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你已经准备好了。”几米外,尼采拄着手杖站在于时璘的前方,两人面对面。
“唔。”于时璘模糊地应了一声。看着周围的环境,尽管之前内心中想着坚定决心的念头,于时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准备好进入依璃纱的精神世界。
这是一片没有颜色的空间。平常所说的无色可以有三种理解:完全没有其他颜色的白、完全没有其他颜色的黑或是透明;然而前两种实质上都是颜色,而透明的物体也可以借由这一物体周围的颜色来判定其颜色,即使这种判定实际上大错特错;可对于这个空间,于时璘却无法找出任何来形容它的方法,仿佛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关于“颜色”的定义。
处在这之中,于时璘无法接收到任何的感觉。自己的姿势看上去是站着的,但只要心中的主意略一改变,就可以毫无凭借地改变姿态。虽然有自己的身体,可肢体之间的接触没有实感。
“这种感觉...令人不快。”于时璘不禁皱眉。
“准备好了叫我。”尼采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便坐了下来,将手杖搭在肩上。看上去尼采很明白于时璘现在所处的心理状态,不过她并不想帮忙,甚至还有些优哉游哉。
实际上她确实很优哉游哉,二郎腿在上的那一只脚正在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画半圆。而真正急的人是于时璘。
“哈哈哈,罢了,我估计再给你一个人生的时间你也不会准备好。期望用未来弥补现在吧——尽管那是徒劳。”不知何时“站起”的尼采大笑着,挥动手杖。于时璘随后看到自己的身体缓缓消失,然后是意识。
意识恢复,最先映入于时璘眼帘的,是百码外燃烧的宫殿。富丽堂皇的古代中式建筑中各处都腾起火苗,看火燃烧的趋势,正沿着宫墙和通路向中心蔓延。只是那火苗实在过于异常,不仅是不论火苗根部在哪都一个高度,连完全不可燃的石质都在燃烧,甚至能够看得到类似于熔岩一般的状态。图灵的帮助仍然可用,而无论是火焰的温度还是“熔岩”的温度,竟完全一致。
“是加了什么化学品或者催化剂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又或者这并非人为?”于时璘这么想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管这燃烧的宫殿有什么含义,自己至少也需要走进去探究。
这一次,于时璘没有身体。所谓的“站起来”,仅仅只是于时璘将自己平视时的视线抬高到站立高度,并保持与地面水平的结果。对此于时璘认为,将自己视角的高度保持在正常水平,也许有助于寻找细节,并兼顾视野范围的宽广。
大约走了半分钟,于时璘便发现了一大批军队。他们身上的盔甲样式仍属于冷兵器时代,武器以长枪和剑为主。后排的弓兵正列阵向宫城内\射箭,而前排中有几对人将武器收到背后,正合力抬起攻城木,一下下撞击着宫城的城门。
起初,于时璘还只是试探性地接近这一伙军士,在走近到几乎脸贴脸的距离都没有被攻击时,这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对于这些军士们是不可见的。他们虽然都在或大或小幅度地做着动作,但这并不影响于时璘考察这些军士们身上的细节。
“就这个护甲的连结方式,基本可以断定是汉代或以前;再看这些武器的质量和光泽,基本可以断定为先秦时期。还有护甲下面的内衬...”于时璘努力地在检索自己从高中到大学以来的所有历史知识,判断自己所在世界的时期,或者说至少找个可以依靠的参考。如果遇到意外自己无法离开,那么这些知识就能够派得上用场。
“咣”“咣”,军士们喊着简单的口号,顶着自己额上留下的汗和不知谁人的血努力地撞击城门。可他们全然没有察觉到,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有着于时璘这么个人。
“吱呀——”随着一声锈蚀轴承发出的脆弱响声,宫城的门被攻破,卫士倒下,军士们争先恐后地奔跑着,唯恐晚一步便抢不到自己梦想中的高管名爵、金银珠宝。他们顺着群臣上朝时的大道奔跑,有的奔向主宫殿,有的奔向仓房,当然也有人奔向后宫。
这时,人的欲望便将这些人分流开来,他们各自奔向他们最看重的东西。
“这么做的话,会军心涣散的吧...哪个将领带的队,也不阻止一下?”于时璘有些疑惑,跟着向着主宫前进的一小批人前进。反正自己就算摸得到什么能够带走的珍奇异宝也没法带走,对于自己最有价值的不是钱和权,而是信息。而信息量最大的,必定是宫殿了。
“就是可惜战乱毁掉了这么一次好机会...如果是平常状态下的话,那么信息的价值量想必更高。”于时璘作为一个真正的文科生,比起那些凭着自己数学好来文科班占便宜的假文科生,是真的喜欢古代的传统文化的。
“等等,人格的建立和所拥有的记忆有关...那么我在高中时读过什么描写先秦的著作吗?”
“让我想想...参与进攻宫城的军队大部分应该是精锐,看他们兵器的精良程度,应该是...”
“我所需要的,正是我所缺少的...”
该死。每一次总觉得答案触手可及,却每一次都缺少一个关键点。
于时璘扫视四周。宫城之外的城墙上,一面旗帜被火烧断了桅杆,向着城墙外倒去。
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和答案擦肩而过,又一次慢了一秒钟。
寝宫前的门庭内,跪着一个文官。他的双手紧紧合在膝前,额头触地,标准的跪拜姿势。他的手中仍紧握着笏板,但他说不出话。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直到国家倾颓、宫门破开时仍留在宫城内的,只有忠臣。他正保持着最后的信念,必要将主上救出。今日早朝之时,听闻敌军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即将攻入王都,主上便一直留在寝宫内,直到现在。
在火场中,听着身后门外传来的撞击声,他汗流浃背,却一直等待。
开门声响起。只是这来自身后,而非身前。提着大刀的武将昂首阔步地走入,第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跪着的文官。但武将的视线并没有在文官的身上有什么停留。手下人想要跟进,却被他一个手势拦在门外。
武将转身要绕开文官,因为文官跪在了堂前道路的中间。已经有投降的兵士告知了他王的去处。他知道这场战役即将迎来结果,先前因战斗而激荡的心绪逐渐平静。
一只颤抖的手拉住了他的脚踝。不必低头他也知道是那名文官。
“你的王上,值得你这么做吗?”武将明明只需手中一松,大刀下坠时的力量和大刀尾部的尖刺便足以将身下的文官杀死,可他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声问道。
“大丈夫...当尽忠。”文官站了起来,缓缓拔剑。那只是一柄礼剑,柄太长,剑身也太长,上面各处都有着繁复而累赘的装饰,但文官拔剑的手十分镇定。
“你虽有贤臣之名,可是在某些方面,你和你的主上一样昏庸。”武将退后半步,将一片空间让给拔剑的文官。这样的对决谁都看得出结果,但武将仍将其看作正经的对手,给予其最后的尊重。“看来...刀兵不可免。”
“承让。”文官作揖道。对着比自己强出千倍有余的对手,他也未显出半分卑屈之态。他平举长剑,向武将刺来。
在武将看来,这一剑不但缓慢无比,而且破绽百出,连自己手下小卒都能够挡下并反击。征战多年,他凭着自己的一身武艺和自知之明成为名将,这沧桑绝非虚妄。他也并不担心文官之举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主上逃跑,因为他的大军围城十里,百里内都有自己的眼线暗哨,即使是暗道也逃不出去。
“唉...”武将只是悲伤,为这即将逝去的名士叹惋。他举刀,两兵交击。意料之中的,仅仅随手转动刀身的力道便挡下了这一击。文官手中的长剑片片碎裂,掉落在地。转动的刀柄撞击在他的小腿上,令他连连后退,最终失衡倒下。
“吾素来敬汝...我会让你没有痛苦,没有屈辱地死去。”武将将大刀插/进地面,一步步走到文官面前,拔出腰刀。他抓住文官的肩膀,使其坐在庭前的台阶上。文官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光华在他的眼中缓缓消退。庭中,除了火焰爆裂时的噼啪声,一片寂静。
武将举刀。他考虑着出刀的力道和角度,想要给文官一个痛快。
就在这时,寝宫大门猛地打开!一道银光一闪,一柄长刀闪电般割向武将的喉头。来不及回身,武将只得迅速收刀,然后再次出刀格挡。饶是以他及时的反应,这一刀竟然令武将精铸的腰刀都绽出道道裂纹,交击处凹陷下去,一片小小的金属落在石板路上。
武将惊讶、文官惊喜,而门外的于时璘则是惊恐。
王站在文官的身前,长刀垂下。“缘何背约,犯朕之境?”
那文官有着于时璘的脸,而那持刀而立的王,正是依璃纱。那身着华丽戎装的依璃纱,在于时璘看来,正直直地盯着于时璘的双眼。
“...讨昏君,救黎民。”那武将沉默了半刻,道。
“哼…好借口。”依璃纱嘲讽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必多言,生死定胜负!”
“好。”
“爱卿…走吧。”依璃纱得到了武将的肯定回答,回身对那文官道。“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助我…吾国已亡,其咎皆应归朕。汝先前为我挡的风雨,如今轮到我独自承受了。虽然…已经太晚。”
“王…”
“去!”
文官迟疑一会,终于一拜,向着门外逃去。
“天地不仁…你若犯吾国境,便也只是失一国耳…然汝欲杀我爱卿,便不可原谅!”王举剑,目光越过剑身,直视武将。“何如?”
“正有此意!”武将朗声道。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呼吸间已数次交锋。
听到王的发言,于时璘愣在原地。“这么说…依璃纱还是看重我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我的过去闭口不谈,甚至不惜对我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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