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黑帮的,你不会怕吧,好吧,你这里的装饰都足够将我们帮里的任何一人吓尿裤子。想听我的故事吗?呃,你好像对那个人比较感兴趣。好吧,就从那个人的出现说起吧。
我们社团表面上做陶瓷生意的,实际上是贩卖军火。只要在港口码头稍作收买,就能以出口的名义秘密走私军火。本来那些都是自己人,但是这次却不怎么地走漏了消息,竟来了成批的警察。我们老大,叫做阿良,我跟他可是铁打的兄弟,所以我不用带着“哥”字辈来称呼他,将拿到的赃款,一整箱,具体数值他是保密的,我估计至少也有几百万,都拿了出去,想贿赂那个带队的警长,谁知还没靠近,一支支枪就朝着我们树了起来。没错,我们被包围了,不说掏枪反抗的机会,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气氛凝结成红烧肉胶状的腐乳油,时间在油中一点也游不动的时候,一个声音像筷子划开了这层油。我们齐刷刷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个人站在货船的船头上,月亮在他后面探着舞台灯,我们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交易过程是十分严密的,每个环节都有兄弟在把关,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你问我他说了什么?当时太紧张了,我都看到那一支支枪在滴着冷汗了,耳朵隆隆作响,哪里听得清,应该是“本爷来拯救你们”之类的话吧。当时警察的手电筒和枪刷刷都往那个黑影探去,我此时才看清楚他,那身装扮土到爆你知道吧,红色夹克,还有红色头套,就跟电视上那种笨贼的形象一模一样。
但是我还在忍住不笑的时候,一束奇怪的蓝光闪过眼前,像流星那样快,一个警察立马倒地,没有任何预兆,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那些光芒像流星雨一样落下时,警察纷纷倒下,我们才发现那些光芒都是从那个人身上发出的。不到一分钟,应该只有三十秒,我们面前的这一支警察已经全部阵亡。
此时从树林后,又出来一队警察,那些本来是在外围候命接应的,听到响声便冲了进来。那些警察用机枪朝那个红衣人扫射,密密麻麻的子弹从我们头顶上方穿过,这时在红衣人身上突然显现一阵黄色光圈,子弹碰到光圈,就像一粒沙投进了大海,无声无息,无法激起一点波澜。
只见他从船头跳了下来,准确地说是飞下来,但是那个速度实在很快,比重力加速度还快,所以我想还是说“跳”比较合适。到了地面后,却没有减速,以垂直落下的速度在地面上行走,我敢肯定,那是武侠小说里的凌波微步。他移动的速度比光束从我视网膜到达大脑的速度还快,所以上一刻我还见他在船头上,下一刻他已经在那群警察中间,那些警察还没来得及尖叫救命,大概他们看到的景象也是还在视网膜到达大脑的路上,他举起了右手,手腕上有个光环,此时我才看清楚,那些蓝光从那个光环向四周射出,所有警察都纷纷倒下,连他们身后的警车,也啪啪啪穿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黄色光圈此时才慢慢缩小,最后缩成一个小点在他胸口的地方消失了。
我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刚经历了那么惊奇恐怖的事情,全身像被抽干了惊魂一样。这是我们才发现他左手手提着一个行李箱,他拖着那箱子缓缓像我们走来,将箱子摔在阿良面前。
“我能制造最精良的武器。”他说。
阿良战战兢兢地打开那个箱子。阿良是个身经百战的混混头老大,经历过的枪战大大小小不下十次,我从没看过他像那次那样紧张,打开箱子的时候手直发抖,好几次都没办法准确按到锁钮,感觉是在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CheyTac M-200!”
阿良一眼就认出箱子里面装的枪。阿良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在枪械方面却是个一等一的专家,这大概要归结于他玩CS这一类游戏的功劳吧,这方面的知识在贩卖军火方面也是相当有帮助的。
“美国CheyTac公司产的手动枪机操作式狙击步枪,美国特种部队使用枪支,拥有远射程步枪系统。在爱达荷州的阿科,CheyTac M-200打出了在最佳远程射击群组的世界纪录……”
阿良滔滔不绝地说着这边枪的每个细节,一边从头到尾抚摸着它,甚至把枪靠在手臂上,闭着一只眼,做出瞄准的姿势。他看到枪支,总是比看到美女还兴奋,甚至是看到像你这样的美女。
从此之后,他就成为我们社团的枪支制造师。我们有一个陶瓷加工厂,在工厂的地底就是我们的秘密枪械制造所。红衣人要求将那里的制造师全部撤走,阿良便将他们一个个遣散回家,红衣人要求在制造枪支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在场,阿良就为他装修了一个密封的工作室,红衣人要求所有枪支收入他要拿80%,阿良竟然也答应了。
我跟阿良说,不应该相信这么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而且我们连他的相貌姓名都完全不清楚。阿良只是笑着说“知道了”。他做事总是有自己的另一番打算,所以我也不再过问。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装修房间的时候,在隐蔽的地方装了摄像头,对着红衣人的工作台,所以当红衣人在加工枪械时,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阿良说,要得到更多,暂时的屈服是必须的。
从刚开始,阿良就对红衣人那天晚上的神功绝技很感兴趣。他不认为那是特异功能,他觉得这个人制造的武器不一般,所以在他身上一定是安装了更高端的武器。
“是他的手表,项链,鞋子。”阿良那天晚上看得清清楚楚,蓝光来自于手表,红光来自于项链,还有那惊人的移动速度是鞋子的问题。
红衣人每次都是晚上八点多才到,十一点左右就走,一来就走进工作室,从来不跟任何人谈话,阿良也只有在交货的时候才跟他碰面。有几次阿良试探他那晚的事,他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这让阿良很抓狂,他整天叨唠着“这是什么回事呢?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我们找来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师傅,让他看红衣人制造枪支的视频,那位师傅做的枪支至少也有几千上万把,但他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我们都很沮丧,再加上自从将枪支加工厂变成个人工作室后,虽然枪支质量提高,单件收入翻了几倍,但是数量始终跟不上,而且又被红衣人拿走了八成,社团入不敷出,大家都有了意见,但是阿良总是说“再等等,再等等”。
他对红衣人的特异功能很好奇,就是这种好奇心害死了他。有一次,因为泄露了消息,一批货被警察截留了,还牺牲了几个兄弟。但是红衣人依然要求要拿那80%的报酬,社团里面几个高层都立马对他有了杀意,大家逼着阿良要做决断。
当天晚上,当红衣人在工作室的时候,我们往里面灌入了氯仿,一种能让人迷晕的气体。我们都很害怕,从监控里看到他倒下,还等了好久才敢进去。我们将他绑到了一根水泥柱子上,用铁链锁紧,然后都迅速退到几米之外。
阿良看着被绑住的红衣人,眼睛发着兴奋的光芒,等待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要解开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红衣人,那时我们已经看到黄色光圈从红衣人的胸口慢慢扩散,我们连叫了几次“等等,小心”,他都没听见,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被光圈包围,他开始害怕,他手里正好拿着刀,便条件反射地乱划起来,当他的刀划到红衣人的手臂时,我们看到血溅了出来,几乎在同时他整个人被重重摔到了墙上。水泥墙凹了一个大坑,天花板上的灰尘纷纷散落下来,我们都听见了骨头脆裂的声音。
所有人都慌乱了,大家往唯一的一个门奔去,蓝光从我们后面飞来,社团高层们纷纷倒下,我看到他们身上穿了一个个烧焦的洞,而红衣人,已经站在了门的前面,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奸诈的低等生物!”他愤怒地吼道。
在他那种天才看来,我们这些人大概都是低等生物吧,我们吓坏了,闭上眼睛,做好等死的准备。那时,我心里唯一的不甘就是,我还没有女朋友!大概是这种执念太强,才让我能活到现在,哈哈。
“你们的大哥们都死掉了,那些愚蠢的人都死掉了。”他好像冷静了下来,背着手来回踱步,“我不是一个喜欢随便杀戮的人。”
这句话本来应该令我安心,但是看到他的手臂开了个大口,血水如注滴在地上却无动于衷,我的手心却渗出了浓浓的汗水。
“你们这些人都是勤勤恳恳为领导干活的人,我一直都看得到。但是你们那些死掉的领导却好像看不到,不对,他们是故意看不到。他们拿走了生意的90%利润,剩下10%才分给你们,所以虽然你们勤勤恳恳,但是却食不果腹,而他们坐享其成。为什么?”
我们几个人伸直了身子,这个“为什么”此前已经在我们脑海里问了无数次,现在好像有人要对为什么来解答。
“因为他们为你们提供了一种安全感,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理所当然,我也认为他们绝对是理所当然。像你们这种人,不敢凭自己的力量闯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不敢去面对风险,总是在等待别人去发掘,然后告诉你该做什么该怎么做,这样你才觉得不至于迷茫,这不就是一种安全感吗?这就是你们受人奴役的原因。”
“我可以让你们走,回去过你们的平凡生活吧,那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平凡生活吧,就像一个被囚禁在监狱里,仅能从一个狭小的窗口看到天空,看天空从蓝色变为黑色,那也能让他满足让他感动。但那是生活吗?那是在等待衰老,等待死去,等待腐烂!”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冒上巨大的风险。我给你们选择,回去过你的囚笼生活,或者追随我。想想吧,收获与风险成总是正比。”
那时在场的有五六十人,几乎所有人都眼睛发亮,但是那种兴奋稍纵即逝,等到大家冷静下来,还是纷纷离去。面对未知的恐惧,人们更愿意选择已知的世界,这大概是人类的一种懒惰吧。
最后只有我们八个人留下了,直直地站成一排,听候他的命令。你知道那个计划是什么吗?居然是抢劫银行!我们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捡起一块碎石在墙壁上作画,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他的计划。
我从没见过这么具备领导才华的人,能将他的想法快速准确地传达给他下面的人,并让他们感觉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居然如此具备可行性。那种神奇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像你描述。
然后我们将现场那些死去的老大们的尸体埋到了孔丘山,这些人尽是些亡命之徒,家里人与之断绝了关系,或是干脆没有家人,所以无故消失也没有人会去寻找。里面我唯一感觉愧疚的就是阿良,我拿了根木板给他做了墓碑,拜了几拜才走。
接下来三天,我们每晚准时八点在那里等待红衣人来部署工作。他给我们分配工作,配置精良枪支,设定了种种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相应的解决方案。到了计划当天,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有些紧张,但是却好像胸有成竹,这可是抢劫银行,但是我们感觉就是出门去买点东西而已,红衣人让我们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不对,不仅仅是感觉而已,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抢出了五百万,没有一个人受伤。红衣人,在现场指挥的时候,就像一个百战百胜的统帅。
但是,这样一个人,仅仅只是利用我们罢了。我们逃到孔丘山,正要讨论分赃的时候,他突然就开枪了,可恶,我这么佩服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里面还有一个女生,那天晚上唯一留下来的女生,阿珠,一个很好很单纯的人,虽然胳膊上纹着纹身,我看得出她对红衣人有了某种微妙的情感,那天晚上,我碰巧看到她悄悄走到红衣人身边,为他被切开的袖子缝补,缝得很仔细很整齐。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射杀了她!
可恶,等我好了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胡凌说到这里,生气得全身发抖,却无法动弹,无处发泄,只能咬紧牙关,竟咬出了血。
女孩听完他的故事,手里的碗已经舔得干干净净,她将碗扔一边,背过身子,竟然就在那里换起了衣服。
“呃,我绝对没看你。”胡凌满脸通红地将头扭向另一边。
“你就这样躺着,那些管子会输送你所需要的营养,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你就可以自己下床离开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胡凌听到女孩走楼梯的声音,感觉转过头来,只看到女孩已经换下了那身黑大褂,穿上便装,提着一个袋子,往外面爬了出去。房间只剩下他一人,黑暗和孤独从四面爬来,爬上了他的身体,他尝试着动动身体,但是没有一点反应,后来便晕晕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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