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在图灵的第一次警告之后,于时璘首先去做的,并不是听从并去见伯劳,而是沉入意识深处,进入会议室。他记得尼采说了什么。
会议室依旧是那副样子,但这一次除了白色的日光灯之外,还多了另一种颜色的光线。
五号门虚掩着,金黄色的光从中流淌而出。不知是欧式落地灯的色彩,还是黄昏时的夕阳西下。
跟着光淌进来的,还有悠扬的乐声。听节奏,是探戈舞曲,不过不怎么专业,音与音之间的转换似乎尚有些欠缺之处。然而细听时又能体会到这当中蕴含着的另一层音色,轻,但为这乐曲添加了一抹全新的色彩。
是亚历山大·切法斯曼的《疲倦的太阳》。作为一个因故长居西欧的俄国人,他却能够以钢琴表现出俄罗斯式的浪漫情感。这并非原曲,在原谱之外,还添了些修饰音。而正是这些修饰音,使原曲更有了别样的味道。
在脑中很快地将这乐曲品鉴一番之后,于时璘回想起尼采的话来:
“去问达·芬奇吧,她什么都知道。”
“就是五号门后面那位。”
“如果她高兴,没准会自己出来。”
可是现在这门是虚掩着的。于时璘想道。
“如果说要自己去找她,那门应该是关着的;而现在她也没出来。”于时璘转念一想,“那么这样虚掩着门的用意又是什么?”
“等等…虚掩,也就是半开半关。不知道能不能理解为,‘可以找,但并不欢迎’的态度?”
但现在于时璘真的很需要指导。
最终,于时璘还是向五号门走去,轻敲了两下示意之后,便推门而入。
“遮蔽双眸的,见证因果;
甄选世事的,策算筹谋;
万物入眼的,只识古今。”
一位银发少女正端坐于一张正对门扉的沙发椅上,手捧一本诗集,轻声念道。
房间内,入眼皆为欧式的古典家具,真皮沙发、羊毛地毯、落地灯、壁炉和书架,无一不是带着浓厚的艺术气息。老式唱片机放在角落里,拾音器一圈圈回转,音乐从浮夸的大喇叭中放出。落地窗外是傍晚的海边小镇,椰树摇曳,处处皆显出地中海似的悠闲态度。
“失了道途的旅人,你为何至此?”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少女问道。
“?”于时璘有点懵,不过基本的意思还是能够理解的。
总之按照尼采说的来就行…吧?
“我来找达·芬奇。”于时璘回答道。
“啊,达·芬奇…她的意愿成为了束缚她行动的毒藤。你看,就好比在正午时用早膳,在傍晚时吃午餐一样,你的来访并不与她的热情相合。”少女仍阖着双眼,道。不知为何,于时璘总能从她的话语中体会出一种戏剧般的意味,而她说话时虽仍未睁眼,神采却如话剧台上的演员一般变化。
“不愿意见我?来的不是时候?”从对方口中的奇怪台词中,于时璘提取出关键信息。“为什么?”
“因为计划已经在回答敲开我的门前便已经拟定,这是亲密之人之间的约定,除非一只鸟儿放弃飞翔,一条鱼儿厌弃水流,否则它便不会改变。”
“正主已经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避让,并让这个莫名其妙念诗背台词的少女来应付我?”于时璘越想越不对劲。“不会吧…也就是说,我从进门为止的一切反应、一切想法,都在算计之内?”
一种被看透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于时璘本能地向后退去。
“啊呀呀,不好意思…莎士比亚,有贵客要来,怎么不早说呢?那样我便好提前准备迎接啊。”看见于时璘后退的小动作,少女这时却发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声音。音色与之前一致,但从中展现出的气度,却与先前判若两人。
“啊?你的言语与行动为何不同往…唔…”先前那种气质的声音再次出现,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这两种声音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颇有些诡异;但于时璘算是弄明白什么情况了。
合着伴生人格和主人格联合起来拿我开涮呢?
“不好意思~莎士比亚她就知道念诗编剧,不懂礼貌,怠慢了您的专程来访,请您谅解。”少女微微欠身,算是道了歉。于时璘注意到,不知何时少女的其中一只眼睁开了。那暗紫色的瞳孔映射着斜地里射来的阳光,眸中的光华若水晶一般瑰丽而神秘。
“您找我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是想要询问关于那个杀手的能力问题是吧?”达·芬奇一指卷起发梢,让它如蛇一般缠于指上。随后她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了两句:“是呢…能够察觉得到我的,也只有尼采那家伙…”
“对。”于时璘没有多答。“尼采说你什么都…”
“谬赞了,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达·芬奇在轻笑中打断了于时璘的话。
于时璘暗道一声不好,照达·芬奇这般说来,她并不愿意告知,或者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尽管两者性质不同,但对于于时璘来说,都是信息上的缺失,只是得失有异、程度大小的分别。
“不过,我在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是所有人中最强的没错。那么,请看好吧。”达·芬奇这时却话锋一转,道。听到这里,于时璘方才知晓之前的话语只是礼仪性的自谦自贬,她对此并不抗拒。
只是达·芬奇她给我展示的部分,是否是事物的全貌?谈话的主动权早已因为信息的严重不对等被掌握在了她手中,而是否要断章取义,完全取决于达·芬奇的心情和策略需求。
看见于时璘思考的模样,达·芬奇并不在意。玉指微抬,道道丝线便从指间探出,在指尖和指节的上下运动中,于两人身前的小桌上织出一副图景。
起初这图景仅是轮廓;但骨架很快便搭建清晰,丝线圈圈环绕、完善细节,倏忽间已经形成了一个立体骨架。丝线继续编织,并很快拥有了不同的色彩和物理性质。至此,发生在现实世界中的、伯劳袭击依璃纱的事件,达·芬奇以这种神奇的丝线完美还原了。
“啊...就像是艺术品。如此熟悉,又有些陌生。”达·芬奇叹道。“你自己看吧,有什么想问的便来问,我尽力解答。”
于时璘在堪比比例模型的周围转动视角。图灵在实验室内给的信息非常完备,当然也得益于达·芬奇这一模型的高完成度,于时璘能够看出伯劳手中那把精金刀在过量源力注入后产生的气化现象。而刀刃前方,是依璃纱的腹部。在那里有着一个肉眼可见的骇人伤口。
“不可能啊...就算是气化的精金刀,也做不到这样...”
看上去,精金气体所及之处,依璃纱的防御无不溃散,坚固的肉体防御都被撕裂开来。不过很快于时璘便发现了异常:在靠近肚脐的一块地方虽然也在精金气体的波及范围内,但并没有被破开。
想法已经被证实,但疑问还未解决。是什么导致依璃纱受的伤?
这个问题必须被解决。从长远考虑,如果这个杀手真的拥有能够打破依璃纱肉体防御的手段,那么未来势必会成为一大威胁。
“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但我目前还不清楚这是什么能力。能帮帮我吗?”于时璘转头向达·芬奇寻求帮助。
“不必想着要知晓这种力量的一切。你可以从这种力量所造成的效果来分析。如果没有看清,那就放大后仔细看。”达·芬奇慢条斯理地道。那语气听上去已经是胸有成竹。
“还能放大?”眼前由丝线构成的彩色模型一阵变幻,变成了一副新的形象。远处看来仍是之前的样子,但近看时已经多了很多细节。
而引起于时璘注意的,是伯劳手握精金刀时,一道来自伯劳身上、由刀柄流入刀锋的微小光芒。它并非难以被注意,只是在高亮高热的精金气体中被掩盖了。
“嚯,灯下黑啊...”苦笑一声,于时璘站起。幸亏这次有达·芬奇的提示,自己才能察觉异常之处。以后呢?面对自己记忆中的细节时呢?到那时付出的代价也许不会立即体现出来,但一定无法承受。
“原来是...这种能力。”彼时的于时璘和现在的伯劳,说出了同样一句话。“源力并非没有眷顾我,而是我的源力属性实在过于特殊。”
“那么,你的想法?”
“我要用你们的情报网络。”
听到伯劳提出要求,于时璘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找什么?”
“我的妹妹。孤儿院被烧毁那天,她去哪了。”伯劳道。于时璘注意到她的双手在略长的衣袖之下攥紧了。
“...我能答应你。除此之外?”大概考虑了外借图灵的风险,于时璘在暗中又问了图灵几个问题。得到令人安心的回复之后,于时璘同意了伯劳的条件。
“没了。”
“那么...成交?”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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