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北京站,依旧是有大量的人走动的站台,也依旧是由圆柱形钢结构支撑的巨大站台拱顶,一列又一列的火车来了又走,一拨又一拨的人聚了又散,一切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现在,北京站卖出的火车票里,车票种类却新加了一个选择。
D,动车组。
“李鸬,其实姐不太喜欢戴这种帽子。”虽然头上的风帽让林枫看起来倒也标致,但是她还是在边走边不停抱怨。
“你要是能把你的烟囱藏到头发里就可以不用这么办。”
“那怎么可能啊……”
“所以你还是戴着吧。”
“……”
因为平贺搞砸了我们的一次晚饭所以我有了这么个坐动车的机会,在离开小楼的时候我还担心车票的问题,不过看他们一个个拿出了和我一样的工作证时这个问题也就瞬间消失了。
但是,从林枫和瑞格纳一路上都在不停交谈上车之后去餐车买什么以及平贺一副捂着钱包表情痛苦的样子来看,似乎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何制止她们肆无忌惮的买和吃!
而且这个问题……似乎无解。
“算了平贺。”我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那俩动车组要是真放开了吃的话我会替你付一些的,只要我付得起。”
这番话换来了平贺一个大大的苦笑。
走过北京站的地下通道,来到了那列CRH2的停靠站台,发车还早,甚至连乘客都还没有被允许进站。无暇去暗爽自己路内人身份的便利,我嘱咐瑞格纳不要乱跑从站台上掉下去,也让林枫看好她不要让她因为好奇去溜上某台机车的驾驶室一通乱弹琴。做好了这一切,我开始看着这列动车组,就这么看着它。
干净的白色车体在透过拱顶缝隙照射下来的阳光的映衬下很是漂亮,这些名叫CRH的动车组相较于一般的列车是少了几分列车的威严的,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多了几分秀气。平心而论,平贺的本体还是保留了很多它的日本原型的风韵的,拉长的新干线式车头,四四方方的车体,这一点只需稍加注目即可发现,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在旅客的一次旅行中……是没关系的吧,大概。
“李鸬SAMA?你,在听吗?”平贺伸到我眼前来回摆动的手让我的思绪回到现实。
“嗯。”我应了一声,“刚才在看你的本体,给我的第一印象不错,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希望我,可以为你带来一次,舒适度很高的,旅行。”他顿了顿,“欢迎乘坐,E……呃,CRH2型,和谐号,动车组。”
“你貌似刚才把站在车门边的那个乘务员要说的话说了哦。”林枫插嘴道,“老实说,姐现在有些嫉妒你的本体了。”
“啊?啊哈哈……”平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突然,他的脸严肃了下来。
“李鸬SAMA,那个地铁,我看到……”
“瑞格纳?怎么了?”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溜到那边的,那个粉色的,写着SS9的,车头的……驾驶室里去了。”平贺指了指旁边站台上的一列火车。
“喂喂喂小地铁你给姐回来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林枫已经大叫着冲出去了。
三分钟后。
“啊……不好意思,这两位是实习生,她也是,对什么都好奇,大车您多担待……抱歉哈,给您添麻烦了……”就这么陪着笑脸把瑞格纳从机车上拖走,虽然那个司机大叔一直摆手说没事——“不过姐估计八成是因为那个小地铁长得可爱的缘故吧。”林枫如是说。
给了站在动车门边的乘务员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我把那三个个体扔上了车。那个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的乘务员在我登车的时候叫住我——估计因为我穿着制服——聊了几句天,末了她无奈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带新人不容易啊。”
大姐,带新动车更不容易。
一般来讲,在动车组出现之前,级别最高的旅客列车也就是游走于大城市之间朝发夕至的直达特快了,当然,它也同样是乘坐舒适度最高的列车。
但是当我走进那列动车组时,这句话被我从脑子里删除了。
有轨道的飞机。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个比喻。
车里的布置很干净,给人一种用了心的感觉,软布面椅子也触感适中,坐上去之后透过车身侧面的窗户向外看,仿佛觉得动的不是自己坐的这列动车组,而是窗外的风景一样。
总感觉和那些印象里的“火车”,有些不太一样。
找到了先前平贺搞到的空位,一等车一组靠窗户的位置。把座椅翻转过来相对放好,象征性地把它拍得软一些(也只能是象征性的),然后我和平贺坐在椅子上,我望着窗外,他则把自己需要放在动车组上的那一半意识融合在这列动车上,我们一起等待发车。
至于那两只动车组,我也就只能祈祷她们不要把平贺吃破产吧——她们在餐车,干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抖动,只是轻微的推背感,只是景物开始移动,伴随着有固定节奏的,从车底传来的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响,动车开出了站台。窗外北京站的岔道在我眼前游动辗转几番后最终汇聚成了几股固定的铁轨与我的这列动车平行。跨过几台信号机,越过曾经的明城墙,转过东便门外的那个大弯道,动车组向着天津方向开去。
刚才,向着城墙上站着的几个支着相机的人挥手,不知他们有没有看到。
“喂!李鸬!回魂啦!”
“啊?!——喂林枫你要干什么?买东西自己去买就是了!”我揉着耳朵叫道。
“姐没带钱,把带鱼带走了哦,跟你说一声。”她指了指在一边表情复杂的平贺千代。
“跟我说干什么?还有瑞格纳呢?”
“免得你回过神来不知道那只带鱼跑到哪里去了,小地铁的话……姐让她在餐车等我。”
随后,平贺在他自己发出的诸如“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带鱼。”之类的抱怨声里面消失在车厢的尽头。
“走还不忘把自己的电脑抱走啊……”我苦笑着摇摇头,放松肌肉打算由端正的坐姿换成不怎么端正的坐姿——也就是说,趁这段时间躺进椅子里稍微休息一下。
一等座的椅子就是软,而且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设计……嗯,如果没有那个在脑袋后面的硌人的突出物就更……呃?
硌人的突出物?
我猛地扭过头来,然后深刻体会了“尴尬”这个词的含义。
我枕着的是前面那排座的一个乘客的手。不过这其实不是重点——
那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长着一头棕灰色微微发卷的短发,上身穿的是一件和他的眼睛颜色一样的蓝色格子衬衫,下身一条白色的长裤,系一条土黄色腰带,身边还有一个说不上牌子的灰色旅行包。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刚被我枕着的那只手正扶着椅子。
“实在抱歉……I mean……I’m sorry.”蓝眼睛的……外国人吗?
“啊,没事没事,我是说中文的。”他笑着挠挠头,“嗯……是这样,我的车票刚才不小心掉到您的位子上了,方便我捡一下吗?”
“请便。”我起身,果然,一张车票躺在我的座位上,想来是他刚才不小心掉下的吧。
“我不小心而已,不必顾虑什么。”他笑着耸耸肩,“您和刚才那位先生和另两位女士似乎很处得来,请问他们也是在铁路工作的人?”
“实习生而已。您是……”
“去天津玩一玩。打扰您了。”他捡起车票,重新坐回位子上。随后盯着窗外陷入沉思。
我道了句没事也重新坐好。想来发生这样的小插曲大概在所难免吧。
“李鸬,姐回来了呦!”过了一会,身后林枫的声音改变了我盯着窗外不动——虽然以高速运行的动车组让我看风景的意愿变成了徒劳——的姿势。
“林枫,衣服上全是油啊,你们到底吃了什么?”我想平贺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吧,虽然这时候他耷拉着头我看不见。
“那小地铁干的,趁姐不注意一直偷偷在姐的大氅上蹭手——现在还有吗?”她扔给我一罐咖啡,然后手指打了一个响,那些油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应该已经变成油烟飘走了吧。至于飘到什么地方那姐就不管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忆起了大学宿舍里一群人为了一件衣服——下午宿舍里一哥们要穿它出去约会——上的油斑折腾一上午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很累。
玩过了闹过了自然也要休息一下,瑞格纳靠在林枫身边睡着了,林枫则拿出一瓶买来的可乐看着窗外慢慢喝,平贺翻开电脑一边玩一个好像是STG的弹幕游戏,一边玩一边发出“擦弹!漂亮!”或是“文文的风符!哦!判定点在那!”一类意义不明的叹词。从他的表情看似乎并没把旁边那些拿电脑办公或是浏览英文版《时代》的高端人士的冷眼当做一个什么重要的事。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这个玩得正欢的家伙手里也同时正攥着这列动车组的话,他们不太可能会继续那么平静地办公看杂志投来冷眼吧。
不止一次地这么感觉到生活在这方面的有意思之处,与你一座之隔的某个人也许其实是个非同小可的存在,但你就是不会知道。一张窗户纸,捅破了就是一件惊天的大事,捅不破就是日常生活中一个扭头就忘的插曲。
所以千万不要轻视你周围的每一个人。
应该是因为太乏味,林枫也睡着了。恶作剧似的隔着帽子捏了捏她的猫耳朵,她没醒。不知道是因为睡得熟还是因为没捏到。
有人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想来这个相遇是指见面交流互相认识的那种吧。那么,此时此刻,我目力所及的这节车厢里的乘客们,这些仅仅只是看见层面的相遇的乘客们,是因为回眸的次数不够才止步于“仅仅是一面之缘”的吗?那么到底我上辈子回眸了他们多少次呢?499次?495次?嗯,我知道我上辈子怎么死的了——扭头次数太多脖子断掉。
别说我较真,我只是实在太无聊了!
与周围很多人兴致勃勃地体验动车组不同,因为遇见了平贺拥有了这个工作加上我是个火车迷,所以自然不会再对和谐号有什么过高的兴奋,对面两只动车组全都睡着了,坐在我边上的平贺还在研究怎么躲过游戏里飞来的弹幕,靠窗户的我因为动车组飚得太快几乎看不清近处的景色和旁边轨道开来的火车,想睡觉又因为喝了林枫刚才扔给我的那罐该死的咖啡而不能,所以……似乎也就只能胡思乱想了。
要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一下就好了……
“先生,麻烦出来一下。”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是刚才那个有天蓝色眼睛的男生。
“有什么事吗?”我起身跟着他走到这节车厢的一端。因为车票被我坐了所以有了什么毛病于是找我协商?估计还是把我当车长了吧。
“是这样的。”他走过来,“车长先生,一直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的胆子一定很大对吧。”
这个问题弄得我很奇怪。但是还没等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我的感觉从奇怪变成了震惊。
“否则,怎么会这么坦然地和三个不是人的存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呢?李鸬车长?”翘起嘴角,他给了我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抱歉,你的话信息量有些大……”冷静,在确定他到底是知道我的底细还是纯粹脑子有病之前。
“啊,没关系,我直说了吧,坐在你身边的那个,他叫千代对吧,就是咱们这列车。对面那个白头发的,叫卡尔,CRH1。旁边那个,戴一个帽子,眼睛是红黑两色的,林枫,神州号,戴帽子是为了把头上俩烟囱藏起来……其实没必要嘛,猫耳朵很可爱呢。喏,尝尝,挺不错的,意大利原装品。”他从包里摸出了一瓶红茶递给我。
看着他举重若轻地把我的底细揭了个干净,我自然不能保持淡定了。
“你是谁。”我把他递来的红茶挡了回去。
这句话虽然恶俗,但是却是最为精简有效——或者说简单粗暴——的身份询问。
“伯特兰·潘德里诺。”他行礼道,“不用这么反应激烈……”
“……我是CRH 5A型动车组。”他再次把红茶递来。=================================
大家好,这里是某鸟,事情是这样的,最开始以为只是显卡的问题,但是送修之后才发现连内存条和主板也烧掉了,万幸硬盘没问题,现在换了新的机器,但是旧硬盘里的数据目前还没有导出来,所以只能依靠备份更新,因而最近的更新可能不会太稳定,但是某鸟会尽力做到一月一更,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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