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姬……是灵力者？
巫晴的话音落下后，不单单是她前方的苏有民和莫胜男，连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惊呆了。
荣耀区这边的女灵力者……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不说女灵力者了，在他们周围，这几年有出现过一个觉醒的人吗？
没有。
70万人的荣耀区，每年只有四五十个人觉醒，这个覆盖面积实在是太小太小，小到普通人好几年都见不到一例。
就算有，出现小孩觉醒的那个家庭也是能躲就躲，闷声发大财，找机会搬家离开，基本没人知道到底哪家的小孩觉醒了。
要知道，“觉醒”一词，对于荣耀区的人来说就意味着“改命”。
这种感觉和中彩票很像，但是“觉醒”远远要比“中彩票”要更震撼人心，彩票的钱是花完了就完了，而觉醒是钱财权力长期受益，拥有无限的可能，并且还不单单自己受益，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些亲戚全部都能享受到“灵力者特权”所带来的好处。
其中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像苏姬觉醒了，如果苏有民再要孩子，是个女孩，或者苏姬有表姐堂姐什么的，被外面的男性灵力者看上了，那个灵力者就不能使用灵力者特权强娶苏姬家族这边的女孩。
虽然有规定灵力者可以强娶普通女孩，但这里面是有一定条件的，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你想娶的那个女孩本身不能是灵力者并且她的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也不能有灵力者，否则这个女孩就不能算“普通女孩”。
因为“灵力者”三个字的分量实在是太重太重，而苏有民本身又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卑微的人，他认为自己很平凡，很普通，不可能教得出灵力者这种高高在上的小孩，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让苏姬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出去能闯出什么名堂，内心一直都有一种“小子难道还能超越老子？”的思想，更别提觉醒了。
“这个……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长时间的沉默以后，苏有民才颤抖地接过了巫晴递过来的文件：“我们家苏姬……是觉醒的那块料？”
“你连自己的小孩都信不过啊？”
巫晴朝苏姬挥了挥手：“给你老爸露两手？”
对此，苏姬只是淡淡一笑，一挥手，一枚闪耀着淡淡光芒的蓝色小球出现在了掌心的位置，随后又快速变成了心形，开始围绕着主人缓缓旋转。
灵力外放，是证明自己是灵力者最简单的方式，基本上只要是个灵力者都可以控制着体内的灵力在外面一定范围内幻化成型。
看到这一幕，才刚刚签好字的苏有民身子一僵，通知文件从他的手里缓缓落了下来。
“诶！”
眼疾手快地在文件落地前将其抓到了手里，童心未泯的巫晴调皮一笑：“这位家长看着也没到老大爷那种年龄，怎么连东西都拿不稳呢？”
苏有民没有回答巫晴的问题。
此时他的心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自己的小孩觉醒……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财富，意味着自己一家都可以摆脱贫穷，摆脱卑微，出人头地。
就算没有专门深入去了解过，饶是一直在外面卖东西，和各种人都打过交道的苏有民也是清楚的。
在外面，就算只是1级灵力者也都是高高在上的，别说几十万，几百万，一套房，只要你是灵力者，将来就会有大把赚钱的机会。
至少苏有民自己就从顾客那里听说了不少谁谁谁的小孩觉醒了，各种大企业都抢着要，每年赚多少百万，走在路上随便玩个灵力球都有大把人出来跪舔，然后现在全家都在市中心过好日子的事例。
正如陆淑妤的父亲所说：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以后成长的路上机遇肯定不少，如果和她关系不闹这么僵，作为家长以后肯定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他刚才居然主动要和一个灵力者“两清”？
这种行为，等于是亲手断送了一家人辉煌的未来，为了区区80万和一套房……
想到这里，苏有民“噗通”一声当着一群人的面跪了下来。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刚要用那样的语气和“女儿”说话，为什么要让“女儿”讨厌自己，为什么以前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去关心过这个“女儿”。
如果平时多关心苏姬一点，多听听她内心的想法，或者哪怕说话的语气好一点，对她像是对苏傲一样，不让她对这个家那么厌恶，那么事情多多少少还有挽回的余地。
“苏姬……”
跪在地上的苏有民朝苏姬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目光，而后者则是眨了眨眼睛，回报了一个可爱邻家女孩的表情。
那副样子仿佛在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略略略。
就像是曾经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一样。
“真是活该啊……”
“是啊，本来自己的女儿觉醒了这么大一件喜事，当父亲的居然要和女儿决裂。”
“不懂那个人怎么想的，像是婚姻这种大事我肯定会尊重女儿的意见，他刚才那个语气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么对小孩说话了。”
“可不是嘛，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享受惯了呗。”
在周围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中，苏有民终于领悟了：自己居然一直都把苏姬当成一个“商品”在养。
反正是一个奇怪的人主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早点嫁出去拿彩礼，要不然就“亏了”。
正如上个月在林天昊的宴会上，苏姬说的那句：“乖孩子……连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都没有，对么？”
那根本不是疑问句，那是在已经对“爸爸妈妈”完全失望的情况下，发出的最后挽留啊……
苏有民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因为穷，无论什么账他都没有糊涂过，也不敢糊涂，然而这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做了最大的一笔“糊涂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自己的小孩也当成了商品，平日里和孩子的相处，也变成了“记账”。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熙熙攘攘中，苏有民前方清楚苏姬和她父母关系的巫晴微笑着补了一刀：“您不是缺钱嘛？您的女儿觉醒啦！作为她的老师我可以补充一句，这孩子的天赋很高，她以后的道路辉煌着呢！区区几十万一套房，小意思啦，不用一年她肯定会把小时候欠的都还给你的。”
巫晴的“父亲”是上辈子的苏姬，同样不是亲生的，但是巫晴的父亲对她和苏有民对苏姬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不，这两者之间，甚至可以说连一丝一毫的“可比性”都不存在。
巫晴的“父亲”或者说“老师”一直都是可爱可亲的形象。
无论她怎么耍脾气，怎么任性，那个人都会耐心教导，直到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
在婚姻这种事情上，那个男人的意见一直都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所以，请勇往直前吧”。
因此，巫晴很是厌恶这种卖孩子的行为。
从黑色天堂来到荣耀区这个穷地方，几年时间，巫晴见证了不知道多少次类似的事情，早就已经对这种现象深恶痛心，现在看到苏姬为这里的女孩子们争了口气，她除了感觉到“大快人心”外，对眼前这位“父亲”没有任何的同情。
她相信，今天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这么多台手机在直播，在录像，等事情结束后，荣耀区这边父母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或许会改变不少。
“哦……”
在巫晴的声音中，苏有民勉强回过神，有些魂不守舍地回了一句：“谢……谢谢老师了。”
直到这时苏有民才发现，大概是从小到大苏姬的表现都太“完美”了，自己也就渐渐地将这种“完美”当成了日常，只要女儿表现得稍微有点不顺从，不“听话”，就勃然大怒。
在苏有民的印象中，苏姬除了偶尔会拒绝他们一些稍微有些无礼的要求以外，对爸爸妈妈几乎都是言听计从。
考试成绩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操行分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就连平时在家里也是乖得不像话——放学回家第一时间帮忙做家务，然后写作业，写完作业就自觉到外面打猎锻炼身体，打猎换来的钱如数上交。
别的孩子要么吵着要买昂贵的化妆品，买小裙子买洋娃娃，要么私底下偷偷摸摸拿家长的钱冲手机游戏，打赏主播，每天不挨打就皮痒到处找事做，相比之下苏姬是真的“懂事”，有时候苏有民在外面受气了想找个理由从孩子身上泄气都没办法——他根本找不到理由。
成绩？全科满分。
品德？三好学生。
日常？家务全包，每天回来饭煮好，菜烧好，自己的房间也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同龄孩子乱丢垃圾、私底下偷偷买零食、买游戏机之类的坏习惯。
总是能把作业第一时间写完，自觉出去锻炼身体，十多年来很少生病，不和周围的“坏孩子”玩耍，举止优雅，谈吐文明，对所有人都十分热情有礼，深得邻居街坊的喜爱。
随着那些以往的回忆一幕幕出现，苏有民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是的……他应该发现的。
苏姬这孩子，确确实实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天幕……对，天幕。
苏有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12年前大雨中的那一幕。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满天的流星雨，天空黑得看不到任何的星星。
到处都是一闪而过的雷电，到处都是狂风。
当初那个神秘人把苏姬交给自己的时候，对方确确实实说了他们来自“天幕”外面的世界，还说了什么“最后的火种”之类的话，让自己保护好这个小孩。
结合这些年苏姬的表现，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个“女儿”，很有可能不是地球这边的人……
为什么自己会忘记当年的事情……
难道是时间太久了，而自己又疲于工作，所以才渐渐地被现实打败，被生活中的苦难打败了吗？
“老哥。”
正当苏有民还在回忆当年的事情的时候，陆淑妤的“父亲”走了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个……真的是你的不对了，当然，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说完，这名男子径直走向了苏姬：“灵力者大人，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我为之前自己的鲁莽道歉，我不该……碰您。”
“嗯？”
苏姬感觉有些好笑：“这里受伤最深的可是你的女儿耶？”
稍微朝旁边走了两步，好让这个男人能看到旁边的陆淑妤，苏姬不解：“你不先和女儿道歉，反而恭维起我来了？”
“哪里的话。”
这名男子赔笑道：“我的女儿不懂事，让灵力者大人操心了。”
从头到尾，这个人都没有看陆淑妤一眼。
“我建议把‘想生孩子要先通过为人父母考试’这一条写进法律。”
摇了摇头，苏姬转过身：“老师，您应该还有事情要宣布吧？请。”
“好好好，嘻嘻，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好玩了，我都看呆了。”
一边笑着，巫晴一边从文件袋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来到了陆淑妤的“父亲”身前。
“您是陆淑妤的家长，对吧？”
男子一愣，随即莫名其妙道：“是，怎么了？”
“恭喜，您的女儿陆淑妤由于在我所管辖的区域觉醒，现在由我代为办理灵力者的相关手续和特权……”
用和之前和苏有民说话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巫晴将笔塞到了陆淑妤“父亲”的手中：“现在请您在这份通知书上签字吧。”
这名“父亲”的身子突然一僵。
“你……不是，老师，你在开玩笑的吧？”
巫晴用眼神示意对方看向陆淑妤。
男子颤巍巍地转过目光。
只见在苏姬的身边，穿着一身华美洛丽塔连衣裙的少女，白皙的掌心上正盛开着一朵萦绕着淡蓝色光芒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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