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雪下的可真早哟。”西风城的一处酒肆，微微有点发福的店掌柜向走进店里的一名熟客打招呼，“老规矩，二两黄酒？”
“老苏你知道我的口味。”客人笑着摘下自己压满了雪的斗笠，又站在门口抖干净了才回来，这时掌柜已经让小二去温酒了，“今年秋天可是不常见的大丰收啊，差点没把我忙死，但看样子人人都能过一个好年了。”
已经在西风城开了六年酒肆的苏掌柜点头赞同：“多亏于此，我今年又多赚了好些银子。”
“进钱眼子里去了！”客人笑骂。
“苏掌柜，来二两黄酒，热了喝！”两人还在说话呢，又有一个客人一边摘斗笠一边拐进了店里，“这鬼天气也真是说变就变！”
“好嘞！”苏掌柜喜笑颜开，向里屋喊道：“再热二两黄酒！”
“呦，老李？”先来的客人一把拉住后来的人，明显是老相识了，“稀客啊，来来来，一起喝酒。”
“一边去，喊谁都喊老，我还比你小三个月啊！”被称为老李的后来客人嘴上抱怨着，但身体还是坐了过去。
“你也可以喊我老赵嘛。”先来的人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斗笠搁在了桌子上，老李也有样学样，“我跟你说啊，你知道咱们西风城新来的那位大人物吗？”
“你说王爷吗？他可是来了有一段时日了。”老李表示自己知道。
“不是说王爷。”老赵摆手，压低声音说，“朝廷那边要派钦差大臣过来巡视呢，听说已经到了。”
“朝廷？钦差大臣？”老李砸了咂嘴，“真是好久没听到的词了啊，但这种人到藩王辖地确定不是过来搞事情的？”
“是啊，怎么想都不对劲，别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只有我们璇州有？”老赵摇头，“算了，这也是王爷该担心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谅朝廷那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这里十几万黑璇军士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话说老李你家儿子不是加入黑璇军了吗？”老李好奇地问，“给说道说道？”
“我儿子那熊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加入的是璇州官兵，不是王爷直辖的黑璇军，黑璇军可没有那么好进去，那可是从几千壮丁中选一个的部队，一个县如果有人能进入黑璇军那可是轰动全县的大事。”
“黑璇军的军爷们也是真男人！”隔壁桌的人插话了，“我那个在南方行商的兄弟告诉我黑璇军的军爷抓住那些越境抢土地的别州农民可都是个个五十鞭子打完丢了回去——解气！”
帝国西北民风淳朴且崇尚实力，战国时灭国一十一的黑璇王已经充分得到了他们的尊敬，驱逐别州农民的行动更是博得了农民的不少好感，现在璇州百姓都称黑璇王为“我们王爷”了，同样黑璇军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但我怎么听说王爷还养着一只妖怪啊？”又有一个人说出了他从别处听来的消息，“有人说他在王府外看到里头有一个白头发的妖精，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了吧，那是王爷的军师，姓叶！”另一个见识多些的人大声反驳，“还是王爷的情人呐！”
酒肆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啧啧声，所有人都脑补出了一个帝国藩王与白发军师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王妃就不管管这种事吗？”在惊叹之余，老李向那个爆出叶瑾薇身份的青年问道，“靴子，你说说？”
被称为“靴子”的青年翻了一个白眼：“赵老头啊，王爷还没有娶妻呢！在帝都不知道有多少豪门巨阀等着钓这只金龟婿呢。”
“是啊，听说王爷十七岁就跟着当今圣上造了圣上哥哥的反，让圣上当上了乾国公。”老赵用他那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知识给老李科普，“然后在战国打了八年帮圣上打下了天下，今年才二十六岁就封了大柱国、封了藩王！”
又是一片惊叹声，二十六岁的大藩王、大将军！
“酒来了！”小二单手托着温过的黄酒和几只酒杯放在了老赵和老李的桌子上，“请慢用！”
老赵倒了半杯黄酒，摆足了架子，满意地看到整个酒肆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等待他的下文，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讲的内容，呡了一口黄酒，娓娓说道：“当时的圣上啊，带着十二个人——包括我们王爷——夜闯东宫宰了他的哥哥赵爽，逼他病重的父亲立他当了新一个乾国公，然后诸侯们就不爽了，嘿！辽、齐、休、蔡、赵五个国家过来干涉，结果怎么着？我们王爷在一个叫做铁门关的地方用两万人扛着齐军八万人，死战三月不退！硬生生拖到管尚书带兵灭了辽南，把齐国人给吓跑了！”
“我听说现在黑璇军两万战十万犹能胜之！”靴子怼了一句。
“小老弟，当时王爷手上的可不是黑璇军啊。”老赵用食指关节叩了叩桌子，摇摇头，“当时乾国的精锐部队可是全部集中在了管尚书的手中啊……还记得之前来我们店里喝酒的那个骆校尉吗？——就是瘦瘦的那个——加上他，一共五千多人的部队就打到只剩下他一个！难怪常有人说在王爷手下打仗，绵羊都能变成狮子！更何况骆校尉这种雄狮。”
后面这些话是老赵儿子跟他说的，被他拿来套用了，看来效果不错。
就在店内议论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的女子推开了店门。
苏掌柜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容貌让人想起传说中北地女神的白发女子一手按住自己的佩剑，一手抓着一把碎银子放在柜台上，轻声说：
“有暖胃的酒吗？给我来一斤……我离开帝都的时候那里可没有下这么大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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