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的视觉)
"晚上好,司徒同学。"
接通的来电传出一道冰冷的男性声调,听起来不太像电脑合成的音效,因为对话的一方所说的是具备丰富感情表达的广东话。
所谓粤语,有别于我们平日所说所听的普通话,这类语言蕴含九个音调,而文字的发音较普通话所需的感情表达为多。
然而,电脑发音在声调表达上的功夫永远不及人们的嘴舌,因此要辨别垃圾电话和普通来电实在易如反掌。 说回正题,待我猜想对方来电的意图之际,他率先开腔表明身份。
"不好意思,那么晚才打致电。我是驻校社工Winter ,平日大家都叫我阿柊。"
"啊,没有打扰这回事。不过我好像对你的名字没有印象……"
"是嘛?没关系。我们曾经在去年的暑期青年历奇活动见面,可能你一时忘记我的事。"
(去年的暑期青年历奇活动?这个,我好像有点印象…)
正当我按着琐碎的片段追随下去,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和疑虑,换成别的话题。
"其实我是想了解你的近况,司徒同学。"
(了解?是因为我的名字在监察名单之内吧。)
一般来说,中学的驻校工工作大多离不开关注有问题的同学和倾听师生的苦诉,其后他们给予当事人相应的建议和提醒。
不过,以电话通信的状况却是廖廖可数,毕竟他们的会谈只限于直接会面的程度。
"嗯,看来这个说法有吓倒你。毕竟有人主动找自己聊天的理由居然是为了了解自己,听起来有点怪异?"
"不过我所说的话是出于真心,不论你是否相信也好,我并不是为了任何任务和工作主动联系你的。"
"欸?那么我曾经为添上麻烦?"
"并不如此,司徒同学。我说过自己是单纯为了了解你而不惜这样做。"
"这样做?这是什么意思?"
未句的话不得不使我生疑,我赶忙追上话题,质问来电的一方,以探求他的目的。然而男人有点吃惊,带有从容的口吻,但内容听起来算不上轻松敷衍了事的借口。
"哎哟,不小心说出来。算了,反正让你知道也没关系。"
"我们驻校社工需要严格遵守一道规则:「在校外,绝不能向任何师生接触,包括电话交流。」然而,我破了这项规范。 "
听到此句,我的手机不禁溜到地上,心中汹现酸溜溜之意,为他所付出的心感内疚。
"由于我是瞒了机构和校方,偷偷联络你,所以我们只能长话短说,不宜长谈。"
"明明我没有获得你额外照顾的理由,甚至连你的名字也记不清楚。为何你仍要为了这样的我而做到这个份上?"
我激动地追问阿柊,语腔掩盖不了忧伤,心中数算自己恁什么可以得到人们的善意对待。
"没有特别的理由,我只是单纯相信你。"
阿柊的声音显然平静柔和,他慢慢地吐露语句。 "
从那场暑期青年历奇活动中,我一直注意着你。虽然你在自己的班级队伍中表现并不卓越和优秀,但是我知道你是明察秋毫的人,以及拥有坚毅、不怕劳苦的心。 "
"你还记得泥泞竞跑比赛?那个时候,所有队伍的成员看到污秽的泥沼都在退缩,但你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比任何人更快达到目标,然后……"
"为自己的队伍拿了冠军嘛。虽然到最后,胜利的功努被队长领了,我被其他庆祝成功的队员抛诸脑后,搁在一旁。"
我不自觉地为阿柊接下他断断续续的对话,意识到的时候,我再次瑟瑟缩缩地收敛自己的喜悦,怀有歉意地道歉。因为平日混在班内的时候打断同学的说,他们会狠毒地咒骂,甚至无理地追究我的责任,被鞭打手背。
"对不起,我说了无理的话。"
直到现在,我的手还在颤抖,好像感受以前被打的疼痛,生怕被别人论断。
"司徒同学,你没有错啊,你只不过在陈述事实。况且,这是属于你的一段美好的人生回忆,谁也没有资格否认和夺走你的成功。你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阿柊的话犹如凝聚魔力,如果事实是如此,我坚信着这是一道治疗人心的魔法。因为我的内心犹如一块冰被温暖的光线照耀下融化为水滴,也许痛苦是无法消失,但此刻的我感到现在的痛楚稍为被人抚平,慢慢地消散。
"谢谢你。"
我轻声地向着只有一面之缘的好人道谢,他则以熟悉的话语回应。
"嗯,也许现在的你所看到的前方仍是一片朦胧不清的景象,或者你心中的仍下着永不完结的雨。"
"不过,雨终有一天会停息的,雾终有一天会散去的,天终有一天会放晴的。虽然等待是煎熬,但你不只有一人等待。 "
"更何况,现在的你不再是一人面对。对吧?"
(这番对话……我曾经在哪里听过…)
尽管那时候我是听不清楚,也记不起谁说过,但唯独这段话语,我忘不了。
它深深地烙下我的心房,让我渴求那个说起此话的温柔之人,我想伸手触摸他的温柔。
因为伴随此话的是一段短暂的温馨记忆,具体的我已忘了,只隐约记起一位看似个子较大的大姐姐,不,是伪娘说过。
当时的我好像等待大雨停下来,然后向他抱怨,而他说了这样的话来着。
(不过……)
那时候的贝拉(我)那么狠毒揭穿他的伤疤,这样的我还有得到他勉励的资格?
"司徒同学,你在吗?"
"啊,抱歉。刚才走神。"
被阿冬忧虑的声音问道,我显然有点慌惶,但脑海一片空白,接下上话题。
"你在苦恼?"
"算是吧,只是小事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看来我还是没有勇气,我无法朝那道熟悉的温柔光芒伸出手,我也是如常继续说谎保护自己,不管对方只是单纯关心我也好。
"你说吧,一直毙在心头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你一直为了以往的黑历史苦恼着,忏悔着,找不到可以倾谈的人。 "
"啊,果然你也看过我的履历。你该知道我做了什么!!"
也许人会因为勾起不堪回首的片段会感到愤怒,当我也不会例外,未句除了憎恶以外,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是我不想这样做,已经够了。我不想因为贝拉的事而迁怒别人,说毁谤的话只会面目可憎。
明明我是这样想,但身体总是叛逆我的意思。难道我要再一次伤透那个刻意安慰好人,正如贝拉对舞璃学姐所做的事吗? 我注定要因为撇弃、排斥别人的关怀而变得孤独?
"抱歉,对你来说,我还是外人吧。勾起你的悲伤真的十分抱歉。"
"不是,道歉的人该是我。真的十分抱歉,我说了那么多遍失礼的话。因为我最近为了朋友的事苦恼。"
"朋友的事?"
"对啊。虽然发生那么多的事,我已经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当我的朋友。"
也许我已经软弱了,疲惫到不想再隐瞒下去,我没有加以掩饰下略过交代贝拉和舞璃学姐的事。毕竟我怕再坚持隐瞒下去,会因为愧疚自己无庸而疯掉。
"只懂一直责怪自己有用吗?你和那群闹翻的朋友会恢复原貌? "
"但是一切皆因我而起,如果那个时候的我能赶得及拯救他们,或者纾和气氛的话,也许我们不会迎接彼此敌对、胶着的地步。"
"世上有佷多事不如人算,如果深悉自己真的犯下错误,继续数算自己的罪孽又有何作用?世界也是如常转动,人们的步伐不会停下。"
"那么你认为自己责备自己还有用吗?受伤的人们会因为你的自责而原谅你吗?还是你只是想逃避,自欺欺人?"
阿柊的声音徘徊我的耳垂,有别我平日所倾听的温和勉励,他的话是带着斥责的口吻。
不过,对我来说,这正正是我所期望听到的话。 相比起虚伪的善言,我更希望被人指责。因为我犯了错,但「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的安排对我来说是煎熬的责备,感觉犹如延迟刑期的死囚。罪过不是消失了,只是尚未来到,那么在这个来到前,我和贝拉所犯下的罪也该由谁来治理?
"当然,我并不希望以这个方式结束,我也不希望自欺欺人。"
"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司徒莲。"
"嗯,我知道了。"
我由衷地为不知面容的男人点头道谢,稍为坦诚地说出埋藏心中的苦恼,只是贝拉一事和舞璃学姐的名字没有提及。
"原来如此,你因为一时情绪失控而跟朋友闹翻,后来一直自怨自艾?"
"对啊。"
(差不多吧,毕竟我戴上眼镜后换了另一个反叛人格,然后四处撩事斗非的事实,谁会相信这种只有肥皂剧出现的桥段?)
(没有被当成神经病已经是万幸吧。)
估计阿冬大略理解和接受我的故事,我不禁流露苦涩的笑容,接着就是倾听他的建议,那怕我不太期待答案。
"司徒同学,首先,对于你的遭遇,我十分遗憾。"
"其次,我只能够提供有限度的心理支援。毕竟我只是小小的驻校社工,并不是万能的英雄,真正跨越难关的人只有自己,我只不过从旁鼓励你的。"
"嗯,我明白的,毕竟你私下联络我已经犯下规条,我不应奢求更多。"
他客气地论述社工的客套话,正当我还以为这是结尾,准备挂掉电话时,他却带来压轴的惊喜。
"司徒莲,我一直有句话想跟你说。"
(啥,他是什么意思?)
"请不要了迁就别人而迷失自我,这样的你只会变得无趣。"
"毕竟世界从不会对任何人温柔,适当的时候坚强主动,那怕会让自己经历更多悲伤也好。"
"最后,谨记不要放弃自己的正义。"
就这样,阿柊留下不明来意的话,平淡地告辞后。我换回平日的睡衣,目光投放一副枣红色的眼镜,回望澡室的明镜时,脑袋浮现戴上眼镜的贝拉模样,她一直流露鄙视和狰狞的笑脸,不由得使人生畏。
「正义?原来我还有这个来着。」
镜子映视我的苦笑脸容,不过眼神也锐利起来,手中握紧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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