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医疗组的急诊室外,我又一次重拳打在墙上。
「...够了。」南宫那月坐在室外那排椅子上向我瞟来:「宣宁里面要死个人还是很难的,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你给我冷静点。」
「...」我收回手,捂在脸上,指尖触及额角的绷带时心中又忍不住一颤。忽然眼前一个装满水的纸杯递了过来——「孤本同学,要喝水吗?」
我知道是拉丽亚,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只好作罢。
南宫那月急忙冲拉丽亚招手:「拉丽亚,让他一个人静静。」
「是。」她没有任何反抗,转身就走。
这是拉丽亚一贯的作风,但这次我却很厌烦,对这种作风。
刚才那位眼镜仁兄一只跟我道歉,到前几分钟才被我支开,他强调着自己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因为我目睹了全部过程,所以我怪不得任何人,我能怪的,只有自己。
连自己的妹妹也保护不来,或许真的和瑶说的一样——是个差劲的哥哥。
我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大门。
如果是老头的话,刚刚的情况下一定可以保证不出意外吧,要问为什么,只能说我两差距太大了...亏我之前还装酷,说什么『不会给老头丢脸』什么的...吹牛皮都不打草稿,恶心...恶心...
「孤本同学,喝水。」
「拉丽亚!」南宫那月焦急的又招起手来:「过来...」
「是。」
我目送着断杯的手离开。
「拉丽亚...」我转身夺过她手里的纸杯,一饮而尽然后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再过来了。」
「....」大概她想说『是』吧。
真是讨厌...我好讨厌这种感觉。
「孤本!你做了些什么!」南宫那月秀眉一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喝水啊...你们不是要我喝水?!难道我喝水都不行吗...老师!!」压在我心底的愤怒正逐渐跳出。
「你发脾气也别发到拉丽亚身上啊!她可是搭档!你在找死吗!」
「是啊!我就是想死!赐我一死吧!好吗!!」
「人渣...」南宫那月脸阴沉得像恶鬼一样,咬牙着就冲我走来。
「老师。」
拉丽亚挡在我俩之间,像个两相不顾的小孩一样低身拾起那个被揉成一团的纸杯:「...孤本同学,喝水了就好。」
这家伙...她,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头一次在拉丽亚脸上看到了情绪波澜,而且和他人不同,根本拿捏不准是什么表情...硬要我说的话,算是百感交集吧...
「孤本同学...」她用着这张让我中断争吵的脸看着我,有股类似凄美的感觉油然而生。
奇,奇怪...我,我生不起气了...胸口压抑许久的愤怒...给一扫而空!
——「对不起。」
这次的三个字就像有人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一样,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脸部抽痛。
说出那三个字的她已经不在我的眼前——南宫那月边追向楼梯边回头大喊:「孤本!你给我好好去想想!我要你一张不少于10000字的检讨!还有一箱限量版棒棒糖!」
拉丽亚...跑掉了吗?
不知为何,没了脾气的我想到刚才的对话就鼻子一酸。
「咔嚓。」急诊室的门忽然打开,吓得我赶紧调整好情绪。
「没大碍了,中度脑震荡而已...皮外伤比较多。」
黛丽丝在我背后退下口罩和白大褂随意的仍在椅子上:「...但伤疤什么的可以去除,还好前辈什么的都还在,否则就我一人还得很久才能...你怎么了?」
我捂着额角的绷带,摇了摇头:「没什么...那瑶她现在怎么样了?」
「醒了,不过很虚弱,虽然她一直喊着要找你,但你要看还是得再过一会...」黛丽丝看着我越来越坏的脸色:「你...真没什么事?」
「...没。」
怎么可能没事呢?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不想让更多人操心,所以——
「没事的。」我对着黛丽丝摇了摇头。
其实我更多的是在苦恼。
如果说瑶没事,那我刚才发的那场脾气,到底有什么意义?
※
下午的时候,我进病房看瑶。
「老哥。」瑶坐在床上,右手小心翼翼抬放,生怕动到那边输液的针头:「果然还是觉得妹妹比较重要所以第一时间来探病对吧?」放下来的头发盖着大片左脸。
「本来就是病人最重要。」我接过她的水杯放在床柜。她在我后边皱眉吐气:「呼!老哥你这么说我可不大开心,正常点的老哥不是应该说一句『是的,妹妹就是最重要的』然后拥上来的吗?」
「这种老哥才是最不正常的好吧。」
我又看了她一眼,此时的她有些慌张地用披散下来的头发盖住了左脸颊。
「讨厌啦老哥...」瑶干笑一声,偷瞄着我:「干嘛老是盯着我...」
「——有伤疤对吧。」
「哎....」
「左边脸上有伤疤对吧。」我继续盯着她看。
「...你都知道了...」她放弃了遮掩,强打起了精神:「不过,不用担心啦!可以去疤的...」伤疤没了遮掩,露出了它由酒窝向耳际而去的『雄姿』。
我不由自主得头皮发麻:「对不起...」
「...说,说什么对不起呢,明明不是老哥的错...」瑶听到我的道歉,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怎么会不是我的错...」
明明是最重要的人,但我却无法在关键时刻救到她,最后还搞了个两败俱伤...有够狼狈的啊你,孤本。
「老哥你,其实...把我看成一个很重要的人对吧?」
「...瑶...」
瑶她红着脸笑道:「我和老哥一样哦,我也把老哥看成那个...最重要的人,但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人对你重要的话,他做了什么都不应该改变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爱从来都是不顾一切的嘛...」
不顾一切...小丫头,想不到你说的话越来越富有哲理了。
「...嗯。」不可置否,所以我点头赞同。
「所以!即便是兄妹,也是可以交往,结婚的哦!」
「...原来不顾一切的是这个啊...」
「呼?老哥,话说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呆萌女呢?去哪了?」瑶见我表情重回轨道,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呆萌女...是说拉丽亚吗?
「她啊...有点事....大概。」我很没底气地把话说了出来,所幸瑶并没有发现异常:「有事?这种属性的人也会有事吗?」
「额...挺大的事呢...」
对我们两个来说。
瑶嘻嘻一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那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人对她发火了吧...像要是老哥对我发火的话,我也会跑掉的,然后用『有事』的借口...哈哈,估计呆萌也是这样的吧...」
——!!
谁会料到瑶竟然像亲眼目睹了一切一样,我都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不过她好像真的是乱猜的,之后我都没有再从她嘴里听到其他。
重要的人对她发火...所以难过了吗?不,怎么可能,那家伙可是像机器人一样的...人...终究是人呀...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用了错误的角度去看待她?她是否真的和瑶说的那样...难过了?
『孤本同学,你没事吧?』
『孤本同学,你有没有...』
『孤本同学...』
此刻我的脑海,只有这些。
※
里外看了一遍宿舍,始终没有发现拉丽亚回来的痕迹,我对这个空荡寂静的房间,连说句『我回来了』的玩笑也说不出,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不过,怎么说机器人少女都不可能会伤心难过什么的吧...在德国军人的身份和血统下这更是不可能。
「估计...等等就会回来吧...」
我往床上一躺,呆看天花板。
为什么要说这些安慰自己的话我也不知道...机器人少女真走了的话...回来的几率是很渺茫的吧...
「...洗澡吧。」
犹豫许久,我习惯性往枕边探去手——哎?没衣服。
抬头一看,我那几件衣服还吊在阳台上面。
呀咧呀咧,没收下来呢...真是...
这一看到衣服还没收好,我顿时连洗澡的心情都没了——写日志吧。
坐到写字桌前,我按起台灯,摊开日记本,持笔正要写下日期...笔尖在本子上一划而过,但没有痕迹。丫的,没水了...这笔芯上星期拉丽亚不是才换过吗?
「呼...」我丢下笔,端起桌前水杯一饮。
...没,没茶?
「...」我重新环顾起这个房间,忽然发觉这里一切都好陌生。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习惯有拉丽亚为我打理一切的生活....在逐渐适应之中,我变得离不开她...她把我当成最重要的人,而我呢...理所应当的接受她的特别照顾并且,随意的对她发脾气?对她的一番好意发脾气?
「人渣...」我啐骂,骂谁我自己心里清楚。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下子让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拉...拉丽亚吗...
「嗨,孤本...喂,你这失望的眼神是啥事!」
我扶着门,看着门口有点生气的夏乌特:「有什么事吗?」
「查房啊,拉丽亚在不?」拉丽亚用笔敲着手上那一大本本子。
「查房?」
我这才想起宿舍规定里好像确实有这项规定。
「...话说今天你还真难得,以往不都是拉丽亚来的吗?」夏乌特尽力想要讽刺我,但我听到的只是无力的苍白。
以往...吗?
「算了,反正那家伙那么粘你,肯定在的...」夏乌特自顾自在记事簿上写画:「哦,对了,孤本...最近学校防备等级又提高了,夜晚会有巡逻队在学校出没,你千万不要半夜出门哦...」
「我干嘛半夜出门啦。」
「...不然小心给当成色狼打成马蜂窝。」
「说到底还是怀疑我做那些猥琐勾当啊!」
夏乌特见骗我生气成功,憋着笑意扬手就走,给我留下那个令人无限遐想的背影。
——「夏乌特!」
她优雅侧首,不愧为黑帮千金。
「你...生气难过过么?」
「...再说什么废话啊,是个人就肯定有的好吧。」
她回答。
「那,让你生气...让你难过的人..大概都是些怎么样的人。」
夏乌特看了我好一会儿:「当...当然是重要的人咯...」
「如果重要的人对你发火...就会伤心对吧?」
「...今天你总爱废话哦...」夏乌特特地转过身来:「怎么了吗?」
「没,没有...只是有些多愁善感...呵呵。」
「奇怪的家伙...」夏乌特正视着我:「真是重要的人的话...不就应该好好珍惜他吗?虽说情绪不能自控,但是怎么说...理解他的好才是首要的吧。」
理解她的好——想不到夏乌特有些时候说的话也挺深奥的。
「!!」夏乌特不知为何两颊以特快速度红了起来:「孤...孤本!你可别会错意了!我说的人可不是你!」
「哦...」
这我也知道,因为你向来对我就是凶巴巴的。
「...傻瓜!白痴!」她似乎无话可说了,咬着牙关转身就跑。
我站在门口,目送她远去:「...为什么要骂我啊...」
总之...
我揉了揉脑门。
...明天去把拉丽亚找回来吧,她现在应该还在南宫那月那边看着沙鹰发呆吧。
算了,睡觉吧...哎,还没洗澡呢...
※
「拉丽亚没回去?」
大清早来敲南宫那月宿舍门的我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完全僵住。南宫那月站在门内,身着一件薄纱小丝裙,严峻的说道:「...昨天到九点晚上她都在我这,之后她就回去了,我以为她要回你那也就没多问...」
「所以说...拉丽亚她...」我只感身边风迎面吹来,拂动我的刘海:「...失踪了?」
「嘁。」南宫那月狠一敲大门:「...这也怪我,什么也不问就放她走了...现在赶紧找呢!」
「...是。」
——「哦哟...一大清早学生就准备和老师去跑步吗?真是活力澎湃哦...」我们两人朝出生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眼熟的老头站在走廊上吹着晨风。
「校,校长!」南宫那月话里显露出敬佩。
...哦,确实...我记得这家伙确实是校长来着。
「南宫那月...看你们刚才这样,是有什么事吗?」校长笑眯了眼,把布满皱纹的老脸转过来。
「校长你都听到了?」
「哈...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不,这没事,小咋好难过,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当南宫那月说出「帮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他可是会奇门遁甲的老人,安妮当时说过。
「找人是吧...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校长皱了下眉,在我俩想尽力描绘出拉丽亚模样的时候又开口说道:「不过你给个要找的人的东西给我的我,应该可以找...」
「东...东西?」我发出惊叹不是没有根据,本来联络员就属于那种空气般的家伙,和她有关的东西屈指可数...现在我手头上一点都没有。
「东西...东西!有的!」
「哎?」我扭头看着南宫那月从身后抽出一把沙鹰:「这是拉丽亚留下来的枪,应该可以吧校长?」
沙漠之鹰....拉丽亚最为珍惜的那把枪...
「可以...」校长上前取走沙鹰,置于手心,在我们的注视下伸出另一只手轻触枪把,忽然——
「不大妙啊...」
我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说话的校长。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校长看了南宫那月一会儿:「南宫老师,你知道我闻到了什么吗?」
闻...闻到?
「不...不知道...」南宫那月用力深吸了口气。
「血味。」校长也不卖关子:「我搜集着有关着枪上气味的...最后来的就是这股浓重的血味...不妙啊...」
「血...」南宫那月睁大的那双眼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
「孤本同学别担心...这件事学校会加强关注。」校长笑着朝我点头:「我记得你那位来参观学校的妹妹受伤了吧...不去照顾她真的好吗?」
「...但是!」
我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
但是...但...但是...但是什么呢?刚刚我要说什么来着?这种脑中空空如也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孤本...你去照顾你妹妹去吧。」
南宫那月这话一入耳,我就像接到了命令了一样立刻转身...虽然脚迈得很吃力,还有种奇怪的回头冲动,但还是走到了医疗组大楼那里...晕晕乎乎之中。
「——」
「老哥?」
「...」
「老哥!」
「!!」我吓了一跳,在座椅上蹦了起来。只见病床上的瑶捂嘴偷笑:「没想到老哥还真是担心我,这么早就来了,是想趁人没多少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我到这里了?
「说中了?瞧你那惊讶的模样...」瑶没有发觉我的异常:「对了,呆萌女今天也不在吗?」「拉丽亚吗?」
我嘴角生硬的一扯:「...是啊,有事。」
...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如此抵触。
「那就太好了...没人和我抢老哥~」
「...还是这样啊你。」
和瑶进行着日常该有的对话,但我却觉得心头有大石悬着,有什么事我都很担心且放不下吗?可是我记不起呀...这应该是心情多变吧。
瑶伸手戳着我的脸,提议道:「老哥,玩词语接龙吧。」
词语接龙吗?听起来挺不错的...
「...好呀。」
我边起身为瑶倒水边回答道。
估计等一下她会玩到口渴把...心情如此沉闷的我也该喝杯水静下心来。在病人面前烦躁,这样不利于伤势的恢复。
「那老哥起头吧?」
「...你吧。」我把水递给她,自己留下一杯。
「好,那我就...戒指!」
「嗯,指关节。」我喝了一口水,强打起精神:「轮你了。」
心情依旧...静不下来呀...我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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