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还真是个怪人。”
目睹少年从巷口离开,消失在夕阳余晖之下,我这才放心地离开。
其实我只是施展了点障眼法,趁着着烟雾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然后将身体变成透明的形状,他未免也太缺乏警惕心了。
“我当然不是来做坏事的.....我只是来杀一个坏人罢了。”
我回头,确认他没有混在周围,然后踏着晚霞走出了巷口。
......
咯吱,车轮碾过石头发出声响,像是在炫耀里头装载的货物有多么贵重。
“听说了吗?今晚爱德华少爷要给尤菲小姐举办生日宴会!”
“能得到爱德华少爷那样的宠爱,尤菲小姐实在是太幸福了!”
“切,不就是一个生日宴会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我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潮,没有做过多逗留混杂在繁华的街道中,在尖顶帽的加持下,我和芸芸众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就是‘无名者的酒馆’吗?”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漆黑得快要认不出的牌匾,好不容易才认清楚了这上面的鬼画符究竟是什么意思,越是普通的地方,越是不可以掉以轻心,我如是告诫我自己。
我推开了玻璃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让人呕吐的气味,那当中混杂着麦芽丶葡萄酒,以及某种发霉的气息。
无数眼睛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我从中读出了嫉妒丶贪婪丶怨恨等情感,可是这些视线却又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看来尖顶帽的效果并没有失效,我在正常人的眼中应该还是个平淡无奇的少女。
——那位神官少年,看样子并不简单。
心里意外地头一次对一个非雌性生物有了兴趣,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他和我,神官和魔女,还是最好别见面了,况且我也不认为,我能和他再次相见。
不过,这酒馆的装饰还是不赖,大理石制成的地面虽然略有锈迹,但是总体还是光鲜亮丽,每块瓷砖之间缝合得恰到好处,显然是出自娴熟的雕刻家之手,楼梯口有鲜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楼上,像是看不见尾巴的衔尾蛇。
“小妹妹,有什么要喝的吗?”
我刚走到柜台边,背对着我的中年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猎鹰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评价,这个男人的目光就像是猎鹰一样,死死地紧咬着目标,当你想要躲避他的时候,它就会追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有可乐吗?”我说出了无心之言,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对方不客气的一种回应。
“那是什么?我开酒馆这么多年了,还从没将听说过有这种饮料,是什么酒的变种吗?”
“没有就算了,来杯水。”
男人瞪了我一眼,从旁边的水壶里接了杯水,他把水杯递给我,我端详着手指的杯子,好家伙,这等名贵的材料,居然被他用来招待客人。
——又是个不简单的主啊。
“你可以到那边去喝,你要等的人应该很快就要来了,这儿的人一向很准时。”他指了指角落的空位。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我一惊,这家伙还会读心术?
“你的余光一直盯着门口,想来那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去留恋的东西。”
“......好吧”
我走到那边去,安心地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我听见了玻璃门又一次被打开的声音。
门口伫立着两个人,都把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的。
“........菲尔克,是这里吗?”
“嗯,是的,应该是这里,米菈,跟紧我。”
“米菈知道了。”
借由洞察术带来的强大听力,我仔细思考着对方的来历。
无法确定魔女议会中到底会不会有男人,但是我能感受到那个少女身上的气息。
——那是跟我一样的气息,她也散发着同类的气息。
我假装专心致志地喝着水,实际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万一真正的碰头人已经被抓,而这是教会派来诱捕我的陷阱呢?
两人径直走向了猎鹰的柜台,我注意到三个人彼此交谈的时候,猎鹰的眼睛时不时朝我这个方向盯过来。
与此同时,我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起法术的模型,一旦情况有所不对劲,我也不至于来不及逃走。
终于,谈话停止了,那对男女朝我这边走来,与此同时,我的巫术已经准备完毕了。
他们走到我的面前,坐下,率先开口的,似乎是那位男人。
“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请随便。”我点了点头,不流露出更多的感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的,谢谢。”
男人拉着少女的手,坐了下来,我注意到少女帽檐下泄露出的蓝色发丝。
“菲尔克......米菈怎么没看见她呢?”
“不要慌张,她一定会来的。”男人安慰着少女,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于是他也朝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您说对吧,这位小姐。”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于是,我也回以笑容:
“是呀,那位先生告诉过我,加尔维斯城的人都十分守信,我想,那位小姐也一定会准时出现的。”
“对了,小姐,您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是的,虽然这儿很繁华,不过我还是更想念我的家乡啊。”
“哦?敢问小姐您的家乡是哪里呢?”
我继续跟男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谈着话,嘴角逐渐勾起弧度,少女呆呆地坐在一旁,搭不上话,时不时看着他,又看着我,。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任何手段都去不了。”
“那么,小姐,能否告诉我,你家乡的趣事呢。”
“......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语,叫做天王盖地虎。”
“哦?该问是否还有下一句,叫宝塔镇河妖?”
听到这里,蓝发少女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满脸兴奋地指着我,大声喊了起来:
“伊莉丝小姐......呜呜”
男人捂住了少女的嘴,天哪,这个犯罪一样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我注意到两人过于亲昵的举动,正想说什么,却发现他们彼此之间根本没有自觉,更何况,这是别人的事情,与我无关。
——将来可能会是笨蛋夫妻呢........
“啊啊啊,抱歉,伊莉丝小姐.......”男人不再用那种伪装的口吻说话了,“米菈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希望你不要在意。”
“嗯,我一向都特别喜欢活跃的孩子。”
“其实我平常也挺活跃的........咳咳,当我没说。”男人注意到我有些变得冰冷的视线,止住了话语,“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菲尔克.....要抛弃米菈了么?”
“啊啊啊啊?我可没说过那种事情啊啊!”
谈论到这里,我取消了准备发动的巫术,这对笨蛋夫妻貌似还挺有意思的,只是貌似因为跟我还不是很熟悉,在我的面前不怎么放得开。
“哈哈,你们俩真有趣,是恋人吗?”我打趣道。
我以为会出现小说中那戏曲性的情节——两人同时否定,然后再同时被对方的行为所惊讶,最后再红着脸指责对方。
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恋人......那是什么?好吃吗?”米菈用手指扶着下巴,露出很向往的神采。
菲尔克的笑容凝固了,他张开了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气氛降到了零度以下,我明白自己干了件蠢事。
——我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为了不让尴尬继续下去,我主动开始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我已经用魔法屏障把这里暂时与外界隔绝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用担心会被监视与偷听。”我开始解释,算是主动承担起刚才的过错。
“两位,是魔女议会在这所城市的联络人吧?”
“准确来说,只有米菈是,我只是她的协助者”并没有惊讶于我突然的正经,菲尔克向我解释了一下。
“既然这里没有别人了,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取下魔女帽,释放出自己本来的面貌。
两位并未对我的样子感到出过多的惊讶,而是用行动回应了我,同时取下了自己的伪装。
菲尔克似乎也是银发,不过他的毛发过于浑浊——看上去像是灰发了,跟师傅的发色比较像,
最让我震惊的,反倒是米菈,在她脱下帽子的那一刻,最先进入我视线的,是那对尖长的耳朵。
“精.......”我还没说完,就被菲尔克打断了。
“抱歉,伊莉丝小姐,这件事情,可以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吗?我也是没想到,米菈愿意让自己的真面目出现在你的面前。”菲尔克哭笑不得地向我请求道,“她以前还跟我说,想把这碍事的耳朵剪掉。”
“因为米菈从伊莉丝小姐身上感受到了师傅的味道呢,既然是和师傅熟悉的人,米菈就可以信任。”
“师傅?”
我注意到了这个字眼,本来并没有想到什么的我,突然脑海里浮现起了那个娇小的灰发少女的背影。
——那个在两年前离开了我,把尚未成才的我丢进世间的老东西。
“你是说伊蕾娜?她现在在哪里?”
ps:那种笨蛋夫妻的感觉还是没有写出来,既然写不出来那就只好留给伊莉丝小姐与莲先生了。
写这一章的时候,去回顾了很多以前待过的网站,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很多作品,同时 也发现了网站上多了很多优秀的作品,感到有点物是人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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