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隼天昂的那一声吆喝,几名守城的士兵也不会再阻拦邵羽出城,看到这少女和他们的将军如此熟悉的样子,这些士兵心里也完全打消了对邵羽的疑惑。
在叮嘱了她几句晚上出城切忌要注意安全之后,便替邵羽将城门打开放了行。
月光照耀着少女的身影,在这深夜里显得是如此地形单影只,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她出城之前有确认过地图,米米塔尔的南边便是班塔纳斯山脉,的确,如果从那山脉当中直接穿过,会节省许多时间,希尔和隼天昂都是如此告诉自己。
可那座山脉额名字,却让她不知道为何,产生了一丝心悸,纠纷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正在那山中等待着她的到来一般,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她发现,前方不远处突然走来了一个人。
“...天麟?”
借着月光,邵羽认出了这是谁,原本以为还在宴会上或者已经睡去的天麟,居然一直在这城外等着她。
“...”天麟看着她,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地从腰后取出了一只骨头做的笛子,递给了邵羽。
邵羽接过这小小的骨笛,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并未有什么特殊之处,于是她握着骨笛问道。
“这是…送我的?”
从之前天麟对隼天昂用大陆语下达的命令可以准确无误地执行这一点上来看,邵羽觉得,她是听得懂部分塔伦大陆的语言的。
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她并不喜欢表达这种语言,因此她一直用着母语与人沟通,所以能沟通的对象,也仅仅只限于隼天昂和鹰之团内的那些伊戈族勇士。
“...”天麟依然没有说话,她呆呆地看着邵羽,随后点了点头。
“非常抱歉,我并非是想不辞而别,只是…”
只是不太善于面对告别,邵羽从来都不喜欢和人告别,因为她的身边总是不停地在更换着面孔,她的父亲不允许她拥有亲卫,常侍在身的随从也是在十四岁的时候遇到的吴祁。
至于昊英…那次败在夜火王手上的时候,他居然出面救下了自己,这让邵羽倒是有一丝的诧异,不过在那之后,就连在刑场之上,都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
天麟似乎并不太在乎这件事,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邵羽手中的骨笛,用十分轻微的声音说道。
“...礼物。”
这是邵羽听到天麟所说的第一句塔伦大陆语,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说出来的语气也十分轻柔,但邵羽却觉得,她的大陆语说的绝对比隼天昂要好很多倍。
于是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天麟的头发,两人身高其实并没差多少,况且天麟的发育已经完爆了邵羽。
可现在的邵羽仍然表现得很像一个大姐姐,天麟对邵羽摸头的动作也没有表示出反感,只是低着头。
“...谢谢。”
邵羽说完,将骨笛收进了腰包,接着两人相视一笑,居然好像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再诉说。
“走了。”
她拍了拍天麟的肩,绕过了这个娇小的身躯,但走出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说道。
又走了。
还是这样匆忙,就和上一次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拯救了自己,又如一阵烟一般消散在月色之中,自己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站在她的身边,和她看着同一道风景呢?
天麟并没有转身去看着邵羽离去的背影,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但她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邵羽的声音。
“对了...你的箭,很有意思,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教教我。”
说罢,她朝着天麟挥了挥手,之后便不再回头,径直朝着南方的山脉走去。
天麟却呆在了原地,她…让自己教她…
她的脸颊微红,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她露出了一丝害羞的微笑,低声说了一句。
“...塔哈…”
邵羽抬头看着天空的皓月,现在的自己,算是自由的吗,这么多年,终于不必再戴着枷锁生活,终于可以放下那些强加给自己的一切,即便现在另一项使命仍旧束缚着自己,这也并非是自己的选择。
可是她却感觉,这一次的束缚并非是一种枷锁,至少她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自在,和以往所执行的任何一次任务都不一样。
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禁忌之塔对她两次的出手相处,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对芙雅和夏岚都产生了一种不是敌人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道理,逃跑自然是不可能,先不说禁忌之塔的本事能不能抓得住她。
邵羽自己也绝对不是那种受人之托,临阵变卦逃走之人,更何况是她的救命恩人。
仰望着夜空,她并不知道前方有着什么在等待着她,这种未知往往会让人感觉到恐惧,感觉到不安。
但邵羽,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容到底包含了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兴奋,又像是一种期待,因为未知而兴奋,因为恐惧而期待。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的家族。
自己的骨子里,流着的真的是弑杀者的血液吗…
同一时刻,同一片星空之下,与邵羽有着同一血脉的男人,也早已踏上了他的征途。
此时此刻,邵林终于寻得了一处较为隐蔽,可以稍作歇息的场所,他将马缰系在一旁的一刻圆形石柱上之后,便靠着一块儿比较大的石头盘腿坐了下来。
由于自己这次的行动,轻了说是擅离职守,往重了说是抗旨不遵的忤逆之罪。
所以在还未离开焱都之前,邵林都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去村落或者城镇投宿,于是这荒郊野岭便成了他唯一的归宿。
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此刻并未穿着他那一身威武的甲胄,而是着了一身黑色镶着金边的梭布上衣,腰间绑着的是一根墨色虎纹腰带,即便是如此朴素的穿着,在男人身上也依然衬托地他威严的气场,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别人怎么都学不来的气质。
就如同有的人给人以儒雅随和的印象,也有的人天生便是豹目蛇瞳,看起来既凶猛又冷漠。
邵林便是如此的一种人,不管他本人性格如何,这种给人的刻板印象估计是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的存在。
两兄妹虽然常年不会见上一面,见面互相也十分冷淡,就如同普通的路人一般,可是两人依然在性格上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
对战斗都是十分地狂热,对人也是十分地冷漠。
这极端的性格让旁人也不会去怀疑他们真的是同胞兄妹,虽然他们互相似乎都对彼此有着某种嫌隙...
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即便此时正值深冬,这黑色布衣也稍微有些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背和胸口。
月光洒在他的黑色长发之上,也许是戴久了头盔,邵林并不太喜欢去整理自己的头发,所以现在卸下了头盔,那一头黑发显得有些凌乱,但这仍然盖不住他英气十足的面庞。
似乎这个男人从出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没有笑过,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
如果说邵羽的左眼是墨绿色的翡翠玉石,那这个男人的双瞳便是犹如幽冥一般深邃的绿色烈焰。
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他已经远离了磐石城,朝着他的目的地行去,这一路上并未有任何的追兵拦截,那证明磐石城的士兵做的很好,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只有爱娜。
那个倔强的孩子会做什么他自然知道,她的能力实在是太适合用在这种场合,只是如果真的王都来人要强行调回自己,那知晓自己有多少力量的父亲一定不会只派一些虾兵蟹将。
最糟糕的情况便是那魏灭或者叔父夜火王会直接前来磐石城。
如果是他二人中的任何一人,那么即便是爱娜的能力,也绝对也无法瞒天过海,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有些错误。
用手按了按鼻梁,一阵困意袭了上来,这两天赶路,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歇,即便强悍如他,也是感觉稍微有那么一些疲倦。
邵林环视四周,这里的确很隐蔽,乱石嶙峋,有大有小,很好地将这片空地给围了起来,还有一些古老建筑的残骸,应该是远古时期某座城市的遗迹。
邵林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既然确认这地方是安全的,他也就索性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正在他感觉意识逐渐下沉之时,突然…像是感觉到了某种动静一般,他的耳朵动了动,接着,那双轻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目光朝着一旁斜视着,仿佛已经发现了动静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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