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短暂的询问很快结束,心脏病突发的男人被当做意外死亡处理,餐厅内的DOLL侍者见证了整个发病过程,法医学解剖也没有发现使用药物或者其他诱因的迹象,但是警方依然仔细地询问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在特蕾莎还在做笔录的时候,澪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看了眼前柔弱的少女一眼,他在平板电脑上做了简单的记录,便允许澪先行离开餐厅。
走出电梯,澪径直向自己的客房走去,她把手放在门口的感应器上,感应器识别了她的指纹,自动打开了房门。走进房间,澪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疲惫的喘了口气,与死神的遭遇完全在意料之外,面对如此强大的神性体,她的精神已经完全透支了。
“哟,你终于回来了。”
轻浮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澪反手拔出了腰间枪套内的惩戒者,这把大型战斗手枪反射着玄关的灯光,银色的枪身倒映出澪血红的双瞳。枪口所指之处,只见一位将头发染成金色的青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黑色的长裤配上红色的花哨衬衣,再加上敞开的领口露出的金光闪闪的黄金项链,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好像夜店中的牛郎。
“你是……”澪因为他身上强大的能量波动而发不出声音,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那熟悉的气息令她内心动摇。
“我是死神哦,”牛郎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才一个小时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死神……”
回忆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主神,澪完全无法将他跟眼前的青年摆在一起,戴斯是个有着阴沉气质的青年,穿着黑色的立领长袍,好像一位主持葬礼的殡葬师,严肃而冷酷。但是眼前这位,却好像某个夜店中最受欢迎的头牌,浑身上下释放出讨好女性的轻浮气氛。
“完全不一样啊……”
“什么叫‘完全不一样’啊?”死神扬起了眉毛,“如果你需要证明的话,要不要我在一秒钟内杀掉这左建筑物中所有的人?”
“你这家伙!”澪握紧了枪,“果然是敌人吗!”
“嘛,”死神轻浮的笑着,“开个玩笑,别当真。”
“很遗憾,我可没有愚蠢到会相信一个神。”澪握住了腰间的拟造圣剑,“所有的神,都必须被毁灭!对我来说,没有比击碎你们的神核更重要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死神冷笑着,“不过,你既然已经是被死亡眷顾之人,那么你也应该充分理解所谓的‘死神’存在的意义,你认为如果一个世界上没有了死神,那么这个世界还会存续吗?死亡,是一种慈悲,是终结,是轮回的开始。没有死亡的世界,死者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啊,失礼了,对一位美丽的少女说‘逼数’什么的,是我的失误,敬请原谅。”
没有死神的世界,澪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看的够多了!没有死神的世界,人的灵魂便无法安息,所有的死者都会变成不死者,直到世界被不死者填满,那些可悲的灵魂在永劫中痛苦的徘徊,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无力地收起了武器,澪狠狠地瞪着死神,血红的双瞳充满了警惕。
“正确的判断,”死神露出闪亮的笑容,“死神的权能对任何世界都是必须的,你能理解这一点,不愧是被死亡眷顾之人。不过,我更奇怪,你的名字去哪儿了?你没有名字,因此不会出现在死神的名单上,是谁剥夺了你回归轮回的权利?”
“我也想知道,”澪愤恨的咬着牙,“我的名字,到底如何才能找回来!”
“很遗憾,被剥夺的名字永远也找不回来,至少在漫长的岁月中,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死神伸直双臂,靠在沙发上,“不过我更奇怪的是,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跟我相似的力量?我可不记得我将自己的力量借给过这个世界上的人,至少在这个人与神互相敌对的时代,绝对没有。”
“死神,”澪说,“你身为轮回系统一部分,本应该保持中立,为什么要成为人类的敌人?屠戮众生?”
“嘛,”死神移开了目光,“咱能换个话题不?”
“不可以!”澪坚决的说,“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站队啊,阵营啊!”死神说,“现在跟你们人类开战的家伙,要求所有的神都要跟他站在一起,否则就是他的敌人,因为死神无法对活着的人出手,所以我只能象征性的把力量稍微借给他,以下级天使为凭依体,释放我的力量,带来无尽的死亡。不过即使那些凭依体是十足的假货,我也必须承认对你们人类造成了一定损害。”
“站队?阵营?你只是单纯的觉得麻烦对吧?”
“可恶,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噗嗤,澪笑出声来:“真是抱歉,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选者,我的主神刚好也是一位死神,而他刚好也是个装摸做样的家伙,你们除了外表不一样,内在里简直像是亲兄弟一样,连思考方式都差不多。”
“喂喂,这样说我很伤心啊!”死神一脸不悦,“我的工作可是无穷无尽啊,你们人类还有天使,有时候甚至还有神,天天死啊死啊死啊,死个不停,纵使我有十万个分身,每天也快忙死,哪里有时间去管乱七八糟的琐事儿?”
“真是怠惰……”
“抱歉,我很勤勉!请你收回前面的话!”
“……怠惰的家伙!”
“可恶,不准说!”
就在死神要抓狂的时候,门突然开了,结束了询问的特蕾莎走进了房间,她看看沙发前发飙的牛郎,又看看澪,突然明白了什么。
“哦呀,澪买男人回来了啊。”
“不要擅自误会啊!”
就在澪拼命解释的时候,死神却端起桌上的红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黄金项链闪闪发光,与那头靓丽的金发交相辉映。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震动,死神停下端着酒杯的手,稍微扬起眉毛。
“今天我就告辞了,”他说,“改日再会。”
说完,他的身体化为黑色的瘴气消失无踪。特蕾莎一脸震惊的注视着消散的瘴气。发出不成声的呻吟,然而澪却握紧了枪,敏锐的战斗直觉使她提前感知到了危险,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它抵达顶点的时候,窗户和门同时被粉碎了。
小型定向爆破装置摧毁了玻璃窗,钢化玻璃碎片向两位少女飞来,澪当机立断展开纳米护盾,六边形的防御模块瞬间将两人包围,组成了一个半球形防护罩,玻璃碎片冲击着防御模块,激起淡蓝色的波纹。
“发生什么事儿了?”
“咬紧牙关!别说话!”澪转向门的方向,“哦,糟糕!”
举着盾牌的特种兵从门口突入,他们穿着黑色的装甲战斗服,手臂上挂着守夜人的徽章,这些特种兵的头盔正面被塑造成一个骷髅形状的鬼面具,夜视仪在鬼面的眼窝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与此同时,顺着滑索降下的特种兵也从炸碎的窗口突入房间,对澪和特蕾莎形成了夹击的态势。澪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些袭击者,虽然装备有所更新,但是他们毫无疑问是守夜人的辅助部队“鬼面军”。
“放下武器!立即停止抵抗!”
鬼面军指挥官发出指令,高斯步枪指向被纳米护盾保护的澪和特蕾莎。鬼面军的战斗力在人类军队中处于顶尖水准,但是澪仍有信心独自突围。可是,特蕾莎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被高斯步枪射出的子弹命中,毫无疑问会身受重伤,如果打到关键部位,就会立刻死亡。
抵抗的风险太高。
带着特蕾莎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别开枪,我们不会抵抗。”
把惩戒者丢出纳米护盾的保护范围,澪随即解除了护盾,她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做出抵抗。门口的鬼面具特种兵闪电般的冲了过来,他们抓住澪纤细的手臂,粗暴的将她按倒在地,特蕾莎发出一声惊呼,想要保护澪,但是却被一名特种兵用电机枪射中,顿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群混蛋,”澪发出怒喝,“别伤害她!”
其中一名特种兵拿出电击枪,向澪的后背狠狠的戳了下去,但是在肘部关节被控制的情况下,澪突然用后脑撞向按住她的另一名特种兵,那个男人身高180公分,体格强壮,接受了LV2级的骨骼和人工肌肉群强化,再加上身上的黑色装甲战斗服和全套武器装备,足有超过120公斤的体重。但是,他却像开玩笑一样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天花板上,在石膏吊顶中央留下一个人型的浅坑。
鬼面军的特种兵虽然大多接受了LV2甚至LV3的生化改造,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凡人,即使训练有素,看到一位柔弱少女把全副武装的大汉撞飞,难免也会陷入惊讶。然而,这一瞬间迟疑足以分出胜负。解脱束缚的澪握住了戳向自己的电击枪,无视那名特种兵抵抗,毫不犹豫的把闪烁着电弧的电击枪戳在了它的面具上。
被自己的电击枪袭击,头盔内的设备瞬间短路,失去视野的特种兵抱着冒烟的头盔,挣扎着试图把它脱下来。澪趁势站了起来,红色的双瞳怒视着堵住大门的特种兵们。只听嗡的一声,她手中的液态金属长剑上缠绕上了蓝色的破坏力,释放出令人不安的光辉。
“拟造圣剑!”鬼面军的指挥官大喊,“后退,保持距离!”
门口的盾牌阵列向后移动,高斯步枪从盾牌的缺口伸出,瞄准了澪,但是握着盾牌的特种兵们却心生动摇,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手中的陶钢盾牌和身上的装甲足以抵挡大部分单兵武器的射击,但是在拟造圣剑剑锋下,却会像豆腐一样被斩断。澪用剑锋指着后退的鬼面军,随即侵入了他们的通讯系统。
“确认对方拔剑,是拟造圣剑。”
“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遵命。”
鬼面军迅速开始撤退,从玄关进来的部队后退到了走廊上,而打破窗户索降的部队则挂上绳索从窗口撤退。一分钟内,满是玻璃碎片的房间内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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