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被我告知楠的已死之身后，琪亚蕾兹倒也没追问什么，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度过了那一天，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恐怕是由于久违的饱餐了一顿的原因。
然后，像是应证着我所说的缘分一般，在两日后的下午，孔辉和他的随侍楠再次前来拜访了我们。
“欢迎，两位这次可是有新事物需要占卜？具体细则上次我已陈述过了，就不多赘述了。”
这次是琪亚蕾兹将他们带进了门，我面带微笑地迎接了他们。
琪亚蕾兹在此后便坐在沙发上紧紧地盯着楠小姐，大概是听闻她已经死去后，想观察一番证实我的说法是否正确吧。
孔辉二人倒没怎么在意她的目光，还是和上次一样，孔辉坐在椅子上，孔楠随侍在旁。
“请用茶。”
我将泡好的茶递给孔辉，这次所用的茶叶是来自于东方山林中的，可能能更迎合这位来自于东方的客人。
果不其然，孔辉将热茶小心翼翼地端起来抿了一口，开口道：
“好茶。”
“多谢褒奖。”
“我此次前来也的确是来寻求占卜。您上次的求卦确实不错，我已经寻找到了一处隐蔽而又富含灵力的好地方，我们现在在那里暂居。”
他朝楠作了一个手势，楠迅速解开自己的衣带，从中取出一支匕首来。
“可否有办法，寻得它的主人？”
寻物形式的占卜我们也偶有遇到，但寻主之类的就较为罕见了。毕竟不大可能通过这种手法来做什么物归原主之类的，寻仇之类的倒是更为常见。
我仔细观察了这把匕首一番，它的两侧刀身上都刻着极为精细的装饰花纹，握柄上则是镶嵌有一块红宝石，看上去更像是贵族的仪式用品，或者说并非是单纯的匕首……
“有魔力的痕迹，是把被附魔了的匕首。”
琪亚蕾兹凑近我说道。我点头以示回应。若是被附了魔，那就进入了魔法的领域了，恐怕是魔法师施法的媒介之类的。
我将匕首交还给了孔辉，点头道：
“我可以为您寻找其所有者，不过这次我索取的报酬可能会有些怪异，不知您能否接受？”
“请讲。”
“我想了解您和楠的关系以及你们的过去。”
孔辉那一直极为冷静的脸庞上，第一次闪过了些许紧张。
“您确定想要听这个？”
“是的，若是孔辉先生您不同意这笔交易，可以直接起身离开。这是本店的规则，绝不会打破。”
“好吧，若是说说倒也无妨。只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他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继续说道：
“首先，近几十年来，机械在不断进步着，这种新兴的科技已然有了替代魔法在部分领域的功能的趋势。”
“是呢，用机器印刷的书可便宜多了。”
琪亚蕾兹坐在沙发上插嘴道。
“在某种意义上，这对魔法师世家是一种危害，尤其是对血脉已经开始衰败的部分家族。嘛，我很不幸就是其中的一员。
东方的孔家曾经在道术上有着不小的造诣，差不多类似于世人所说的魔法。然而到我父亲那代时，其血脉已然十分微薄。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到了我们这一代，突然又冒出了两个魔法力量强大的孩子。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我的胞姐孔楠。”
“您说的是，楠吗？楠是您的姐姐？”
琪亚蕾兹继续抛出问题，而回应她的却不是孔辉，而是楠。
“我曾经是他的姐姐，而如今只是服侍老爷的侍从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嘛，你听下去就会明白了。只不过接下来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部分。”
孔辉挥了挥手让琪亚蕾兹不要再插嘴，随后顿了顿面向我来。
“不好意思，奥尔维娅小姐，这里有酒吗？最好是黄酒，虽然我觉得不一定会有……”
“很抱歉，这里只有啤酒。我不怎么喝酒的。
“没事，我不介意的。就啤酒吧。”
我从柜子上取下一瓶啤酒和一个玻璃杯，将啤酒打开为孔辉倒了一杯。
他举起杯子喝了约莫半杯，随后放下杯子继续讲起来。
“直到我十五岁，家庭生活还算是和睦。母亲走的早，但我们和父亲生活的还算过得去。父亲经常传授我们各式各样的道术，而我们也学的非常认真。
然后，毫无预料的，那件事发生了。”
他狠狠地将杯中酒饮尽。
“我和往常一样，从外面回到家里。然后，在客厅内，我看到了变得十分凄惨的姐姐。
身子上破开了很大的洞，内脏从中溢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总之，怎么看都没救了。
你们很奇怪楠为什么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是吧？我会接着讲的，先帮我再来杯酒。”
楠的已死之身……我大概在此已经能猜到三分了。当然我还会继续听下去，于是将孔辉的酒杯再次注满。
“坐在姐姐的尸体旁边的是我的父亲，嘴中还叼着烟，他笑着对我说道：
‘舞台为你准备好了，展示你所学到的最强的道术吧。’
总之我当时脑袋完全一片空白，但很快就做出了我的决定。
我把楠制成了僵尸。”
他的酒喝的很快，第二杯也已经将要见底。我想要为他再次倒上，但被他拒绝了。
“啊，不必了。这个故事也快结束了。
当然，如各位所见，楠并非普通的僵尸，除去仔细闻的时候的些许异味，还有没有任何生理活动外，她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有着自己的思想。
我只能承认，那个混账老爹确实使我做出了我道术的巅峰之作，作为礼物我把他狠狠地宰了，作为那个巅峰之作的媒介。他死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呢。
嘛，我想从那时起我就不怎么正常了。但这在我们这种家族中只不过是极为常见的悲剧中的一例罢了。”
他叹了口气，露出了我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疲惫的脸神。
“我和楠，想要解读出魔法的始源。我们想要斩断这种家族所传递的悲剧。说起来很高尚，不过实际上还是非常自私的愿望呢。”
他自嘲般地笑了两声，随后将匕首再次递过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够了吗。”
“已经足够了，我这就为您开始进行占卜。”
在等待我准备占卜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去面向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动也不动侍立在身后的楠。
“刚才没经过同意就将你当时的模样描述出来，我道个歉吧。”
“没事的，老爷无需向我道歉。”
占卜依然是以卦文的形式进行。在操练过一次后，我的速度也略有提升，很快就将结果递交给了孔辉。他收到结果后，就收起那柄匕首，带着楠离开了。
“你这次索取的报酬又变得奇怪了，奥尔维娅。你甚至没有索取一件实物。”
“那又如何，你其实吃的很开心吧，琪亚蕾兹？那种深深的纠缠着的思念与感情。”
似乎是想不出怎么反驳我，琪亚蕾兹又将她的小脑袋埋进了书里，而我则望向那已经没有客人的椅子。
他所追求的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吗，亦或是，他也不知道他真的要追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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