨满先生好像提前知道了这一点?
萨满向这边撇来一个自信的含着笑的眼神。nxn遂也调整好呼吸,和萨满一起与希格对峙,围绕着中间低矮的祭坛。
“就是现在!”
希格神杖挥向萨满的方向,萨满迅速反应向斜下方压低身形,然而希格醉翁之意在nxn,身后的麦瑟突然右手光芒一闪后光刃再次生成直接向nxn的方向刺去——
“nxn先生!”
就算已经出现了常春藤的屏障,也没能逃过被命中的命运。
光之刃收回,刃上高温灼伤了nxn的侧腹,直接缺掉一块。
“你以为你的藤蔓很结实是吗?雕虫小技而已......不过我现在改变看法了,谢谢你们当先遣队,能够让我有机会适应这生而为支配的力量。不过,你们太弱了。那边的自称冒险家的家伙,虽然身上的气息很令我不快,但现在看来真的是个普通人。反应那么慢,一点也没意思。那么,后会无期了。”
神杖尖端已经聚起了三色的螺旋,而且依旧指向萨满。如果带着nxn一起撤离的话,势必躲不过了,更何况还有麦瑟的光刃威胁着。
他只抬起手后猛地落下,召唤出一层又一层常春藤来,直接将两方隔断开。
“麦瑟,破掉。”
麦瑟挥动右手,常春藤墙壁便形同虚设,断面整齐地崩塌;然而萨满带着nxn在长满蕨类植物的地面上紧贴着滑行,身姿依旧低于被斩断后的常春藤墙壁。
希格略显慌张,收起神杖上的螺旋,命令麦瑟再斩击一次。
“门口,在那!”
麦瑟的光之刃从头顶上挥下。
“哗......!”
空气中回荡着空间撕裂的微小余音。麦瑟不自觉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样子是在奇怪为何明明砍到了却没能让对方的身体变成两半。
“切。”希格上前去,吸走那些缠绕在奥斯汀身上的藤蔓的生命气息,随后一脚踢碎已经枯萎的低矮的长春藤。
顺着光滑的蕨类植物望去,希格眼前现出的身影让他陷入了恐惧。
恐惧,居然是恐惧?
一介普通人居然让这第六之王凭依着的身躯,恐惧得发抖了?
没有看到那个老萨满的任何踪迹。希格示意奥斯汀和麦瑟出去战斗,抵挡外面即将要处于优势的事务所方支援者,自己要留下,看看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个身影微屈着双膝紧握手中的光刀,后背上墨绿色气息蒸腾而出。他闻声直起身子来,就好像右侧腹那一块巨大的虚空没发生过。
“喂。露出来的腰椎骨,有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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