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初冬的夜,对于从天朝南方过来求学的人而言,已经冷得够不切实际的了。金黄的银杏树树叶在昏黄的路灯的映衬下,不见白天的灿烂醉人,但觉温暖。
“你蠢,都是你气急了我才会搞出这种事!你这个祸害!”
“赵魔铃,你还好意思说?我分明是陪你受过好不好?还有,‘祸害’这个词是不可以这样乱用的!”
“我就用!呜……明天就是世纪光棍节了。听学校论坛上的师妹们说,明天上午的11点11分11秒前要是再不‘脱光’,这个世纪之内就只能打光棍了!”
“你又不是男的,光棍节关你啥事啊?你应该去过处女节才对!非要说害怕的话,也应该是我害怕才对嘛。”
“我就是害怕你这个世纪之内都要打光棍啊,那样的话,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你祸害了?”
“那个,虽然我觉得像你这样心宽体胖的人说不定能长命百岁,活过这个世纪,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去上网查一下‘祸害’这个词的意思吧,因为我说的话想必你是听不进去的了。”
“你蠢,你给我说清楚,你哪里看到我有一点发胖了?!”
“女人!搞清楚重点会死啊?”
“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能为之而死的重点!”
……
书生意气的李蠡和娇蛮随性的赵铃音分明没有察觉到,现在他们唇枪舌剑、短兵相接的模样在周围散步的情侣看来,分明就是——“大家都是一伙儿的嘛!”
一阵寒风刮过,李蠡很没男子气概地把手往裤袋更深处缩了缩,脖子也往羽绒服里面钻了钻,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同样哆嗦了一下的赵铃音。
“喂,还说自己不胖。你穿这么少还不怕冷,分明是仗着自己的脂肪层够厚吧?”
“哼!本姑娘今晚原是想去参加邻校机车男举行的联谊会的,没想到被你这家伙全搅和了。呜……现在我们干的‘好事’想必已经传遍校园……不!可能外校联谊会里面的人都知道了……光棍节前夜‘脱光’的夙愿啊……你蠢!!!”
“唉,你有点出息行不?联谊会不过是哗众取宠的骗人闹剧,就算瞬间能脱光,也只不过是万年老处女的回光返照而已。你就省省力气吧,好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你这副大众喜闻乐见的骗人脸蛋,只要收好你神出鬼没的无影腿,说不定还能帮你老妈骗回一个金龟婿呢……”
“你蠢你——!哼!你就继续冠冕堂皇吧!我就知道你现在心里也怕得要死。单身一世纪耶,问你怕不怕?”
“嘿嘿,如果我现在不是秉承学习为上、毕业万岁的单身主义精神,以我师范历史系才子的名头,要什么妞儿没有?”
“呼呼呼,现在的女生可是现实得很呢。你就自个儿骑着个破单车继续闷骚去吧,老学究!”
“**裸的‘五十步笑百步’!你的《四库全书》倒背到哪一册了?还要继续比试一番吗?”
“我才不跟你这种没半点情趣的老学究比!”
跟赵铃音纠结了这么多年,李蠡好歹也总结出了一套生存之道。要是跟她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动真气的话,想必不到半个时辰就要“精尽人亡”了。
不过,这一次,赵铃音这句话却成功地激出了他的真怒。
“那好!我们这次就比谁更快在明天的11点11分11秒之前脱光吧!你敢不敢?”
赵铃音将如瀑的及腰秀发像拍洗发水广告一样一甩,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笑话!本姑娘还怕你不敢呢!就这么说定了!”
“那赌注呢?还是校园裸奔吗?”
“本姑娘才不想又因此被请去警察局喝白开水呢!你蠢,有点脑子行不行?”
“我也这样觉得,之前比倒背古书的时候开出这个赌注的人真是个脑残!”
“哼!这样吧,你输了的话,就在我们女生宿舍的楼下大声唱一宿的国歌。”
“居然提出如此有人道主义精神的条件?果然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过白开水之后就是不一样。我答应了……不对!你还没说你输了之后要做什么呢!想耍滑头?”
“本姑娘嘛……”
就在李蠡穷追不舍的目光中,赵铃音翩然转身。原来,针锋相对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要是输了的话,本姑娘就转去警校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都解脱了……”
从银杏树的间隙袭来的冰寒彻骨的晚风扬起了赵铃音的秀发,也瞬间湮灭了她的后半句话,使李蠡只听到了前半句。所以他几乎是热泪盈眶地说道:“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也忍不住要说两句,赞美主,感谢主!”
“哼……”
赵铃音没有回头地径直走进了宿舍内,所以李蠡无法看到与她最后的鼻音相应的,是她脸上的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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