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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雨·利昂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在他率领野蛮人出征的那天,带病的父王交给了他那把剑。父亲苍白脸上的笑容一直印在他脑海中,他本来不必去的,可以留下来照顾父亲,贾思米是位难得的统帅,所有人都相信他的统军才能。只有污雨·利昂除外,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必须亲自出征,在宴会上他用魔法击败了贾思米,逼迫他放弃统帅之位,并在对方要求作为护卫同行时拒绝了他。

那是把精美的符文剑,狮心·利昂花费重金请工匠打造好了剑身,当时整个工坊花了足足一个礼拜才把黑色玄铁熔铸捶打成华丽的十字剑,然后国王又邀请贤者阿托斯用龙血画上魔法符文。这把剑伴随污雨·利昂打赢了无数不可能的战斗,他的敌人赐予了它‘绝望’的名号,任何面对这把剑的人都会感到深深的无助与绝望,随后死神就会张开冰冷的怀抱。污雨·利昂并不讨厌这个名字,它很适合这把剑。无论它帮助自己杀了多少敌人,赢得多少场战斗,夺得多少土地,他只是感到深深的绝望。黑之晶石给了他强大的魔力,每次杀死敌人它的力量就增强一分,而黑之晶石的帮助从来不是无偿的。

他走进了洞穴,小小的空间里满是过往的回忆。他的第一次魔法修行是跟冰语·琳迪斯一起在这里渡过的,同样也是在这里,他被无尽冰封困了好几年,就像置身于冰冷黑暗的海底。各种酸甜苦辣在心中翻滚,最终他只是皱了下眉头。

一道黑色的魔法箭击中了他,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在瞬间传递全身,污雨翻到在地上,手脚剧烈地抽搐着,背部弯曲成夸张的弓型,痛苦的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认为直接杀死自己会好得多。

‘跗骨之箭’,他知道这个黑暗系的魔法,中箭者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就像有虫子在咬受害者的骨头一样。污雨·利昂一直认为这是个鸡肋的魔法——它不能造成实质的伤害,一个毅志坚定的战士能够轻松的不受魔法影响。现在这个魔法取得了卓著的成就,一个强大的法师失去了所有防护,即使是最胆小的小精怪也能轻易取得他的生命。

洞穴中响起了刺耳的鼓掌声,尸巫米利托出现在洞穴中央的宝座上。

“欢迎光临,你能出现在这里真是难以置信,我必须称赞你英勇的行为。”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漏气的金属管道里发出的。

法师没有回答,他试着集中所有的精神力来抵御疼痛感,不幸的是过度施法造成了精神上的疲劳,在这点上尸巫具有足够的优势。他勉强站起来,另一道魔法箭让他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他拼命的抓紧自己的脖子,努力想留住脑海中的最后一口新鲜空气,实际上这么做只能把自己勒死。

“对,就是这样,感觉很不错吧?”

尸巫桀桀的笑着,法师脸上扭曲的表情令他兴奋起来,很快他就会多出一个强大的仆从了,骨头身体因为将要得到的大量‘契柯尔’而颤抖着。不过,他暂时放松了对猎物的精神控制,他的‘朋友’有话要对这个可怜的法师说。

晴·妮可一直跪在地上,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令她丧失了前进的勇气。

污雨·利昂!这怎么可能?在晴还未满十岁的时候她就见过那个男人,当时神圣帝国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隆重宴会,在舞会上晴被这位男子的优雅舞姿所吸引,因为太过专注而摔倒在地上,野蛮人王子扶起了她,温柔的笑容让她忘记了哭泣。之后她跟一群野蛮人一同进餐,那同样令人印象深刻,野蛮人给人一种粗犷豪放的感觉,他们热情的接待了这个小女孩,晴第一次尝到了野蛮人的鹿骨酒,不断的吐舌头把这种辛辣的液体吐出来,所有的野蛮人都被这个小女孩逗乐了。即使是在年幼的晴眼中,污雨·利昂都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他瘦弱的不像个野蛮人,从气质上看更像是南方诸国中的忧郁诗人。许多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这位雷霆王国的继承人,‘魔法师’这个词在众人口中传递,年长者在谈及他的时候总是带着深深的忧虑,年轻一代的话语中则带着敬佩与自豪。当污雨·利昂自信的在大家面前为野蛮人的自由发表演说时,所有人都为他鼓掌。

很长一段时间内,晴都视之为自己的偶像,去知识学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追随偶像的脚步,接着战争爆发了,关于野蛮人王子的流言一个接着一个传出,野蛮人暴君、杀人魔王、黑暗召唤者。起初晴对这些话语感到生气,认为这是一种诋毁,因为她所认识的利昂王子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所有人都那么说,导师潘特更是把污雨·利昂当成禁忌,他讨厌别人谈论他以前的学生,特别是晴。慢慢的,晴也就淡忘了她的偶像,在知识学园,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或者事能够引起她的好奇心。

十多年过去了,他看起来跟以前没多大变化,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依然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个人。法师总是喜欢探求神秘事物的真相,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望可以使他们花上好几十年的时间钻研魔法,而在所有法师中,晴的好奇心强盛的令人反感。

晴一直观察着她神奇的同伴,他沉默寡言,说话时总是带着讽刺与挖苦的意味,从他的扑克脸上极少看到笑容,就像整个世界都在跟他作对一样。但是,支撑起这个人的,不是混乱与邪恶,而是温柔与善良。仔细的回忆着旅途的每一件事情:在金色平原的相遇和分离,然后又在哀嚎隘口相遇,途经野蛮人村庄的不快经历,接着又为复仇扫平整个巨人洞穴,在漫长的旅途中他曾救了自己一命。在所有的这些事情中,她发现自己没有哪次被骗过,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剑,那他一个人去反而更方便些。

直觉告诉晴他在隐藏着什么,他不喜欢其他野蛮人,连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会表现出不快,仅仅是在巨人头骨部落住一晚上他都坐立不安,整晚睡不着觉,但看到被巨人焚毁的野蛮人村庄时,他甚至不惜拼上性命去找那些怪物复仇。也许,刚才他说那些话只是不想自己冒险。

晴望着黑漆漆的洞穴,那里不会只有一把剑等着他的,而在山头上两人几乎用光了所有准备好的魔法,即便是污雨·利昂,在使出‘黑炎之雨’后也一定疲惫不堪了。

坚强的用法杖支撑起自己,晴向洞口走去,她只希望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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