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别死了……”在汐离那个充满温暖光芒的死界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从身后的那个通往生界的“洞口”传来了某个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切切实实地传进了汐的脑海里。
“谁……是谁。”这个声音在这里就像是弦外之音,虽然微弱,但是却显得十分地违和。
“没有人,那里没有人在说话,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汐“面前”家人们催促着汐——只有那么几步了,就能扑进家人们温暖的臂弯。
“哦……”汐又一次加快了放缓了的脚步。
“汐姐姐!”这次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切,更加拥有实感,至少比面前这些温暖的光影显得更加地有实感,这一次终于让汐放缓了自己的脚步,某种模糊的形象在脑子里迅速地成型起来,没有之前的排斥,也没有痛苦,就像是这些东西原本就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面,扎根于自己的思维里面。
“大……黄?小……”如同潜意识的驱动一样,汐从嘴里喊出了这个名字。
“没有的,汐……他们都是不存在的,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留恋的了。”汐“面前”的那些温暖的光影开始产生了一些波动。
“不对,不管那是什么,我还想知道,至少在我到那边去之前。”汐艰难地转过了身子——那个通往生界的通路已经只剩下一点时隐时现的光芒,但是从那点光芒里汐却看到了很多东西。
“老板……大黄小黄……还有,我熟悉的?各位?”这点光芒虽然显得很冰冷,让人感受不到多少的温暖,但是却显得很真实,从这点光芒之中投射出来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的形象,同死界门前的那些幻影不同,他们确实存在!
“我还要打工赔偿馆长的书!我还想在这个世界里努力生活下去!我还要照顾那两个雨夜里捡来的小家伙!我还要找到我的家人!”汐大喊起来,眼前那副躯体也逐渐停下了脚步。
“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啊,为什么要拒绝我们?”
“不是的!我的家人才不是这样的!他们还在等我!不是在死界里!我还不想死!”在汐的面前,那团不真切的光芒开始扭曲起来,无声地扭曲起来,扭曲成一团漆黑的,不可名状的黑泥,那团黑泥上面蠕动着无数的触手。
“我要跑!我要离开这里!”汐努力地向前挣扎着,想要让自己的灵魂回到眼前的这具躯体里,同时那副空虚的躯壳也调转了身体——只是,在这里,踏错一步,就等于半只脚踩到了虚空上,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想要回头并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
“啊啊啊啊!”汐发自肺腑地咆哮着,把自己的脚从地上那些粘稠的黑泥里**,往前,往那个通往生界的洞口踏去。然而会阻止自己的不只是地上的黑泥,还有身后那团不可名状的黑泥——从黑泥上面伸出来的无数触手缠上了汐的身体,向着死界的方向拖去。
“不要!我才不要到那个鬼地方去!”汐伸出自己的手,扯下了身上那缠绕着的无数触手中的一根,虽然伴随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在死亡面前,任何痛苦都显得微不足道。
“为什么不放弃呢?只要回头,就能回到家人的怀抱里,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着受苦呢?”朦胧梗塞的声音从身后的黑泥里传来。
“不!我绝不放弃,父亲说过,我是狼族,狼族的精神就是这样,绝不放弃!”汐又一次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扯下了身上的触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给自己带来痛苦呢?为什么不来追求你的母爱呢?那不是你一直珍惜着的东西吗?”黑泥依旧紧紧地拉着汐的身子,每扯下来一根触手,痛苦的程度就会加深几分,那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疼痛。
“不是这样的!这才是不是我追求的母爱,这才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那边,在那个世界里还有我容身之地,那边还有我需要追求的珍惜的东西!”汐把手放到了另外一根触手的上面,摇着牙,用力扯了下来——伴随着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形容的苍白的痛苦,“啊啊啊啊啊啊!”
“放弃吧,在那个世界里,迎接你的只有残酷的现实和无尽的痛苦,你已经无依无靠了!”这不知道到底是身后的那团黑泥的最后通牒还是垂死的挣扎,话语里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如果有实体的话,汐早已咬碎了自己的牙齿,“珍惜的东西,就应该好好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啊!我不想放弃啊!”汐的手颤抖着,身上缠着的那些触手已经所剩无几,但是逐渐加深的痛苦和快速袭来的疲惫感让汐再也没有办法扯下任何一根触手,但是她不愿放弃,仍然紧咬着牙,如同钉死在原地一样死撑着——被拉过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个世界里来,就只能在黄泉里吞咽着污血了……
“让开,都让开!”医护人员终于还是赶到了现场,“起搏器!”
“听天由命吧。”老板从汐的身前让了开来,从口袋里摸出来那包已经被水浸湿了的烟,然后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找寻着那个已经失去了意义的打火机。
如同生命之火在一瞬间被点燃一般,在生与死界之间,汐灵魂在起搏器按下的那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她扯断了所有的触手,朝着生界的方向飞奔而去……
“咳!咳咳!咳!”汐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到底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我,这应该是回来了吧。”
“嗯,你没事了半兽人,生命体征正常,后面我们就不管了。”那两个接过了身边猫儿递过去的支票,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汐姐姐,汐姐姐……”大黄和小黄扑到了汐的身上大哭着。
“没事没事,你们都汐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汐伸出了双手,抚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
“你知道我到底花了多少的工夫才把你拉回来的吗?你是想要累死我吗?”老板像是极度愤怒一样,把手里打湿了的烟扔到了地上,“妈的。”
“对不起……”
“你道歉干嘛?有什么好道歉的?还不如多给我干点活,我去准备吃的。”老板转过了身子,朝着草地上放着的那几条鱼走去。
“到头来我还是只能在一边看着啊……要是我能下水就好了……不过既然活过来不就是件好事吗?哈哈。”曼琳如释重负般地拍了拍躺在地上的汐的肚子。
“早知道我也下水就不会出这么多的事情了……不过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小桃花站了起来,开始拧起了吸满了水的尾巴。
“对了,猫儿没事吧?”汐翻了了个身,用双手支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半兽人的恢复速度是相当迅速的。
“我差点就被水怪给吃掉了,不过……谢谢你救了我一命……”猫儿伸出手抹掉了眼角边的眼泪,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因为溺水而濒死的心理阴影想要缓和过来并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了,好了,走吧,找个草地去睡午觉算了,河边太危险了……”步履蹒跚地往前迈了几步……
随着太阳的推移,在旧城区的悲惨遭遇终于还是暂时落下了帷幕,一行人在汐的“宅子”面前的空地支起了一处篝火,篝火上面夹着白天几乎献出了生命才捕获的鱼,然而却没有人说话。
“猫儿?”汐第一个打破了寂静。
“嗯?有什么事情吗?”不止是猫儿,其他的人都被汐的突然发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撞上石头之前?”
“嗯?哦……也就是说我欠你一次咯?”猫儿扭动着尾巴,似乎是在和汐做着什么交易。
“所以能够拜托你一件事吗?既然你欠我一次?”汐已经坚定了决心,正好这次意外给自己打开了另外一条道路。
“让我帮你写信对吧?”
汐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但是……把我弄下水是你们的错,给钱请动那些医护人员也是我出的钱,我觉得这可以抵消一半了吧?”猫儿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因为白天经历让她很是疲惫,不自觉地把问题引到了商业上来——作为一个商人本来的面目。
“哼……”在一旁抽着烟叼老板轻声哼了一句,但是并没有表示些什么,周围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汐和猫儿,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在卖什么药。
“如果我说救了你的命的是黑牙国的公主呢?对吧,小桃花?”汐伸出手指了指在一旁看着的小桃花。
“啊?我?”小桃花诧异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嗯,没错,我是公主没错,但是现在也只是在这个世界混吃混喝的狐娘而已。”
“这样的话应该就够了吧,我只是想要写封信而已……”汐很认真地看着猫儿,在濒死 时候,她的那些模糊的经历不断地告诉她,必须联系上自己的家人。
‘好了,好了,吃东西吧,我一开始就打算帮你的。写封信就怎么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也没有那么记仇,商业上的损失再正常不过。“猫儿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了身前的一串烤鱼,“吃东西了,吃东西了,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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