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夜晚的镇上。
过了深夜一点,外面完全没半条人影。
家家户户也都熄了灯,现在只有街灯静静地照着入睡的镇上。
“呐、远坂,虽然不很重要,不过你打算用走的走到隔壁镇吗?”
“对啊?因为电车跟公车都停驶了吧,也不错啊,偶尔来个夜晚散步。”
“这样啊,我暂且问一下,你知道走到隔壁镇要多久吗?”
“欸-,用走的话,差不多一小时吧。哎,回来晚了,搭计程车就好了吧。”
“不能多花钱啊,而且我想说的,是女孩子晚上在外走动,不太好吧,你知道最近很危险吧,有什么万一的话,我可不负责喔。”
“你就放心吧,不管对方是什么,都用不着你出面,卫宫同学你好像忘了,那边的Saber可是很强的喔。”
“啊。”
这么说也是。
不管是强盗什么的,只要对Saber出手,反倒会被杀的落花流水吧。
“凛,刚刚士郎想说什么,我无法理解。”
“咦?不,该说他是搞错了,还是大白痴呢。好像是想说,如果我们被色狼袭击的话,卫宫同学要救我们。”
“怎么可以,士郎是我的Master,这样不是立场倒转了吗?”
“他没想过这点,不是吗?我觉得他是不管魔术师还是Servant,都没关系,一次也好,好想看看他脑袋内部呢─”
“………………”
远坂跟Saber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能交谈的交情。
说到Saber,自从被我阻止她不能用那副样子出门的时候,就不发一语。
她怎么样都不肯脱掉铠甲,没办法,就只能让她穿上雨衣,可谁料如此一来她就更不开口了。现在则是不客气地跟在我身后,只跟远坂说话。
该说是女人心很难懂么?这种动不动就不理不睬的行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啊咧?你要走去那啊,卫宫同学。你走错路了吧?”
“到桥那边就好了吧,这边是近路。”
因为我非常排斥要跟她们俩肩并肩走,所以我就快步走上旁边的路。
两人没意见,跟了过来。
到了河边的公园。
过了那座桥,就能到达隔壁镇的新都───
“嘿,有这条捷径啊,也对,从公园也能到桥上嘛,朝公园走就好了呢。”
远坂兴高采烈地说着,抬头看着桥。
是因为夜晚的公园的关系吧。
远坂抬头看着桥的侧脸,比在学校看到的还要漂亮,惨了。
“好了、走吧,我们又不是来玩的。”
我催促着站在公园的远坂,走上阶梯。
只要到了桥上的人行道,接着到新都就是一条直路了。
桥上人行道没有人。
那也是当然的,就算在白天也很少人走这里。
到隔壁镇一般是坐公车或电车,这个人行道桥不太有人使用。
再怎么说,距离都太长了,而且也有人会无聊到担心不够牢固,就算那天崩塌也不奇怪。
从位置来说是很完美,但没被当作约会路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笨蛋,我在想什么啊。”
默默无言地跟在后面的Saber,还有近在身边的远坂。
我努力不去意识到她们俩,总之,早点过桥就好,我加快脚步。
过了桥,远坂带我们走向郊外。
说起新都,我脑中浮现的只有车站前的商业街,但离车站较远的地方还留着以前的街道。
郊外是最多旧街道。
有稍微倾斜的长长坡道,以及望海的高台。
越往坡道越上方,建筑物就越少,山丘斜面上建造的外国墓地映入眼帘。
“这上面是教会喔。卫宫至少也去过一次吧?”
“不,没有。不过知道那边以前是孤儿院。”
“这样,那今天是第一次吗。那么,你稍微注意一点比较好喔。那边的神父和一般的不一样。”
远坂先爬上坡道。
……抬头一看,可以看到山坡上有座建筑物的影子。
高台上的教会。
以前连靠近都未曾有过的神之家,现在要为了这种目的而去。
“唔哇───好了不起啊!”
教会非常的豪华。
高台全部都是教会的占地吗,爬上山坡的同时,一大片平整的广场迎接着我们。
而盖在后方的教会,虽然没有那么大,却高耸地压逼来访者。
“士郎,我留在这里”
“咦?为什么啊,都来到这里,不能只把Saber留下来吧。”
“我不是为了来教会,而是为了保护士郎而跟来的。若士郎的目的地是教会,就不会再走远吧,所以,我就在这里等。”
Saber断然地说道。
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去的样子,这时候就尊重她的意思吧。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是的,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掉以轻心,Master。”
宽广、庄严的礼拜堂。
既然有这么多坐位,平常来访的人应该很多吧。
既然被交付管理这么大的教会,这里的神父应该人格很杰出。
“远坂,这里的神父是怎样的人啊?”
“怎样的人,很难说明呢,我虽然认识了十年,却还不太清楚那家伙的个性。”
“认识了十年……?那可真是长久的关系呢。该不会是亲戚什么的吧?”
“虽然不是亲戚,但是我的监护人喔,顺带一提,他是我的师兄,也是第二个师父。”
“咦……师兄是、做为魔术师的师兄!?”
“对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因为他是神父吧!?神父还用魔术,那不是被禁止的吗!”
没错,魔术师跟教会本来就水火不容。
魔术师所属的大规模组织叫做魔术协会。
而大宗教的内部,一般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属于这边的教会,暂且称呼为圣堂教会。
这两者是似是而非的,虽然形式上是合作,但有空隙的话,随时就互相残杀的紧张关系。
教会厌恶异端。
对彻底排除非人者的他们来说,使用魔术的人也是其目标之一。
对教会来说,奇迹是被选上的圣人才能使用的。其它人如果使用奇迹,就全都是异端。
就算是属于教会的人也不能例外。
教会中是地位越高越禁止魔术污染。
能被任命为这种教会的信徒就更不用说,而且,神的加持越多,就会离魔术越远────
“……不对,这里的神父本来就是这边的人吗?”
“嗯,他是被任命为圣杯战争监督者的家伙,是个厉害的代行者喔,不过,他有没有神的加持,就是个疑问了。”
远坂发出咔咔的脚步声,走向祭坛。
神父不在还来打扰就不太好,更不用说都已经这么晚了。
也不可能在礼拜堂,要找他的话,应该在教堂内部的个人私室吧。
“……对了,神父叫什么名字?刚刚好像说了言峰什么的。”
“名字是言峰绮礼,是我父亲的弟子,已经认识十年以上的孽缘喔……哎,可以的话,我才不想认识呢。”
“───同感,我也是,不想要不尊敬师父的弟子。”
咔地、一声脚步声。
是注意到我们来了吗,那人从祭坛内侧慢慢出来。
“我再三叮咛你来,都不回应,倒是带了奇怪的客人来……唔,那他就是第七人吗,凛?”
“对,虽然勉强算是魔术师,但内在却完全是外行人,所以没找到……我记得有规定,当上Master的人要到这报告吧,虽然是你们自订的规则,这次我就遵守吧。”
“很好,原来如此,看来我得要感谢那位少年呢。”
名叫言峰的神父,视线慢慢地转向我。
“────”
……我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并不是在害怕。
……也不是在名为言峰的男人身上感到敌意。
但是,这个神父有股能让肩膀上空气变重的威严。
“我就是被任命管理这间教会的言峰绮礼,你叫什么名字,第七名Master啊。”
“───卫宫士郎,不过,我不记得自己有当上了什么Master啊。”
我腹部使劲,抵抗给重压,盯着神父。
“卫宫──────士郎。”
“咦────”
背上的重压转成恶寒。
神父静静地笑起了,像是遇到什么可喜之事。
────那笑容。
对我来说,有无法言喻的────愉悦。
“我要向你道谢,卫宫。愧你把凛带过来。若不是你的话,她到最后都不会来吧。”
神父走近祭坛。
远坂一脸很无聊地离开祭坛,走到我身旁。
“那就开始吧,卫宫士郎,你是Saber的Master,没错吧?”
“不对,我的确是跟Saber订了契约,但你就算跟我说什么Master、还是圣杯战争的,我一概不知,如果主人是要真正的魔术师才能当的,那重选其他的Master比较好。”
“……原来如此,很严重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凛?”
“所以就说他是外行人了啦,得从头教起……你最擅常这种补救,对吧?”
远坂一副不高兴样子催着神父。
“────喔,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很好,这还是你第一次拜托我,对卫宫士郎感谢再多都不够呐。”
呵呵呵的、言峰神父愉快地笑了起来。
该怎么说,光听他们的对话,让我更加不安。
“首先来矫正你的错误吧,听好了、卫宫士郎,Master不但不是能让出之物,而且当了也不能辞退,手臂被刻上令咒的人,不管何者都无法辞退,你先接受这个事实吧。”
“呃───无法辞退,为什么?”
“令咒也算是圣痕,是给与Master的试练,不能说因为不方便就放弃,其痛楚,在得到圣杯前是不会消失的。”
“若你想要退出Master一职的话,除了得到圣杯、实现自己的愿望,别无他法,这样一来,才能恢复从前喔,卫宫士郎,你的愿望,就算要把内部积存的泥巴全部挖出,也办得到───对了,要从新开始也是可能的吧。”
“因此,你就期望吧,若是那天到来的话,你就会感谢被选为Master啦,若想要消去肉睛看不见的烧伤,那只要接受那圣痕就好。”
“什────”
我头晕起来。
神父的话中根本没有重点。
只是让我越听越混乱罢了。
……撇开这些不谈,这家伙的话却深深地浸透到我的胸口,像血一般黏上───
“绮礼,不要绕圈子,我是叫你向他说明规则喔,可没叫你去撕开伤口。”
盖住神父话语的声音。
“────远、远坂?”
混乱的头脑,因为那声音一下清醒了。
“这样啊,因为对这种人说什么都没用,所以我想说,至少拭去他那些错误的道德观……哼嗯,常言道善有善报。我自己也不由得开心起来了。”
“怎么,你是说帮他对你有好处吗?”
“就是有,帮助别人的话,有一天也会救到自己啊……不过,现在再对你说教也没用。”
“那么回到正题吧,卫宫士郎,你被卷入的这战争被称为‘圣杯战争’。是七名Master用七名Servant来进行争夺战───这些、凛已经告诉你了吗?”
“……听说了。算是七名Master互相残杀的荒唐事吧。”
“没错。但对我们来说,并不是自己喜欢才做这种违反正道的事。
全都是为了选拔配得上圣杯之人的仪式。
因为是圣杯嘛,选定所有者得需要几个考验。”
……什么考验啊。
我可以打赌,这神父一点都不觉得圣杯战争是什么“考验”。
“等一下,从刚刚就一直说圣杯圣杯的,那到底是什么啊,你说的、该不会真的是那个圣杯吧。”
圣杯。
盛过圣者之血的杯子。
即使在少数的圣遗物中,也是最高位的圣杯,据说可以行使各种奇迹。
其中是广为流传的,是持有圣杯者可以得到世界。
……不过,那是骗人的,再怎么说,圣杯本身就接似于“似有若无”。
的确,“能实现愿望的圣之杯”,出现在世界各地不同的传说、传承中。
不过也仅只如此。
就算实际存在、就算真的出现,但听也没听过的架空技术,正是圣杯。
“怎么样啊、言峰绮礼,你说的圣杯,是真的圣杯吗?”
“当然啰,出现在这个镇上的是真品,其中一个证据就是,出现了Servant这种非常识的奇迹吧。”
“叫出过去的英灵,役使他们,不,近似让已死之者苏醒的奇迹,可以说是魔法了,若是有这股力量的圣杯,就能给持有者无限的力量,物品的真伪,在此事实面前跟本没有价值。”
“────────”
也就是。
这家伙想说,就算是假的,只要有超越真品的力量就不管真伪吗。
“……好。就假设圣杯存在吧,可是,为什么要有圣杯战争,有圣杯的话就不用互相残杀了,既然是那么厉害的东西,大家分一分就好了吧。”
“这意见很有道理,不过我们没有这样的自由,能得到圣杯的只有一个人,那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圣杯本身决定的事情。”
“不管是选出七名Master,还是叫出七名Servant,全部都是圣杯独自进行,这就叫做仪式吧。圣杯选出配得上持有自己的人,让他们竞争,而选定只有一名的持有者,这就是圣杯战争───被圣杯选上的人,为了得到圣杯而互相残杀的降灵仪式。”
“────────”
神父淡然地说着。
我无法反驳,眼光落在左手。
……手上有着他们称为令咒的刻印。
他是想说的是,既然有了刻印,就没办法放弃Master一事吗?
“……我不能同意耶,就算只选出一人,只有杀掉其他Master一途,让我不服气。”
“等一下,只有杀掉其他Master一途,这是误解喔、卫宫同学,也不是一定要杀掉Master的。”
“啥?可是,不是说要互相残杀吗,言峰也这么说了耶。”
“是互相残杀。”
“绮礼你闭嘴,我说啊,这个镇上流传的圣杯是灵体,所以不是以物品形态拥有,是只能要特别仪式叫出来───也就是降灵。”
“虽然我们魔术师也能叫的出来,但既然是灵体,我们就碰不到, 这意思你懂吗?”
“我懂,灵体只有灵体才能碰到吧───啊啊,所以才需要Servant吗……!”
“就是那样,说白一点,圣杯战争就是要消灭自己的Servant以外的Servant喔。所以没有规定非得杀掉Master不可。”
“────────”
什么嘛,既然这样早说不就好了!
真是的,远坂和那神父都是坏心眼。
……总之,这样我就放心了。
因为就算参加圣杯战争,远坂也不会死吧。
“原来如此,也能那样想吗?那么、卫宫士郎,我问你,你想你能打倒自己的Servant吗?”
“?”
打倒Saber。
当然是不可能的啊。
不但魔术对她根本没用,她的剑术也强的乱七八糟。
“那再,我再问你,虽然是无聊的问题,但你觉得你比自己的Servant优秀吗?”
“??”
在说什么啊,这家伙。
因为我打不倒Saber,当然就不可能比Saber优秀。
刚刚不管那个问题,都是要我回答说Master的我比Servant来得弱────
“────啊!”
“就是那样,Servant是就算用Servant也很难打倒,那么,要怎么办呢?其实很简单吧?Servant若没有Master,就无法存在,就算Servant再怎么很强,主人若被打倒的话,那Servant也会消失,那么-”
没错,这是非常自然的行为。
谁都不会特地选择困难的道路。
想要确实获胜的话,杀掉Master而非Servant,是去除Servant最有效率的手段────
“……啊啊,要消灭Servant的话,先打倒主人会比较快,这我懂了,可是,如果反过来,先打倒Servant的话,Master就不是Master了吧?能碰触圣杯的只有Servant吧?那么,失去Servant的Master就没有价值了。”
“不,只要令咒还在,Master的权利就还在,Master是指能跟Servant订契约之魔术师一事,只要令咒还在,要跟几个Servant订契约都能办到。”
“失去Master的Servant并不会立刻消失,他们在体内魔力用完之前,还能留在现世,若有‘失去Master的Servant’在的话,就可能与‘失去Servant的Master’再订契约。就能够回到战场。
所以Master才要杀掉Master,因为让他活着的话,就有成为新障碍的可能性哪。”
“那、令咒用完的话呢?这样一来,不但无法跟其他的Servant订契约,得到自由的Servant也会跑去其他Master那儿吧?”
“等一下,那是────”
“嗯呣,你说的没错,连令咒都用光的话,也能从Master的义务中解放出来了。”
“……不过,把能行使强力魔术的令咒随便使掉,我不觉得有这种魔术师存在,若有的话,那不能叫做半熟手,而是单纯的白痴吧?”
呼呼、神父像是看穿我的思考般笑了。
“…………”
总觉得,不爽。
那个神父,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当成笨蛋,感觉他在挑拨我。
“懂了吗?那规则说明就到此为止───接下来,那就回到开头吧、卫宫士郎,你曾说过不打算做Master,现在也是一样吗?”
“若你要放弃做Master,那也行,就照你刚刚所想,用光令咒、切断与Saber的契约就好,到时候,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直到圣杯战争结束。”
“等一下,为什么我非得让你保证安全不可啊,我自己会保护自己。”
“我也没有多余时间管你,但这是规定呐,我是为了监督重复进行的圣杯战争,而被派遣来,所以,我必须把因圣杯战争造成的牺牲降到最小。”
“────重复进行的圣杯战争……?”
等一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
重复进行,也就是说,这种战争过去发生过很多次吗……?。
“那是怎么回事,圣杯战争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吗?”
“当然,不然你觉得会派遣监督者过来吗?这间教会有回收圣遗物的任务,是特务局的末端,本来是以正十字的调查、回收为主,现在则带有鉴定“圣杯”的责任,调查在极东之地观测到的第七百二十六个圣杯,如果是真品就回收,不然就否决掉,就是这样。”
“七百二十六……圣杯有那么多个吗?”
“谁知道?至少,相似的就有那么多吧。”
“而其中的一个,就是在这镇上观测到的圣杯,也就是圣杯战争,记录上,第一次战争是在二百年前,之后,以约六十年为周期重复着Master们的战斗,这次是第五次圣杯战争。因为上一次在十年前,所以是目前为止最短的周期了。”
“什───你们是认真的吗,过去这种事就重复了四次……?”
“我完全同意,如你所言,他们已经重复好几次这种事了喔,过去重复进行的圣杯战争,全都惨烈至极,Master们被自己的欲望驱使,忘了魔术师的教条,进行不分对象的杀戮行为。”
“我想你也知道,对魔术师来说,将魔术对一般社会使用,是最大罪恶,因为魔术师不能让人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之前的Master们却打破此规定,虽然魔术协会为了约束他们,而派遗监督者,但也到第三次才赶上呐,那时被派遣的是我的父亲,懂了吗?少年。”
“啊啊,需要监督者的理由,我懂了,不过,从刚刚的话听来,这圣杯战争不是件很差劲的事情吗?”
“喔?那里差劲了?”
“因为以前的Master们是会打破魔术师规定的家伙吧,假设有圣杯好了,如果最后获胜的人,是个会把圣杯用在私利上的家伙,那要怎么办?把圣杯交给杀人毫不在意的家伙,会很糟吧,既然监督魔术师是协会的工作,那你不就应该惩罚那些家伙吗?”
我抱持些许的期待而问到。
但是言峰绮礼跟我预想的一样,以客气地而可笑的表情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没有一个魔术师不是因为私利而动的,我们管理的只有圣杯战争的规则而已,之后的事一概不问,不管是有什么样人格的人得到圣杯,协会都不会管的。”
“怎么这样……!那么,如果得到圣杯的人是大坏蛋,那要怎么办!”
“麻烦呢……不过,我们什么也不会做,选择持有者的是圣杯,而我们没有力量阻止被圣杯选上的Master,再怎么说,那都是实现愿望之杯。得到它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只不过,若你讨厌如此的话,只要你获胜不就好了,跟推到他人身上比起来,这是最实在的方法吧?”
言峰在忍着笑。
像是对无法接受身为Master的我的悲惨模样,感到愉悦。
“怎么了、少年,虽然我刚刚说的是个好主意,你没有参考的意思吗?”
“……多管闲事,首先,我没有战斗的理由,我对圣杯那种东西没有兴趣,就算跟我说什么Master的,我也没有现实感。”
“喔,那么,得到圣杯的人会做些什么,就算因此而引起灾难,你也没兴趣吗?”
“那────”
……被他这么一说,我无法反驳。
可恶,这家伙的话像暴力一样。
完全不考虑我的心情,只是要事实,就毫不留情地逼迫我───
“没有理由,那也没关系,那么,十年前发生的事,你也不关心了啰?”
“────十年、前……?”
“没错,上次圣杯战争的最后,让不相配的Master碰触到圣杯了,不知道那个Master的期望为何,我们所知道的,只有当时留下灾害的爪痕而已。”
“────────”
一瞬间。
那场地狱,浮现在脑海中。
“───等一下,那,该不会是-”
“没错,是居住在这城市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喔、卫宫士郎。
伤者五百名,烧毁建筑物一百三十到一百四十栋,至今还原因不明的火灾,正是圣杯战争的爪痕。”
“────────”
────反胃起来。
视野开始模糊。
失去焦点,视线无法固定。
身体将要倒下。
但是,在倒下之前,我用力地站住。
咬着牙齿保住意识。
用沸腾的愤怒来压抑着那几乎要让人倒下的呕吐感。
“卫宫同学?怎么了,脸色突然发白……虽然是让人不怎么舒服的话啦、那个───来,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的脸色大概是相当苍白吧。
怎么说呢,能让远坂担心,感觉非常稀奇。
“不用担心,看到远坂的怪脸就好了。”
“……等一下,你那是什么意思啊?!”
“不,没别的意思,如字面所述,所以别在意。”
“那就好……喂、那不是更恶毒吗?!你这蠢蛋!”
“咚”、毫不留情往我的头敲下去的学校第一优等生。远坂凛。
那是最后一击。
真的只是这样,刚才的呕吐感和愤怒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谢了,真的得救了,不要太欺负我啊、远坂,现在,我有些事非问不可了。”
呣、远坂还是一脸想继续打下去的表情,不过还是让开了。
“喔,还有问题吗?好啊,把想说的都全数说出来吧。”
像是看穿我要问什么事一样,神父愉快地催着我。
很好。
我卫宫士郎,怎么能输给你。
“那我问了,你说过,这次是第五次圣杯战争吧,那么,到目前为止,有人得到过圣杯吗?”
“当然啊,并非每次都惨遭全灭。”
“那───”
“别着急,只是拿到手的话,很简单,再怎么说,圣杯都是这间教会在管理,只是拿在手上的话,我可是每天都在摸的喔。”
“咦────?”
圣、圣杯在这教会────?。
“不过,那只是容器而已,内部是空的,刚才凛说过了吧,圣杯是灵体,这教会所保管的,是制作的非常精巧的圣杯复制品,以这为触媒,可以降灵出真正的圣杯,做成实现愿望之杯,对了,就类似Master和Servant的关系吧……啊啊,的确,是有个男人暂时得到真正的圣杯。”
“那、圣杯是真品啰?不,得到圣杯的那家伙到底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那圣杯还未完成,愚蠢的男人,结果,只不过是被无聊的感伤冲走罢了。”
……?。
刚才的高姿态到那去了,神父似乎很懊悔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回事,圣杯不是出现了吗?”
“只是要让圣杯出现的话,那很简单。聚集七名Servant,过一段时间圣杯就会出现。凛说的对,的确没有杀害其它Master的必要。
但是,那圣杯就不会完成,圣杯会选择配得上拥有自己的人,因此,回避战斗的那男人,并没有得到圣杯。”
“哼,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不跟其它Master决斗,就算得到圣杯也没意义,对吧?上次,第一个得到圣杯的Master太天真了,说是不想跟敌对的Master战斗,就逃开圣杯了。”
远坂一吐为快地说道,将视线从言峰身上离开。
“────骗人。”
那也就是说,言峰是上次的一名Master,虽然得到了圣杯,但因为拒绝战斗而丧失资格吗……?。
“……言峰,你没有战斗吗?”
“我有战斗到中途,但是我判断错误,结果,我得只有得到空的圣杯,本来,那就是我的极限了,再怎么说,其它的Master们个个都是怪物呐,我是最先失去Servant,后来在父亲的保护之下度过了圣杯战争。”
“……现在想来,从监督者的儿子被选为Master那刻起,就有许多麻烦事了,父亲在那个时候死去,之后,我继承了监督者,在这间教会守护圣杯。”
说完后,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转过身去。
他视线的另一端,耸立着应该被礼拜的象征。
“话就到此为止,有资格得到圣杯的,只有Servant所服从的Master,当你们七人最后只剩下一人时,圣杯就会自动出现在胜利者面前,这场战争───圣杯战争,你就现在决定要不要参加。”
神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询问我最后的抉择。
“────────”
我说不出话来。
没有战斗理由是刚才的事了。
现在,我确实地产生战斗的理由与意愿。
可是,真的可以同意吗。
“你还在迷惘吗?听好了,Master不是想当就能当,那边的凛,虽然长时间以魔术师身份修练,但并不是因此才被选为Master,要说能决定什么,那就是有没有心理准备而已吧。”
“能被选为Master的只有魔术师,是魔术师的话,应该早就有所觉悟,如果你说没有,那我也没办法,不管是你、还是养育你的师父都有缺陷,让这种魔术师战斗,也让人困扰呐,所以就在此消去令咒吧。”
“──────!”
用不着你来说。
我不能逃避。
老实说,不管是Master、还是圣杯战争,就算说给我听,我也没有真实感。
但是,如果我只能战斗或逃避的话,那我就绝不能逃。
神父说过。
是魔术师的话,应该早已有所觉悟。
所以不决定不行。
就算是半熟手,我卫宫士郎也是个魔术师。
如果决定要追在我崇拜的切嗣身后,一定要成为正义之士的话────
“───我要以Master的身份作战,如果十年前火灾的原因是圣杯战争的话,我不能让它再度发生。”
对我的回答是感到满意吗,神父浮现满足的笑容。
“────”
我深呼吸着。
已经切断迷惘。
男人、既然开口说要战斗。
那么,为了以后不对自己的话觉得丢脸,就只有抬头挺胸前进。
“那么,我就承认你是Saber的Master,在这一刻,受理这次的圣杯战争───之后,许可在这城市的魔术战,直到剩下一名Master为止,各自遵从自己的骄傲,尽量竞争吧。”
神父的话语,在礼拜堂内沉重地回响。
他的宣言并无意义。
这男人只不过是以这间教会神父的身分,敲响开始的钟罢了。
“───这样,那我就失陪了。”
“圣杯战争正式开始了吧,凛,在圣杯战争结束前,你不能再度踏入这间教会,想要进来的话,那就是-”
“只在失去自己的Servant、请求保护的时候,对吧?如果拜托你其他事的话,是会扣分的呢。”
“没错,虽然获胜者恐怕是你,但有扣分行为的话,教会不会沉默的,在他们无聊的讨论后,大概会从你手上夺走圣杯吧,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坏的发展。”
“假神父,明明就是教会的人,还去帮魔术协会。”
“我身是侍奉神的,并不是侍奉教会。”
“真会说呢,所以我才叫你假神父啊。”
然后,远坂背向言峰神父。
接着,她连道别也没说,不客气地朝出口走去。
“喂,你这样好吗、远坂,那家伙是你的师兄吧,那───”
应该再多说点话、不是吗。
“别管那种事了,倒不如说,断了缘分还比较清爽。你也快到外面去,在这教会已经没事做了。”
远坂头也不回地穿过礼拜堂,真的走出去了。
我叹了一声,跟在远坂后面。
这时。
“────!”
我感到背后的气息,不由得回过头去。
他什么时候到我后面的啊,神父不发一语地低头看着我。
“什、什么啊,你还有什么要说吗?”
我一边说着,脚一边就自动向后退。
……果然,我对他感到棘手。
是相性不好呢,还是个性不合,总之,我就是无法喜欢他。
“没话说的话,我要回去了啊!”
我甩开神父的视线,转向出口。
途中。
“────很开心吧、少年,你的愿望、总算实现了。”
没错,神父像是在传达神谕般开口。
那句话。
不就是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卫宫士郎的真心话吗?
“───什么啊,突然这么说。”
“你自己明白,没有明确的邪恶一方,你的愿望就不会实现,就算你无法承认,但正义之士就需要有该被打倒的邪恶。”
“唔────────”
眼前一黑。
神父所言。
名为卫宫士郎的人所拥有的最崇高愿望,跟最丑恶的愿望是一样的。
……没错。像要保护什么的愿望、同时,也只是希望要侵害什么的愿望罢了────
“你……”
但是,我不可能如此期望。
我不记得曾经期望过。
太过不稳的愿望、只是和目标理想出现矛盾罢了。
但是神父却说了。
像是在刺着我胸口一样,说出“有敌人出现真是太好了呢”、这样。
“怎么,没有掩饰的必要,你的矛盾纠葛,以人类来说也是正确的。”
“啧──────”
我甩开神父的话语,朝出口走去。
“再会了、卫宫士郎,最后的忠告是,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从今以后,你的世界将大大改变,你处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立场,因为你已经是Master了啊……”
月光恬静的洒在教堂的石像上,但在我看来,那却显得无比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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