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感觉,堕落感;
真正的深渊,无底的黑暗;
无力的舒适,柔软的触感包裹全身;
邪魅的万千声音在耳边萦绕,眼前海面折射的亮光被无限拉长,虚弱不堪的身体开始臃肿膨胀,无数温暖肉感的手与自己开始骨肉相融,拉扯着自己拖向深渊,明明明白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却无法挣脱。
李忠军感受到的这景象,却让坡恶心到吐了出来。
虽然〈恐惧探索〉能让对方陷入恐惧的状态,但反过来施放者也将共同面对对方的恐惧。
每个人都有着恐惧之物,与力量无关,童年的皮鞭比任何武器都更可怕,每个人的恐惧都不相同,所幸一个人的恐惧之物不一定会让另外一个人感到害怕,但在人类群体潜意识中那种厌恶感却是相通的。而坡对李忠军曾经的遭受的阴影已经感到反胃了。
孟夏看着目光呆滞的李忠军木然地站在原地,明白了这是坡的能力导致的,却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还不够啊!现在根本无法让我感到危险,这样根本无法成长。”
无论是怎样强壮的对象,面对心理的攻击时却是如此不堪一击吗?孟夏不由地感慨了一下。
其他人慢慢包围,接近李忠军,准备活捉他。莉娜则扶着呕吐不止的坡,一边注意着一动不动的李忠军。
让莉娜没看到的是比起李忠军的行动更快的是,坡突然发狂咬住莉娜的手。
“啊!”在莉娜因为痛楚回头甩开坡时,李忠军也突然咬向最近的一个协助人员。
“怎么回事?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
看着倒地抽搐抓狂的坡,莉娜竟惊慌地不知所措,虽然年幼但已经经过训练,使用过多次能力,应该能够完美地分辨出什么是虚假的他人恐惧幻象,并练习到都能泰然面对的坡现在正完全被恐惧支配。
人本能上总是躲避各种痛苦,但往往得到更多的痛苦。如同人牙疼时想捶牙龈一样,是为了抵抗一种痛苦便造就另一种痛苦来掩盖原来的痛苦。坡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但本能上极力躲避,无法直视,甚至蜷缩到自己的恐惧空间。
坡看见更年幼的自己埋头抱腿蹲坐在空无一物惨白房间的墙角哭泣,只有一对夫妻吵架的吼声在不断回声放大。头脑的记忆仿佛在翻滚,坡突然想起来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后来的事情呢?坡这样想着,刺耳的争吵声就慢慢变大,还多了各种东西打翻,金属对砍的声音,而后是一个男人沉闷的倒地声,一个女人失控的尖叫。
等原来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去,另一个轻声细语的声音传来,“我能选她吗?那个小女孩很像我。”一个巨大的娃娃机爪子就从天花板伸下来将哭泣的坡像抓娃娃一般抓起。原来惨白的房间变成了莫名熟悉的**草坪,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的照在坡身上,而年幼的坡仍然埋头蹲坐在角落抽泣。坡还想进一步回想当年的记忆。
然后一个漂亮的女士便出来抱起年幼的坡抚摸安慰着,年幼的坡的哭泣声也逐渐变小。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坡再次想起来,这是自己的第二任父母。
但当坡想起来的时候,眼前那个温柔的女人却突然害怕得放下年幼的坡,抱头瘫倒在地,身形也进一步缩小幼化,一个个巨大的酒瓶砸在幼女化的母亲身上。
刚刚停止哭泣的坡再次大哭出来,蹲坐灰黑的房间,一个可怖嘶哑的声音又传来:“放心,我们治疗过许许多多像这样的孩子,经验丰富,倒是令夫人的突发性精神分裂有点严重,可能是见到相似的对象,引起曾经童年刺激有关,但只要……”
坡厌恶这个声音,总是高高在上,直到某一天只有坡能看见那个声音被众多野狗咬伤后,就也住在了隔壁,整天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
再后来坡就看见自己被一群穿奇怪制服的人带到一个更诡异的房间,不再空无一物,反而充满各种各样的仪器,都长出无数针头扎向自己。而这针刺感却准确无误地传给了旁观者的坡。
到这里,坡终于想起来自己以前所有的记忆,突忽其来的痛苦回忆让其难过地埋头抱腿蹲坐。耳边又再次传来争吵声,碰撞声,尖叫声,安慰声,讨论声,求救声,针刺声……
虽然十分痛苦,一直循环往复,但坡却不愿意再抬头看一眼,反而怕离开这恐惧的回忆。只是感觉外面有更难以明状的恐惧存在。
坡仍然是在地上打滚,莉娜还在左右犹豫一个决定。
李忠军也突然从木鸡变得如同饥饿、狂暴的野兽向旁边的人扑去。其爆发的是真正解除了限制的速度,是之前无法比拟的,在孟夏都未能反应过来时,李忠军已经骑在其中最近的一个协助人员的肩上。
孟夏吃惊的同时,毫不迟疑地飞身踢开李忠军。然在踢飞李忠军之后,那位协助人员也马上倒地惨叫起来。其他人上前扶起发现,那人的头盔都被撕开半截,半张脸是连带着几两肉被活活啃下,直接露出一丝白骨。
孟夏定睛看着发狂的李忠军,他刚刚吞下协助人员的脸肉,已扩展得非人口的大嘴满嘴血腥,也饿虎一般看着孟夏。
没有人的一丝怯懦犹豫,李忠军看到便行动,直扑向散发着极佳肉香的孟夏。孟夏有生以来再感到为数不多的颤栗到冷汗直冒,手头上却没有空着,马上顺到一把旁边的穿甲弹冲锋枪连射李忠军。
虽然脚上没几块好骨头,但李忠军的速度却比之前更加夸张,正面躲开数发子弹,即使被打中一二发,引得血肉四飘,却没有任何降速,直逼孟夏跟前。
孟夏见对方已经逼到眼前,射击不了,直接用枪身劈砍。只见枪身拦腰折断,枪口粉碎,李忠军的身躯却没有多大损伤。
眼见要被这野兽擒抱咬住,孟夏没有急忙后退,反而顶身上去,双手用力推进的正是半截破枪。尖锐的断层直插李忠军心脏,俩人的蛮力直接让断枪刺穿胸膛,仿佛是从后背插入一般。
孟夏没有松懈,接着双手用力扭断李忠军的脖子,再踢断李忠军最后一条完整的右腿。
就当李忠军终于像断线木偶般倒下时,孟夏看到他还插着断枪一片血红的后背突然躁动起来,蹦出一只提线触手伸向孟夏。
孟夏这次是彻底慌了神,连忙左手一手刀格挡挥砍,竟然真的切断这触手,不过这触手断裂飞溅出的血液沾到孟夏手上。
孟夏瞬间觉得左手痒麻难挡,仔细一瞧发现原来这触手藕断丝连,飞溅出的血液其实都是连通本体的小触手。还不等孟夏拔出,其背后又生出数根触手,相互萦绕死死包裹缠住孟夏左臂,甚至不露一丝肉出来。
孟夏感到有数根獠牙扎入臂中,又有众多吸盘汲管刺入肉里,整个左手瞬间好似脱力的干尸。孟夏拼尽全力拔出左臂,却只剩个半臂,但凡被那触手包裹吸食之处皆如腐肉易烂。
孟夏扶着这残臂,尽可能地远离那凶饿的肉芽。旁边的协助人员迅速地进行抢救护理,但断面仍不断有鲜血涌出,孟夏也开始感觉天旋地转。甚至连大地都在颤抖,停车场的入口开始崩塌,水泥天花板开始断裂掉下,巨石一块块压下,四周皆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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